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家烟火》青鸡枞

51、李老头

　　“偷懒呢？”李可爸晃悠悠的过来了，见她左看右看，扔下提着的东西，给了板凳脚。

　　李可妈抬头蔑了他一眼，又喝了不少酒，双颊坨红，在黑树皮一样的斑点脸上格外的脏和丑，虽说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这个模样，忽然看到从心底还是生出一股子厌恶来，错开眼继续盯着院子外面的位置，“小妹呢？”

　　听到乔小妹的名号，李老头只觉得牙齿酸，啧了一声，“管她做什么，我告诉你，可不能让她和李可玩，把李可都带坏了。”

　　“那是一回事吗？”

　　“咋不是一回事，现在李可忙着浣纱，那过些日子是能拿工钱回来的，要是被乔家小丫头带着又胡闹，你要我们一家人都去喝风去呀？”老李头絮絮叨叨，还将板凳抢过去，岔开胳膊和腿，歪着脸爬在上面，顺道放了个屁。

　　“你们就是傻，那乔小妹可是精着呢，都被她给耍了……”抬着胳膊挥手喊起来，顺道舌头剔牙，随意朝干净的路面吐了一大口口水。

　　李妈妈看着，嫌弃的侧过脸去。

　　“你给我干净点。”李可微微压着眉眼，反脚踢关大门。

　　这两年她手艺越发强，干活麻利又快，家里面说话也有了份量。

　　老李头砸吧砸吧嘴角，不情愿的坐正，“行了，回来就赶快去做饭，你在家得多帮着你妈干活，她也累呢！”大言不惭，毫无悔改。

　　李可胸口燃烧着一大股火焰，恨不得冲上去给他一锤，狭长的眉眼中都是一堆火苗，“给我打扫了。”

　　转身进屋，又回头道，“既然吃过了，你的份也不用做了。”

　　“唉你这个不肖...”

　　李可妈见李可回头的模样，搓着手小心上前，“可儿回来了，饭妈做，你去歇息一下。”

　　李可回看她时收回了几分愤怒，但眼中的怒其不争没有少一分，还隐隐上来几分嫌弃，“不用我去吧，你该多休息休息。”

　　孩子有点怨怼的客气和冷淡，让她总是不知所措，伸出手又缩回来，只能干巴巴的思索许久后说道“小妹今日来找你了，还有，二妹说亲了，你也该...”

　　话还未说完，就被忽然转头的李可呵住，“我成亲的事你别管，他最好也别管。”说完又扶正椅子出门去了。

　　一直憋着不说话的李可爸见孩子走远了，才骂骂咧咧的站起来，“这死孩子什么表情，和谁两呢！”

　　“哑孩子…哑…”他被一群小孩笑着围着笑哑巴，想要走出去，但是总是被拦住。

　　小孩子其实什么都不懂，便一次又一次听着他们天真得几乎残忍的嘲笑，况且孩子一茬一茬的长大，教训多少次都没有用。

　　端着一盆水出来的乔小妹，正好看到了这一刻，心里面很不是滋味，便对着那些小孩喊到：“你们干什么？给我站好。”

　　乔小妹也算是曾经的孩子头，好几个孩子站着便不动了。

　　她走过去，蹲在一个小男孩旁边，直视着他的眼睛，“你干嘛欺负忘言哥哥？”

　　小孩笑着“不是欺负他，他就是不会说话。”

　　乔小妹扬起拳头，“他不想说话，我让他不要说话的，知道吗？要是我下次在看到你这样，我就揍你。”

　　小男孩不是很怕她，眼睛里面的笑意没有减少，但是乔小妹继续说道：“还有，我就做我的乌龟汤给你们吃，还要放好多好多苦苦的药材。”

　　想起上次被她哄骗着喝汤的事情，几个小孩都一脸的苦涩，害怕的退了两步跑走了。

　　等到人走了之后，乔小妹对着李忘言招手，只是这次d他反而没有上前，低头搓着脚下的泥土。

　　“怎么了，你不要听他们的话，这些小屁孩懂啥呢！”

　　他还是一副落寞的表情，见他这个样子，乔小妹上前握住他的手，“我带你去玩。”二人一晃一晃的走向小湖边。

　　“快过来，这的水凉。”

　　李忘言对着她就扬起笑来，然后把手里面捏着的东西展开，是一个漂亮的小石头，有些蓝，还有些紫。

　　因为捏得有些紧，他的手心都是红的。

　　“你去哪找的，好漂亮。”

　　他似乎呼出一口气，笑得更加开心，眼睛就像面前清澈的湖水，能够倒映出她的影子，也能看到灵魂深处的澄澈。

　　坐在岸边，微风吹过二人的脸。

　　乔小妹看着他的眼睛，忽然揍过去，像小狗一样用自己的鼻子扫了扫他的鼻子，第一次，离得那么近。

　　近到发丝都纠缠，近到呼吸交融，近到心乱了一拍又一拍。

　　不知咋的，才出去一会儿，李可又气冲冲的跑回来，“我新买的药壶呢，给妈煎药的那个。”

　　才躺下去的李老头迫不得已站起来，嘟囔道：“新的东西很难用的，就应该用原来那个。”

　　她只觉得一口气上不来，但还是耐心解释起来，“原来那个坏了，就要换新的呀！”

　　自觉占了上风口的他又发挥抢酒喝那滚刀肉的赖性来，扭着脖子囫囵道：“这种新的是不干净的，没有感情的。”

　　又是那个自己最正确不会错的模样，李可也知道说不通，撂下一句话，“那你住在里面和它培养感情去！”

　　闺女这是真气了，他眼皮跳了几下，只不过又不死心，小心解释道：“这种都是有毒的，你就是要害我。”

　　“呵…...呵呵”李可真的被气笑了，跑进他屋子去，打算把新药壶找出来，至少把药给煎好了。

　　李老头看着她动作也不敢上前，只是嫌弃的来了一句，“真是浪费钱。”

　　李可心中憋闷，抱着药壶出门去，李妈妈看了看院子的男人，又看了一眼孤独的姑娘，急匆匆追上李可。

　　“好了，你和你爸别吵了，有什么好吵的？”

　　“你怎么不说他，老药壶漏气了用不了了，这药煎不好可不治病而是害人。”

　　“你爸那人就那个死样子，你别往心里面去，这不是找到了吗，为了他生气不值当。”李可受够了这些和稀泥的话，躲开她搭过来的胳膊。

　　“李可，你回来了，快快快，和我回去，我给你做了好吃的。”乔小妹不管不顾的拉住她胳膊就往家里面跑，李可妈只好落寞的收回胳膊。

　　好不容易才回来一趟，也没好好说上几句话。

　　乔小妹听了吐槽，呵呵笑着开玩笑起来，“你爸有品位，你听他的就好了，他心里面就觉得你买的东西都是没有用的。”

　　“你简直找打。”李可刚才的火气真的早就涌到了脑袋上面，现在被她插科打诨逗得笑起来。

　　见有用，乔小妹掰正肩膀，学着以往李老头的模样扮起像来，“你看看你，一点都不大度，哪有当人家闺女这样当的。”

　　“别学那个死样！”

　　“嘿嘿嘿…”乔小妹讨好的走到她后面，给她捏着肩膀，顺手推着人往家走。

　　坐在院子的小桌子上，李可还是觉得难受，止不住吐槽起来，“他那个样子我从来不指望，可是我妈怎么也那个样子。”

　　“你妈妈就是爱絮叨了些，性子太软了。”乔小妹想到总是被一遍遍教训的话，也忧愁许多，她有好些话想和李可说，但此时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好似每一个人都有烦恼。

　　“她就该和我一样，打过去，否则这样一来总被欺负，特别我不在家的时候被恶心。”

　　乔小妹十分赞同的点着脑袋。

　　乔二妹轻轻拍了一下小妹的后背，这傻姑娘怎么能撺掇别人家打架呢，“不可太苛责她了！”

　　乔小妹不解的转过去，“可是二姐，妈妈不就要保护孩子的吗，怎么每次都给坏蛋说话？”

　　那是人家的父亲，怎么能说是坏蛋。

　　“因为她习惯了夹缝生存，不愿意接受争执和矛盾的，这人和人性子不一样的。”

　　乔二妹才一走，乔小妹就对着李可挤眉弄眼起来，“就像我二姐，宁愿自己一个人吃亏生闷气也不想把事情闹不开心。”

　　“可这样好难受，自己难受，看着她也难受。”恨铁不成钢，更恨不站在自己这一边。

　　“要不这样，我给你出招。”乔小妹眼珠子滴溜转，随即在李可耳边说了段悄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