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城诡事录》溪九不问酒

22、第 22 章

　　寒风透过眼窗渗了进来。
　　监房内，江清延犹豫了很久，才道：“你为什么要等我？”

　　大祭司看着他，严肃地说：“因为你是例外，你并不是自愿入荒城，你是阴差阳错，更是我们这些人的希望。而我在这里和你说这么多，其实也不外乎两点，我只是希望待到所有事情大白于天下的时候，你能给那些枉死在惊天阁之下的森森白骨一个自由。他们，他们期盼这一天很久了。”

　　听他说到这，江清延一下子就想到了他们在那森森白骨中所见到的那东西，非妖非灵。到了如今看来只怕是由怨念所化，又因着惊天阁镇压的缘故，一辈子都见不到丝毫光亮。
　　想着，江清延一口就答应下来，“好。”
　　大祭司：“多谢。”

　　只是说到这个问题，就免不了提起：“大祭司，可知道我们现在该如何出去？我的意思是从这里离开，回到惊天阁。”
　　大祭司只道：“这不是什么难事，有人想让你们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待到今夜已过，你们也就能从这里离开了。”

　　江清延得到答案的同时免不了惊讶，这样就是说今夜便是巫族灭亡的时候。想到这，眼前下意识的浮现出昏暗之下堆叠的森森白骨，顿时间觉得不寒而栗。
　　江清延再次抬眸看向大祭司的时候，只见那昏暗的烛光顺势将他的背影拉长，寒风吹拂着他单薄的衣角，略显凄凉。明明知道会发生什么，却依旧是无能为力。这也许就是属于他们那个时候的无奈。

　　他犹豫着终究是开了口，“大祭司……”
　　大祭司顿住了脚步，缓缓回眸看他，“我知道你想说些什么，只是天意不可违。但你要知道无论是你，他？都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出现在某一个陌生的地方，正所谓命由天定，这是你们的命，也是我的。”

　　江清延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大祭司长叹一口气，终究是选择在最后时刻给他指了一条明路，“荒城百年，城中有志。它会给你想要的答案。所有的，想知道的。”
　　“多谢。”看着大祭司离开的背影，江清延对着他离开的身影缓缓一拜，那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的保重二字，终究是落在呼啸而过的寒风中被顺势带走。

　　与此同时，秦霁这边也丝毫不太平。
　　那句‘阿墨，你没事吧！’话音落下了好久，阿墨才缓缓抬起头，转眼间又恢复了刚才的模样，一切就像是未曾发生一般。
　　阿墨姑娘依旧笑着，亲切地叫着：“阿询哥，我没事呀！我能有什么事情，我好着呢！”

　　秦霁的视线在她身上匆匆而过，最终落在她手上端着的那碗面上，“没事便好，说起来还未尝过阿墨做的面呢！”
　　阿墨笑着打趣：“既然这样，阿询哥还不快让我进去？”

　　秦霁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你看我一高兴，就把这事忘了。阿墨快进来，快进来。”
　　阿墨快步上前将面放在桌子上，看着背对着他关门的秦霁，昏暗之下的脸庞顿时又换了副模样。修长的指尖在袖中摸索着，冰凉感自指尖传来，锋利的匕首露出了脑袋。她倒是也不犹豫，快步上前，狠狠的朝着秦霁刺去。

　　眼看那锋利的匕首就要划破衣衫，插入他的背部。千钧一发之际，秦霁步地转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接过匕首。锋利的匕首划破他的掌心，鲜血顺势地落在地上，开出一朵朵妖艳的花朵。
　　秦霁见状也不废话，直接凭借绝对的力量优势将她甩开。砰的一声，是匕首嵌入木板发出的声音。

　　阿墨则是瘫坐在地上，背对着烛光一张脸暗的更加可怕。突然间，她好像是受到什么大的刺激，指尖死死地攥着胸口的衣衫，看起来很痛苦的样子。

　　而此时的秦霁沉浸在自己的伤口，即便是是迎上他的目光也未曾注意到这些细节，他注视着伤口。也不知他做了什么，只见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程度一点点愈合。片刻之后除却不慎滴落在地上和那匕首之上的血迹，根本察觉不到受伤的痕迹。
　　对此秦霁略显骄傲的解释道：“老子可是灵，妖灵。想伤我，那简直是痴心妄想。”

　　阿墨抬眸看着他，手中攥着衣衫的动作又紧了几分，眼神也在此刻变得柔和，语气更是可怜，“阿询哥。”
　　秦霁此时并未察觉异常，“装可怜是没有用的，我不吃这一套，老实交代你到底想干什么？”

　　直到他慢慢走近，蹲下身子打量着她的时候才察觉到异常，此时的情绪变化判若两人，就像是、就像是在这个身体中蜗居了两个灵魂，穿越者！是穿越者！！
　　秦霁顿时间手足无措，他现在应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秦霁终究是选择将用一根绳子束缚着阿墨，绑住一个反抗的人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做完这一切，他满头大汗。正在思索该怎么办的时候，外面突然间变了天地，火光伴随着尖叫声几乎是要划破天空。

　　秦霁看了一眼阿墨，大步走出门一探究竟。此时的桃洲坞，说是人间炼狱也丝毫不为过，火光几乎是将目光所及之处彻底吞噬，撕心裂肺的尖叫声混杂着绝望的哭喊声。突如其来的火光惊扰了睡梦中的村民，也以至于有些人反应过来的时候为时已晚。有幸逃出来的人，面对大火更多的是有心无力。甚至是只能提着装满水的木桶，杯水车薪，眼睁睁的看着族人吞噬在大火中。

　　然而一切并没有结束，眼前的木屋砰的一声坍塌，木屋内那个晃动的身影也在此刻彻底被大火覆盖，木屋前他的亲人撕心裂肺的呼喊着。而提着木桶打水回来的儿子看到这一幕，只觉得整个人的天彻底塌了。
　　砰的一声他整个人被打击绊倒在地上，任由木桶从手底滑落，翻滚中井水浸入砖缝。

　　秦霁反应过来后，大步上前扶起他，“你没事吧？”
　　那人看了他一眼，随即情绪又再次被眼前的木屋吸引，无助的瘫坐在地上哀嚎着。然而这一切也只是桃洲坞的冰山一角。

　　寒风在此刻吹过，似乎只会助长火焰的嚣张。身侧百年老树的叶片也在此刻从秦霁眼前飘落而下。秦霁后知后觉的看去，只见那棵代表了巫族，与巫族相生相伴的苍天大树，一夜枯黄。

　　秦霁迅速从愣神中抽离，大步朝着他来时的方向走去，还好这里并未被波及。
　　嘎吱一声房门被打开，刚才的位置哪里还有阿墨的身影。秦霁下意识的大步向前查看，握着那被剪短的麻绳气不打一处来。“我到要看看是谁这么有本事，敢在我眼皮子底下把人带走！”

　　话音未落，在他的身后一道黑影却以极快的速度飘过。秦霁生气的将麻绳扔在地上，说着就追上去。“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

　　夜越来越深了，在高处的某个地方一群人正目睹着桃洲坞的炼狱发生。车轮转动的嘎吱嘎吱声也在此刻从远处而来，随着一声吁，马车缓缓停下。悬挂在马车上的灯笼依旧飘扬，但停下来后，百里两个大字更加清晰。
　　百里城主被人搀扶着下了车，快步上前将一切尽收眼底，对身侧的人一顿夸赞，“这件事做的不错。”

　　“多谢城主夸奖。”

　　百里城主又道：“天师呢？”
　　底下的人回答道：“启禀城主，大人不放心下人准备这些事，所以亲自去了。”
　　百里城主：“如此甚好。”

　　又是一阵无声，百里城主居高临下的俯瞰着桃洲坞所遭遇的一切，心底这么多年的不安也将随着巫族的覆灭渐渐放下。这就是你们的命，怪不得别人。

　　一阵银铃声随风而来，百里城主闻声看去，那人正是天师。

　　天师道：“城主放心，我已经在此地设下阵法，以巫族上下献祭，用以加强赤地。赤地会安全的，荒城也会安全的。”
　　百里城主满意的点了点头，“做的不错！此事过后，本城主会对你重重有赏。”
　　天师：“多谢城主。”

　　话音落，天师淡漠的扫视着桃洲坞发生的一切，脸上的骄傲也在侧身之际意味更甚。师父，你看到了吗？你的预言是错的，我即将打破这一预言，虽然用了巫族上下数百条性命，但是我不后悔！我不后悔！师父，沈询你们若是能活着见证这一幕该有多好。
　　可惜你们都死了……

　　正在他们得意之际，一个身影迎着好不容易拨开云雾洒落的月色，出现在他们所在的山坡。月色将他藏匿在帽檐下的脸庞照得清晰，他的掌心攥着权杖，一步步的朝着他们走去。
　　护着他们的侍从首先发现了大祭司，握着兵刃慢步围了上去，大祭司对此不屑一顾。砰的一声是权杖敲击地面的声响，紧接着是巨大的冲击力将侍从掀飞数米。巨大的声响引起了那二人的注意，他们不约而同的回头见来人是他，轻笑着。
　　这故人，好多年未曾见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