《哥开门，我是老公》将军饮马

15、脆弱的生命

　　天还没有亮，外面就闹哄哄的，吵的人没法睡觉，杜鹃打着哈欠往外瞧。

　　“什么事啊，一大早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梨花脾气暴，将脚上的毛绒拖鞋一拖，就往巷子口的人堆砸去。

　　巷子口的大妈话刚骂出口，看见是女人街里人，只能憋屈的小声骂着：“一股子狐狸精味，脏死了。”

　　偏偏梨花耳朵尖，单脚赤着就冲了过去，本来就吵的巷口更是吵的无法无天了。

　　天亮亮透了，外面的一群女人开始起来活动，七嘴八舌聊着最晚的离奇事情。

　　“三家窗户都被砸了，听说好巧不巧这三家的小孩都看见了黑影”

　　“不会是鬼吧。”

　　“不好说，说不准那三小孩招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没个人脸蛋都是通红的。”

　　“被鬼打了？”

　　“听说是被鬼扇的，这鬼下手也是真重，我看过那小胖子的脸，哪是通红啊，都快紫了。”

　　杜鹃对这是见怪不怪了，他可不信鬼神，多半就是哪个心眼坏的，专门来搞那三家。

　　不过说道离起，杜鹃疑惑的望着陈默离开的背影，紧急叫住了对方：“陈默，你昨晚是不是出门了。”

　　陈默迈在半空中的脚步停顿，寒风从狭窄的门缝吹进来，拍打着脆弱的眼球，眼珠子防备性的抖动。

　　“对，昨天自行车往锁了，怕被偷，就半夜起来出门了。”

　　陈默绕着围巾，从脖子到嘴巴全绕了一遍，只露出那对出现犀利的眉骨以及低垂着看不清楚情绪的眼睛。

　　今天放学早，陈默从二手市场回来天都还没黑。

　　锈迹斑驳的二八杠铁架高于陈默的腰，他只能左脚猛蹬脚踏，右脚也紧接着跟上，弓着腰，前扬着脑袋，像是一只即将前冲的鹞子，迅猛又有力。

　　车子是二手淘的，加上风吹雨打的几年，如今到处都是修修补补的痕迹。
　　车把上缠着一圈看不出原本颜色的绷带，链条顺着车轮的滚动发出不连续的咔咔声，车铃也被拆了，只能靠嘴巴喊来警示路过的车子和行人，幸亏橡县地方偏，四轮的几乎没有，两轮的摩托车也不多见，一张嘴巴充当车铃足够用。

　　小沙堆里传来争执声，陈默恍惚间听到李阳的声音，慌乱的偏头调转车头往回骑。

　　“李阳，你别以为有保护鬼护着，就可以为所欲为！你在我们这还当不成老大！”

　　一个脸颊子肉一挤有三层的小胖子双手叉腰，被肉挤的看不见骨头的手指指着比自己小一圈的李阳。

　　“就是就是，况且你有保护鬼，这个人可没有，你别在这当英雄！”

　　另一个竖着冲天辫的小孩手里拿着树枝在空中挥舞。

　　两小孩嘴上说的厉害，但都不敢贸然上前，毕竟脸还疼着，打着李阳这个有保护鬼的，说不准又要遇到昨晚那只鬼了。

　　“我也有保护鬼！我爸爸就是！”

　　一直闷声受欺负的小男孩冲着对面两个人大声喊着，黑黑营养不良的小脸克制不住的抽动，眼泪最终也没有忍住往下掉。

　　李阳连声附和，高兴的拉着旁边的小男孩，好兄弟样的拢着对方的肩膀：“听到没，我们后面都是有人罩着的，你们小心一点！”

　　“李阳，回家！”

　　陈默将车子推进，拍了拍自行车后面改装的软坐垫。

　　“锅！你知道吗，我后面有保护鬼！”

　　李阳听到自己哥哥的声音，撒腿就往陈默那奔。

　　“我也有！”黑瘦的小孩慢跑向陈默，积极的举着手。

　　陈默抱着李阳到了后坐垫，顺着那道怯懦的声音转头，目光扫过穿着两件单衣的小孩，鼻息吐出的白气中断了一瞬。

　　“你哪家的小孩，要不要送你回去。”

　　陈默不是一个同情心泛滥的人，但看到小孩的这副样子，他忍不住想到曾经只能住狗窝的自己。

　　小孩犹豫着退后，单薄的单衣被冷风一吹就空荡荡的飘起来，被动的黑紫的嘴唇上下哆嗦着。

　　“我们是好朋友，我们一起回家。”

　　李阳伸手想要拉住对方的手，发现自己够不到以后扭着屁股歪着身子想要从后坐垫上下来。

　　“别乱动，坐好了。”

　　陈默拉着李阳的后衣领，将怀里常备着的糖抛给小孩。

　　“送你回去。”
　　“就这一次。”陈默补了一句，唯恐对方赖上自己似的。

　　小孩又瘦又黑，和地里发育不良的甘蔗一样，风一吹就倒了。

　　李阳不想让新朋友孤单的一个人走路，难得勤快起来自己走，拉着对方冰冷的小手，一脸新奇的看着新朋友，叽叽咕咕的说个不停。

　　路还是一样的路，小卖部还在原来的地方，只是看起来更为破旧，陈默扫过小卖部的门头又慌乱的收回视线。
　　自从那天以后，陈默就再也没有来过这，每次都是可以的避开，避开那如魔咒般在耳朵里响起的“都怪你啊，都怪你啊。”

　　“你家在哪？”

　　陈默停在了距离小卖部十米远的地方，看着小孩奔向那间幽暗又衰败的屋子，心没由来的一跳。

　　李阳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跟着小孩一起跑了，陈默顾不得心里的那点情绪，推着车就跑了过去。

　　“多多，交到新朋友了？”

　　苍老的声音和这件屋子一样透着腐烂的死气，藏蓝色的花袄子被佝偻的背撑出惊人的弯曲弧度，花白的脑袋即将与胸口齐平，拄着拐杖的手高于头顶，像是悬崖上将死之人抓着的藤蔓，稍微松手，人就掉下去起不来了。

　　“嗯嗯。”

　　多多拉着奶奶的手，懂事的扶着奶奶坐到凳子上。

　　暴露在空气中的手指被冻的发麻，陈默搓着两只手，抬起僵硬的脚往里面走。

　　小卖部还是原来的格局，只是架子上都蒙了一层灰，细看上面的零食早已过了保质期，连那棒棒糖罐子都附着着一层老化的黄色。

　　陈默用手指戳着沾满灰尘的糖果罐子说道：“奶奶，这糖多少钱一只？”

　　“八分一个，一毛五两个。”

　　老奶奶努力的抬起脑袋，喉咙里发出吼吼吼的声音，像是老旧的机器在生硬的运转。脊椎过于弯曲，老奶奶最后无力的低下头，拍着多多的肩膀。

　　多多爬到凳子上，熟练的问客人想要的口味。

　　陈默迟钝了很久才回答，接过糖果是凝视着那张又瘦又黑的脸，他记得多多是个很胖的小孩，手里拿着玩具剑能有力的将自己劈的站不住脚，绝对不是面前这颗蔫了的豆芽。

　　“强子呢。”
　　陈默食指掐着中指的指腹，强忍着脸上不出去异样的情绪。

　　“你认识强子啊。”

　　老奶奶没有等对面的回答，像是被命运的不公摧残坏了，继续一个倾诉的垃圾桶，自言自语的说着：

　　“强子啊，才28岁，怎么就死了呢。”

　　“让他去看脑袋他不看，为了省那点钱，拖着拖着就醒不过来了。”

　　“儿媳妇也跑了，多多这么小，要是我死了怎么办。”

　　“我不能死，不能死....”

　　老奶奶没注意到在门口朝遗像跪下的陈默，也没注意到被拉着不让跪下的李阳。等说完，老奶奶又被孙子扶着往里屋走。

　　“锅锅，为什么不让我跪。”

　　李阳坐在后车座上，将脑袋搭在座椅上望着一旁推自行车道哥哥。

　　“哥哥是做错事情了，才要下跪道歉，你又没做错事情，你跪什么。”

　　陈默摸着李阳热烘烘的脑袋，他不后悔砸强子的那一下，只是感慨，生命居然这么脆弱，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依旧会精准的将那块砖头砸向欺负李阳的任何人。

　　“那哥哥做错了什么？”

　　在李阳心里，陈默做的事永远都是对的，问完又自己回答道：“哥哥不会做错事情，错也是别人的错。”

　　坚定完全偏袒的声音让陈默忘了回话，一言不发的揉搓着李阳肉肉的脸蛋。

　　陈默周末要去打零工，确保李阳会用手机后才放心的出了门。

　　这几日李阳得了这个宝贝，天天在别人面前炫耀，羡慕的都是小孩子，大人听了都是一脸的不赞同，一个五岁的小孩要什么手机，简直是败家。

　　尤其是是杜鹃，在知道陈默花了不少钱给李阳买手机，气的好几天吃不下饭。

　　早上刚炫耀完，傍晚李阳又揣着那黑布隆冬的手机在杜鹃面前炫耀，杜鹃不耐烦的挥开在旁边碍手碍脚的小孩，“走走走，败家玩意。”

　　杜鹃已经不接生意了，平时多余的精力都耗费在做饭上，厨艺见长明显，李阳闻着菜香就不肯离开，任由杜鹃嫌弃的推开也不肯走。

　　“女人街，三年了还是一个样。”

　　一个粗犷的声音在宁静的傍晚贯穿女人街，三四个体型庞大穿着西装的男人出现在街头。

　　说是穿着西装，但穿没穿个正形，扣子被鼓起来的肚皮撑开，领口那三颗扣子是全开的，露出长满胸毛的两团肉，像是穿着衣服的野熊，冬日的冷冽都阻挡不住那呼出的臭气以及随着身体摆动传来浓重的复杂味道。

　　“门哥，这地方能玩的尽兴吗，不会有脏病吧。”

　　三个男人下流的对视一样，嘴上这么说，心里可门清的很，越脏玩的花样越多，比那夜总会里高傲的公主小姐有意思多了。

　　“带你们玩个没玩过的。”老门露着大黄牙，径直往女人街的中间那户走。

　　几个刚来女人街的姑娘以为来了大顾客，纷纷探出身子，在寒冬之中露出被冻的发红的胸，面上全是讨好的笑。

　　老门也是吃这一套，这三年出去闯荡，见不得人的手段赚了不少钱，现在出手也阔绰，掏出几张散票就往那胸上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