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开门，我是老公》将军饮马

12、赚钱

　　尤俊杰眉毛抽搐着，面前这个人装束很让人误会，话说的也很让人误会，不知道的还以为那两孩子是自己的。

　　多年的办事经验让尤俊杰能够面不改色的应付，“我们这也忙，你来的时候也看到了，天天这么多人来，根本来不及处理，我们准备下周前解决完的，你来的不是巧了吗。”

　　尤俊杰靠在椅子上，耷拉的嘴角慢慢回到了正常的弧度，可眼神一如既往的犀利，藏在眼镜片下，盯着面前三个难啃的骨头。

　　“别说巧不巧了，那些钱什么时候能打到存折。”

　　杜鹃不喜欢弯弯绕绕的话，直接坐到了尤俊杰对面的位置，背往后面一靠，腿往膝盖一搭，姿势比大老板还阔绰。

　　“丧葬、抚恤什么的都还在提交资料、审核、审批，这些都要时间，不是说下来就下来的。”

　　尤俊杰瞧着现在不给钱就要闹的杜鹃，赶忙安抚道：“你们先填资料，很快的，最多也就是一个星期。”

　　杜鹃也知道这个钱不是开口要就有的，拿过对方递来的文件慢慢看。

　　上面密密麻麻的字分开看的不是很懂，组合在一起更是看不懂了，说的全是绕来绕去的东西，杜鹃将手中的东西放下说道：“有哪些补助，你说说，这上面的字我一个看不懂。”

　　只是一会儿的功夫，办公室已经挤满了人，尤俊杰的位子四四方方围了一群人，全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杜鹃连着插话的功夫也没有。

　　陈默和李阳紧挨在一起，和墙角生长的发育不全的小嫩草一样窝在角落里。

　　“锅锅？”

　　李阳用短短的手指戳着那张红单子上的字，脸上满是疑惑，嘴巴上还挂着两串小鼻涕，本就就干的发红起皮的小脸蛋现在更是看到可怜。

　　陈默几次将目光从李阳都鼻涕上挪开，可晶莹剔透的两道太显眼了，根本不能忽视。陈默皱着眉将天书一样的红单子收好，迟疑的环顾四周。

　　“擦擦，脏小孩。”

　　陈默抓着杜鹃的衣摆，精准的按在那两道鼻涕上。

　　“透。”

　　李阳抿着嘴巴躲开，又被哥哥强硬的抓回来，几次之后，忍不住红眼睛往杜鹃怀里钻。

　　“狼心狗肺！”

　　陈默瞧着小蠢货往别人怀里钻，气的背过身朝着窗户做狰狞的表情。

　　杜鹃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等的不耐烦了，直接拍桌子叫道：“咋回事啊，先来后到懂不懂啊，我一个娘们在这这么久了，你们眼瞎啊！”

　　这一嗓子连在廊道上的声音也一同没了，只剩下杜鹃的声音驰骋街道办。

　　“你别急，我打电话给专门处理这个的同事。”

　　尤俊杰拍着被下了一大跳的小心脏，眼睛紧盯着对面坐着的男人，粗短的手指灵活的戳着座机电话上的按键。

　　有了这嗓子，事情处理的格外顺利，到女人街的时候连中午饭点都没到。

　　屋子里没有冰箱，菜也是当天煮当天吃，中午吃豆角炒肉，杜鹃拎了一袋脆豆角在地上。

　　“那边说了，你要是接着上学，公立学校的学费可以给你免，但餐费和书本费不行，这钱不少。”

　　杜鹃冷不丁的一句话让还在折豆角的陈默停住了动作。

　　“我知道的。”

　　陈默闷头干手上的活，其实在爸妈死了后自己就不期望能读书了，每天能吃饱饭、睡好觉就很好了。

　　温热的泪砸在脆嫩的豆角上，顺着其中的脉络慢慢散开，最后消失在视野里。

　　杜鹃抬眼望着鼻尖泛红的小孩，叹着气说道：“餐费和书本费凑凑还是有的，主要是你原本读的私立学校，转公立可以，县小学需要房子。”

　　“你们家的屋子已经被查封了，你想要转到普通小学这里不给你上啊，除非到更偏僻的乡下，那里有小学，就是太远了，你想去吗。”

　　杜鹃还是希望小孩子能读书，他看的出陈默有个聪明的脑子，浪费可惜了，读好书才有希望嘛，读好书才能走出女人街。

　　在这条街上生活的女人谁都能离开，但都想风光的被人仰慕着离开，否则到哪都是女人街，又有什么区别。

　　杜鹃想将这块宝压着陈默那，陈默有出息了，自己也会沾上光，可自己也只是一个普通人，别说转学校了，就是拿出那些餐费和书本费也是捉襟见肘、勒紧裤腰带的事。

　　“阿姨，我不读了，我出去找工作赚钱，反正以后出来也是赚钱的。”

　　陈默第一次明确表明自己不读书，可抠着手的动作反应了心里情绪。

　　杜鹃放下手中的豆角，胳膊肘搭在膝盖上望着面前的小孩，望了很久起身说道：“我出去转转，你把饭烧了，煤气会用吗。”

　　杜鹃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来的勇气，教了一遍陈默怎么使用煤气就叼着烟走了。

　　陈默进了厨房，李阳就搬着路上捡的小板凳坐在陈默旁边，乖的和不说话的小洋娃娃一样，晃着两条腿，睁着大眼睛，嘴里是不是蹦出一句哥哥，听得陈默没了一点伤心的情绪。

　　第一次进厨房的陈默足足在里面待了两个小时，等杜鹃回来了，才刚将一菜一汤端出来。

　　味道属实不好吃，米饭煮的软趴趴的，豆角也是烂的一戳就透，就一碗紫菜汤还看的过去，和白开水一样清淡。

　　杜鹃嘴巴不挑，陈默就更不用说了，一张桌子上嘴巴最精贵的就是李阳，砸吧着小嘴吃白米饭，那碗菜吃了一口就不动了。

　　看到李阳对自己辛勤劳动的成果一点不重视，陈默夹了一大勺放进对方的碗里，“李阳，这个是我辛苦烧的！”

　　李阳听不懂辛苦什么意思，也听不懂那句话背后的意思，但他有鼻子，能闻到那不太好闻的菜味，皱着鼻子挪着屁股坐到陈默旁边，举着小碗甜甜的喊哥哥。

　　“哎呦，嫩小孩你还挑上了，没了爹妈你不捡垃圾吃都不错了。”

　　杜鹃嘴巴毒，根本没拿面前的小孩当小孩看，使唤起来一点也不手下留情，说话上也是。

　　“吃垃圾只是暂时的，以后肯定不会再让他吃了。”陈默眉毛一蹙，声音很稚嫩，却带着一股不屈的劲。

　　被反驳了杜鹃也不生气，笑着朝说完就闷声吃饭的陈默说道：“你一个八岁的小屁孩哪里来的勇气说这种话，你现在吃喝拉撒还得靠我呢！”

　　“我又不是永远八岁，以后我肯定能赚大钱，到时候弟弟就能住上大房子，吃上好吃的！阿姨你也一起，我说过我要孝敬你的！”

　　陈默的话让杜鹃变了三次脸，很快陈默就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这句话。

　　没有上学，陈默晚上拜托好杜鹃照顾李阳，又安抚了一遍不舍的小蠢货，第二天天还没有亮就出了门。

　　便利店开在商场旁边，离老街很远，东西什么都不流通，于是陈默早早将那些前一天就过期的食品从橡县着重发展的新城区到了老城区，额外用攒的钱买了几捆透明塑料袋，将那些口感还很好的面包零食分装，在人流汇集的街道和公园兜售。

　　价格实惠，味道也好，很多小朋友都喜欢，被问起来陈默一律说是临期食品，有特殊渠道，和对方约定不能带包装卖。

　　加上陈默去世的爹妈厂开的够大，一些认识陈默的只会觉得是陈云龙留下来的人脉，买的也更是放心。

　　这没什么成本的东西，硬是让陈默赚够了14元，揣着兜里的钱，陈默开始思考后面的路。

　　一直偷拿便利店扔了的过期产品是长久不了的，一是东西少，二是口感没有办法保证，有时候过期一天的食品便利店不会选择扔掉，依旧在货架上出售，等扔在垃圾桶里，食品已经完全吃不下去。

　　一天过的很快，太阳已经到了地平线，陈默没有耗费多余的经历在思考解决方法上，而是加快了脚步往女人街的方向赶。

　　小卖部的门开着，只是里面没有开灯，昏暗的一间屋子在一排排昏黄下显得格外明显。

　　陈默退回几步，望着装在塑料罐子里的糖果，大声朝着小卖部的里面喊道：“买糖，有人吗！”

　　连喊了几声也没有人应，陈默正想要走，里面紧接着传来轻重不一定脚步声和呼唤声。

　　“奶奶，我要买两颗糖。”

　　陈默指了指玻璃展柜上的糖果桶，眼睛盯着里面五颜六色的糖果，认真挑选着颜色。

　　“一毛五。”

　　陈默递过钱才发现那只手太瘦了，瘦的只有一层皮虚虚的糊在那副骨架子上，像是破破烂烂的报纸捏成的纸人，一用力就会被戳碎。

　　“奶奶，你的腿怎么了？”

　　陈默望着老人打了石膏的右腿，伸手想要扶着对方的手，可并没有得到对方的回应，手尴尬的落在半空中。

　　张奶奶拿着钱往一旁凳子走，混浊的眼珠子已经昏暗的室内融为一体，老人佝偻着脊背，前倾着脑袋望着路灯下的人影，“都怪你啊，都怪你啊。”

　　“为什么。”

　　陈默生涩的问话再一次没有得到回应。

　　街道旁的路灯亮了，可依旧照不亮那间幽暗的小卖部。

　　“我的腿摔断了，背我儿子背的。”

　　“强子头痛，痛的快死了，儿媳妇也要跑了。”

　　“都怪你啊，都怪你啊。”

　　苍老空洞的声音还在耳边响起，跑出好一段距离的陈默回身望着远处那间昏暗的小卖部，脸上满是迷茫与无措。

　　心里念着回家，陈默甩了甩头，将那些情绪抛开，攥着糖果往女人街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