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软剑 ...
-
胡戎将领一事，朝中还未商议出个所以然。
不过顾骄本就不想掺和，更何况还有赵乾辛在其中周旋，就由着那些纸上谈兵之士搅和吧。
顾骄拉着沈清又回到了当初在京中的小日子。
晨间练武、京外游玩、房中胡闹、不亦乐乎。
偶有时间，也会和沈清一起翻阅父亲留下的手书，想更进一步了解旗佳木柯的身世遭遇，从而提前预设对敌之策。
虽然有了前世交锋的经验，但这一世由于顾骄做出了许多不同的抉择，如今要面对的不仅是外敌。
旗佳木柯本就是一个狡诈的对手，虽有将才，但为了胜利的荣光会不惜一切代价，前世顾骄也在这上面栽了不少跟头，再加上还有内鬼在其中谋划，更是要小心方为上策。
在此期间，王骁胜却意外地托人送来了一封简短的书信，其实都说不上是封信，因为字条上只留下了七个大字。
“东西已制好，可取。”
顾骄这才想起，之前确实托师傅为沈清打造兵器，不过一直有外出之事耽搁，未有机会去询问进程，没想到这不声不响之间，已经制好了。
不过就算王骁胜为传信，顾骄也是打算亲自去找一趟师傅的，毕竟在外征战，趁手的兵器必不可少。而且京中许多人都已经知道的沈清和顾骄之间的事，难保有人将主意打到沈清头上。
第二日清晨，晨练结束，沐浴更衣后，顾骄和沈清二人就驾车驱往小永安街。
来这边通常都不是为了逛铺子，所以一般也不会带着旁的侍从一起，都是顾骄独自外出，当然，身旁一定也会有暗卫跟着。
马车刚穿过主街，正欲在芸香阁前停下。
沈清异常地阻止了顾骄起身的动作，反而将刚掀起的帘角放下。
“骆叔，麻烦继续往前。”
“是。”
骆管家虽不解其意，但沈清如今在王爷心中是个什么地位他倒是一清二楚。既然王爷都没有出声制止，他也不会去贸然开口。
顾骄看着沈清面色微凝，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马车外。
“主子，有人跟着。”
永安街一向是京都最热闹的地儿，人来人往复杂极了，但顾骄相信自家暗卫的实力，不会轻易出口定论。
既然沈清说有，那顾骄此次出行是必然被人盯上了。
“骆叔，绕后面吧。”
幸好王骁胜选的巷子比较隐蔽，一般人也不会猜到顾骄去芸香阁的真正目的。
师傅当初毕竟是突然销声匿迹，若是真被人用逃兵的由头交由皇帝，说不清会发生什么。顾骄不希望这种意外发生，也不希望被人捏住把柄，尤其是在即将出征的时候。
以防万一，还是走另一条路。
那条巷子不仅靠着永安街，更是背靠前朝的亲王府所在的静安街，只不过这府邸是个废址，若不是顾骄常年往来，也不会知道还有这么一条路。
穿出主街，骆管家又驱车围着四街走了一圈，等绕到静安街口时，沈清才出声。
“主子，跟着的人不在了。”
静安街僻静，比起永安街的嘈杂，更容易被发现，那些尾巴自然也不敢再跟。
二人下了马车，从废王府的后门绕了进去。
比起上回，今日的铺子倒是显得有些安静，烧铁的炉子停了，连磨刀石都收了起来，像是根本就没准备开工似的。
掀开布厚重的布帘，顾骄一把牵住沈清的手，后者虽有些犹疑，却没敢挣脱。
王骁胜就坐在木桌前，双手扶在装兵器的匣子上，似乎一直在等着他们的到来。
“师傅，多日不见。”
顾骄这次没有任何隐瞒，拉着人在桌旁坐下。
“王……前辈好。”
沈清突然有了种那日见到外祖父的紧张感。
王骁胜也从这些细微动作中看出了二人关系似乎又进了一步，他也没像上次那样带着戒备之心，面上看着和蔼许多。
他笑得爽朗。
“如果不嫌弃，就同顾骄一样，唤我一声师傅吧。”
没等沈清应下，王骁胜将身前的匣子一推，示意二人打开。
顾骄也不扭捏，这本就是此番前来最大的目的。他拨下锁片，打开匣盒，里面静静得躺着一把漆黑的长剑。
并非是剑柄为黑，而是整个剑身，通体透黑，看不到一点剑芒。
此剑长二尺有余，顾骄忍不住伸手将其取出。剑身薄如蝉翼，却无半点纹路，如同一块不起眼的长布。整体墨色无光，连剑锋处也看不见光泽，并不为爱剑之人所喜，但顾骄知道，这反而是沈清最需要的。
因为是暗卫。隐于暗处，所以不起眼，才是他们最好的伪装。
但此剑最大的妙处并不在它的光泽，王骁胜将剑鞘从匣底取出，竟是一块黑色的皮料，做成了腰带样式。
“沈清是吧，来，拿剑过来。”
沈清愣愣地点头，接过剑递过去。
王骁胜将剑入鞘，这剑身居然似一块软布般，贴着鞘身弯了下去。他将剑鞘拿起，弯过了沈清的腰身，最后竟然正正好得扣在了腰带处，无一丝不适。
“此剑为钢所铸，并无玄铁般坚硬，但我又在打磨之时混入了北国的黑晶所磨之粉，让其可以削铁如泥。”
“你的武功在于速度和爆发，钢铸之剑能更好的配上你的速度，同时也能抵消掉部分对筋骨的损耗。”
“思来想去，这软剑再合适你不过。”
沈清神奇地抚过这新腰带，黑色的鞘身很好的可以融入暗卫服，甚至能混过许多需要卸掉兵甲的重地，对于他来说，这简直是不可多得的宝贝。
“这……这太过贵重……”
光是王骁胜提到的北国的黑晶，与黑玉是同一类的宝贝，一两堪比千两黄金，就这么磨成粉拿来铸剑了。
“没什么贵不贵重的，合适你就是最好的。”
顾骄起身接过话，伸手刚好搭在了腰带处，磨皮料并不似普通皮料那般隐有光泽，摸起来也如丝绒般柔和，说是个保暖的物件都相信，没有人会怀疑这是把兵器。
当日在禹州，外祖父私下教沈清习武之事顾骄还记得。当时觉得能让沈清多一点自保之力没什么，现在细细想来，外祖父定是发现了什么猫腻之处，更可能是会伤害到沈清的地方，才会有此动作。
所以，出征在即，能让沈清多一份保障，便能让顾骄多一份安心。
孑然一身于世之时，上阵杀敌无所顾虑，如今身旁多了一人，倒变得瞻前顾后起来，顾骄在心中暗骂自己，却依旧忍不住关心。
顾骄突然看到王骁胜不仅拿出了一个武器匣，桌旁还放着另外一个，比起装软剑的匣子看起来似乎大了一整圈。
“师傅，这是……？”
王骁胜将匣子打开，里面放着一柄墨绿柄的大刀。虽然有着很重的使用痕迹，但刀身却依旧锋芒毕露，顾骄只觉得有些眼熟。
“这是邓斯铭的佩刀。”
难怪顾骄会觉得见过，难怪之前邓叔出现在丰州的时候，没见过他用刀。
顾骄不解。
“邓叔的刀为什么会在师傅这里？”
王骁胜长叹一声，指尖触过冰凉的刀身。
“因为他当初走的时候就没把刀带走，他还在怪自己。”
顾骄这才知道，原来当初往事，还牵扯到了邓叔。
先王妃薛江婉临盆的那几日，是邓斯铭当值。
像他们这种已经到了大先锋官职位之人，是不需要做这种当家守院之事，但王府再添新丁之事太过高兴，又没什么战事当前，所有人自然都想为王爷王妃做点什么。
那日遭遇行刺，按理说武将之府如同铜墙铁壁，怎会轻易让人下了黑手？
巧就巧在老王爷被兵部重整冬戎之事绊住了腿脚，府中又潜入了奸细在当值侍卫的吃食之中做了手脚，这铜墙铁壁顿时便倒了一半。
那时的邓斯铭因晨间太过困倦，并未进食，却也因此，白天忘了去取打磨的大刀。所以，晚间向薛江婉告了假，出了趟门。
等他再次回来的时候，看见的只有王妃的失声痛哭，以及襁褓中被白布裹着的尸身。
没想到就因为这趟出门，将军府就失去了盼望已久的二公子，邓斯铭也因此愧疚于心，至今无法释怀。
老王爷和王妃虽未怪罪，但邓斯铭却无法原谅自己，所以在陆家出事之后，怀着逃避的心思，让王爷将他派到了洛川境地。
而他当初取回来的佩刀，也被他放在了昔日好友之处，无法释怀也就无法面对，一直过了这么多年。
“所幸陆二公子是个好人，至少让邓斯铭走出了心结。虽然无法原谅自己没有保护好先王妃，但至少能再次上了战场。”
沈清想起那日看到二人共用一个包袱的亲昵，好像能解释通了。
顾骄却还蒙了眼。
“师傅是说……邓叔和陆小叔……？”
王骁胜看着沈清清明的样子，顿时觉得自己这个徒弟似乎有点不太聪明。
“是，和你们一样。不然为何他们二人在禹州会住在一个府中？”
顾骄顿然大悟，难怪当初和邓叔言明之时，他并不稀奇，反而接受得很快。
不过提到邓斯铭倒是点醒了王骁胜的记忆。
“听说洛川也起了战事？”
顾骄点点头。
王骁胜并非外人，且对战局之事甚至理解得比顾骄多，说不定能帮到他们。
顾骄端起桌上备好的茶水一饮而尽，又将三地战事同时起发之事说了一遍，同时还把定国公和胡戎之事告知。
提到定国公，王骁胜眉心一跳，当初老王爷遭遇的大难还历历在目，如今又是同样的手段……
“此去一定要做好万全的准备，非必要，所有的安排不要透露给任何人，除了你们二人自己，其他人都不要相信。”
千万不能出现第二个万增。
“放心师傅，我心里有数。”
不仅有数，甚至是跃跃欲试，王骁胜一番提醒倒是点醒了顾骄。
当年害死父亲的凶手，说不定还会出现，但如今顾骄却能靠北国知晓内敌的动线……
他一定要为父亲报仇雪恨。
作者有话说
第60章 软剑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