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城诡事录》溪九不问酒

21、第 21 章

　　是夜，转眼间已经夜深人静，月白如雪散落在冰冷孤寂的青石台阶上。沿着那条看不见尽头的长廊，一路走着。期间寒风越过昏暗的天色，转眼间已经跟随着寒风的踪迹，来到这个让人望而生畏的地方。那就是这荒城的大牢。
　　说来也是奇怪，这荒城的大牢是建在地下的。沿着狭长的道路一路前行，当寒凉完全将你包裹之际，眼前的一切倒是豁然开朗。身侧的燃着的篝火在风声的惊扰下躁动不安，但依稀可以看清来人的身影，身子高挺应是个男子。男子迈着步子，在距离江清延监房的不远处停下脚步。回眸看了一眼身后，“你们都下去吧，我想和他单独谈谈。”

　　“是。”侍从上前一步，将钥匙递给那人。
　　男子接过钥匙，待到人影消失在长廊，长叹了一口气的同时才握着那钥匙，缓缓上前打开牢门。随着嘎吱一声，沉重的铁链缓缓落下。牢房之中听到动静的江清延缓缓回头，只见那人低着头，宽大的帽檐将整个面容隐藏在黑暗之下，使他无法窥探其中的真颜。

　　江清延似乎并没有这么着急的想知道答案，他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来人。最终，在他整个人彻底的踏入监房之际，对着他硬生生扯出一抹笑容。“你来了？”

　　男子闻言，指尖的动作也是一怔。随即也缓过神来，缓缓退下帽檐。抬眸之际在烛光的映照下，他的真面目也在此刻暴露的彻底。
　　江清延看着那个早已经猜到的答案，说道：“大祭司，我们又见面了。”

　　转眼间，两人已经坐下来。烛光顺势将他们的身影拉长，周遭安静的只剩下风声。
　　终究是，江清延率先开口将这份安静打破：“倒是在下招待不周，还要委屈大祭司亲自来这牢狱走这么一遭。既然都来了，大祭司不妨就直说吧。万一被荒城这些人知晓，指不定会闹出怎么样的风波。但同时，大祭司竟然不惜冒这么大的风险，来见我想必也有什么不得已的理由。”
　　大祭司的目光在他身上扫过：“你倒是聪明，也算是辜负我的一片苦心。”

　　江清延：“那是自然，大祭司都已经将事情做到这个份上了。若是我还看不出来，那岂不是白瞎了。不过说实话我着实好奇，大祭司为我和他故意指路荒城此举何意？”

　　大祭司并没有用着急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自顾自的说着另一件事。“荒城？哼！你或许不知道，早在几十年前荒城数族和巫族曾是亲密无间，城族互通，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接近老死不相往来。那时，我、玥星，还有他，沈询。我们师出同门，那时的我们齐聚于荒城的观星台，平日里一起占卜算卦，寻欢作乐。当然有时候还是遇到偷懒的百里城主和老族长，那时我们还年轻，还有大把的时光。可是后来沈询死了。巫族和荒城数族决裂，我遵从父命成了这巫族的大祭司，他成这荒城数族的天师。我本以为和玥星的联系也到此为止了，可是一则预言将我们再次拉到了一起，你说这不算是孽缘不浅？”

　　江清延安静的好久，才犹豫着问出了自己的疑问：“他？沈询他是谁？”
　　“一个老朋友，死了好多年了。自杀，被那世道逼着自杀。”说着，大祭司的目光落在他身上，“说到这，你说不定还认识他呢？”

　　他认识？
　　江清延思考着，下意识就想到了秦霁，他们叫他阿询。这人也单名一个询字。这难道是巧合吗？

　　还未等江清延想个所以然出来，大祭司肯定话语就已经落入耳中。“说起来，你和他还真是有缘。阿询怎么不算是他还活在世上的另一种方式。”

　　江清延听着这些，看向大祭司的眼神中除了好奇更多了几分恐惧。“你到底在说什么？什么叫做阿询是他活在这世上的另一种方式，还有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大祭司打量着他，“忘了？不过不着急。那我换一种方式说，你或许就明白了，穿越者？这个你总有点印象吧？”

　　“穿越者？”
　　江清延喃喃自语，自觉地总觉得这个词语有些熟悉，可当头脑冷静下来，他猛地摇了摇头，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和他有关的事情。这时，他的那一句忘了，就像是给身处黑暗的他彻底指明了一丝光亮。江清延抬眸看着他。

　　“不要紧的。忘了的东西，总有一天会想起来。如今也只不过是时候未到而已。”大祭司轻笑着说道。“或许有些事情我换个说法说，你或许就明白了。你想必也知道了赤地的规矩，凡赤地子民终其一生都将或困在赤地，就算是死，也不能从这里出去。可是几十年前，有三个不知死活的人出了赤地，因为出了赤地，失去了赤地的庇护，所以他失去了做自己的机会。在身子彻底被外来者占据的前一刻，他选择了自杀。可是他的死，反而推动了命运的齿轮，巫族不再选择守护荒城数族，而外面那些蓄谋的怪物也找到了机会，终有一天这里也会沦陷的。”

　　江清延：“所以，你的意思是、是他们杀了沈询，在未来的不久你们也会死在他们的手里？”
　　大祭司没有否认这一点，反而是当着他的面，说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问题：“我们不是已经死了吗？”

　　监房内的烛光越来越昏暗，窗外的月色倒是越来越明亮。如纱般的月光洒落在大地上，低处的野草随风飘荡着。桃州坞境内一眼望去，依然是昏暗占据上风，穿插在其中的几间木屋还亮着点点烛光。

　　少女的衣角被风吹得略显飘逸，迎着烛光穿过交杂的道路，阿墨从未在深夜外出，但如今也算是特殊之时，当行特别之事。阿兄被老族长唤走了，她若是不走这么一遭，只怕是近日的阿询哥就要饿肚子了。想着，阿墨不断在心底安慰着自己，可人有的时候那就着实是害怕什么来什么。
　　突然树影摇曳间，一道黑影顺着风从眼前飘过。
　　阿墨整个心瞬间被提起，害怕促使她下意识的加快脚步，正想逃离。脑海中却一闪而过，这些日子全族上下的紧张。万一是有心怀不轨之人那该怎么办？又或者是因为这件事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境况？她阿墨虽然是一届女流，但也不是什么贪生怕死之徒，犹豫着她还是选择壮着胆子上前。

　　又是一阵寒风袭来，除却凉意。
　　阿墨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正要离去眼神却是无意间察觉到不远处的木屋后，一道黑影赫然出现在那里。“谁！谁在那里！”

　　话音落，阿墨再一次壮着胆子迈步上前，只是这一次靠近了。她发现那人有些眼熟，“阿询？阿询哥？是你吗？”

　　这边，秦霁自从被人架着送回了巫族，就被族长下令锁在屋子里。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完全的摸不着头脑。还和江清延分开，他免不了有些担心。可无论他自己叫喊，始终没有人搭理他。正当他打算就这样摆烂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些许动静，听动静似乎是脚步声。

　　与此同时，阿墨的声音透过紧闭的房门落入他耳中，“阿询哥，是我。”
　　秦霁：“原来是你呀。”
　　阿墨：“阿询哥，听阿兄说你折腾了一天还未吃东西，我做了点面，你要不要尝尝？”

　　秦霁懒散地躺在一旁的椅子上，扶着肚子叹气：“我倒是想吃呀！可我这、被关在这里，就连窗户也被老族长下令封死了，就算是想吃，只怕是也没有办法。”

　　阿墨见状下意识的环视四周，从口袋里掏出那把钥匙：“阿询哥，我给你开门，但你要不要跑，否则老族长和阿兄知道了，我只怕是……”
　　秦霁拍着胸部保证道：“我、我阿询可不是那种人，我你还能不相信吗！放心好了。”
　　阿墨：“嗯。”

　　当门锁落下，房门打开的那一刻。秦霁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任由寒风将自己撞了个满怀。后知后觉间，才发觉阿墨的样子有些不对劲。只见她自始至终都低着头，从他这里看去，那一张脸几乎是要没入暗处。
　　秦霁担心的询问着:“阿墨，你没事吧？”

　　牢房之内，江清延整个人怔在原地，脑海中不断回荡着大祭司的那句‘我们不是已经死了？’同时，看向大祭司的眼眸也随着昏暗的监房愈发阴沉。
　　大祭司不以为意：“你不用用这种眼眸看着我，我是巫族的大祭司，精通观星，占卜之术。我能算准巫族的以后自然也能算准在巫族覆灭的百年后，有两个人通过藏匿在惊天阁之下的深深白骨来到百年前。除此之外，我还要说我等这一天很久了。我等你很久了。”

　　江清延看着他，在那一刹有种透过时光仰望前人的苍凉，那一句百年前的好久，终究是跨越时空等来了他命中的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