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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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于苍兔部族人的温和友好，灵蛇部可谓很难相与——这是客气的说法，实际上是超级难搞，正如少女咕哝的那样。
这一族的人以神秘著称，族地的位置也十分隐蔽。白闯进去的时候，便遭遇了围攻，躲避时又踩中了几个试图削掉她脑袋的阵法——不过她还是轻松地躲过了所有的攻击，顺便把这些在她眼里比较一般的战士全部打趴下了。
虽然但是。
她瞅了一眼地上密密麻麻的毒蛇尸体，不由自主打了个寒噤。
真的好多虫蛇啊。
她抬眼，发现一个看起来很是威严的老人，正死死盯着她，目光仿佛要将她大卸八块。
白咳嗽了一声。
“我不是故意要杀死你们的蛇……但它们突然蹿出来，还那么多，我……”
她摸了摸鼻子，换了个话题:“你是族长吗？”
老人目光阴沉无比。
他没有回答，只是冰冷地开口:
“蛇为龙之属。仙人如此得罪灵蛇……不怕惹得龙神发怒么？”
白呆了一下。
她不意外这位老人能认出她，只是没想到会听到很少有人提起的，传说中的“龙”。
她讷讷开口:“这……龙毕竟是天地初分时的生物……我相信它，大龙有大量？”
“……”
老人慢慢眯起眼，目光尖锐得仿佛要刀人。
少女也盯着他，隐约看见老者耳后的六道灵纹。
“六道……很不错啊。”
她喃喃开口，又看向地上被自己刚刚暴力破坏的法阵，认真端详了一会。
“虽然你们部族的武力值很一般，但你的阵术……还真是不简单。”
她抬头。
“我可以帮你再训练一下，提升你的水平。你要不要考虑和黑鹰部结盟？”
老人目光莫测，语速缓慢，内容却有点尖锐:
“仙人您，似乎并不以阵术见长吧。”
白噎了一下。
“……我不太用阵，但水平也很不错好吧。只是比我师弟差一点，而已。”她有些不服气，“不信你试试好了。”
老人干枯的面颊，微微一动。
“是么。我倒确实想要讨教，极南之地，大断崖之下，那个……封印之阵。”
白脸色变了。
她轻声道：“……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个？”
老人冷笑一声。
“仙人未免太过傲慢。那样的重宝，谁看不到？您是天资卓绝，”他瞥了一眼少女耳后灿然生光的十道金纹，“但世上，并不是再无他人。”
白沉默了一会。
“你说得对。”
她眉眼沉凝了下来。
“但我没有去研究那个阵。我建议你也不要去研究——既然你能看出那是个封印的阵法，应该也能看出来那个阵法里有多么不祥的力量。”
她顿了顿，又道:“我不能命令你，但我非常认真地建议你，不要去碰它。”
少女的声音无比严肃。
老人没说什么，移开了视线。
“既然如此，不如就聊聊其他的阵术吧。”老人不咸不淡地开口，“老朽确实对阵术有些心得，还望仙人指点……”
这一晃，又是一个月过去了。
黑鹰部、苍兔部和灵蛇部的实力都得到了很大提升，而且是专注特定方向的提升——武斗、生产，以及阵术。
白对此十分欣慰。
但接下来，就没有然后了。
她不解地找到黑鹰部的年轻族长衡：“你们几个部族现在明明很互补，为什么还不结盟？”
红发青年欲言又止。
他看着一脸茫然的少女，叹了口气。
“结盟是有好处，但是这种好处短期内看不到。部族的长远发展，跟大部分人的现在有什么关系？”
他摇了摇头:“相比之下，坏处却就在眼前。我们各部习俗不同，信仰不同，一旦结盟，立刻就会产生各种矛盾。而不结盟……虽然是没什么好处，但以前一直也就这么过来了。”
白知道他说得有道理，因此陷入了深深的困扰。
认真思考了好几天之后——
她跑去黑衣青年那里堵门。
但对方却连续好几天不着家，又或是正好时间错开没有遇到——总之白没有堵到玄，却撞见了在她门口徘徊的寻芳。
上次的事情白还记得很清楚，她小心翼翼地盯着容貌依旧一会儿俊美、一会儿可怖的红衣死魂，问：“你……还好吗？”
红衣男修只是失魂落魄地看着她。
白迟疑地开口：“你最近在做什么？和师尊在一起吗？”
寻芳却陡然一震，甚至退后了一步。
“……没有。”他低声道。
“哦……”白愣愣地看着他，“你不是说来拜访她的吗？”
寻芳许久没有说话。
他深深地望着少女，忽然开口：
“你说过，越美丽的，越危险。那你称之为师尊的……她会有多危险？”
说完，他不待白回答，便幽魂一样飘走了。
白一脸茫然地看着他的背影，挠了挠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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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了将近一天一夜，白终于等到了玄回家。
黑衣青年甫一现身，白就像离弦之箭一样冲过去，几乎撞在对方身上——玄眼疾手快地捞住她的腰，带她转了几圈，才把少女能撞断大树一样的力道卸去。
“……这又是什么奇袭？”青年抽了抽嘴角，手却握在她腰上没有放开。
“我有问题想问你。”白抓着他的衣襟，仰起脸看他，“怎么改变人们长期的习惯？明明结盟有好处，但他们就是不肯迈出这一步。”
玄的脸色古怪起来。
“我没有去暗中破坏你的行动，已经是难得君子了。”他无语道，“你还向我求助？我可是你的敌人。”
少女果断摇头：“你才不是我的敌人！”
她很大声，很坚决，很理直气壮。
玄看着她，依旧黏在她腰上的双手松开一只，转而捏上她的脸:
“你到底有没有我们在打赌的自觉。我们是赌约双方，立场就是对立的。”
“我说不是就不是。”
“你这是在耍赖。”
“有吗？”白无辜地眨眼，“感觉不到诶。”
完全就是在耍赖皮，而且还明目张胆。
玄微微咬牙，手指也略微用力，在少女白皙柔软的脸上留下了一点点红痕。
真的很想打她。
但是，怎么能这么可爱。
心口仿佛被一只小鹿拼命乱拱乱撞，让他呼吸都有些不稳，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想亲她。
他都已经俯身，甚至低下了头，却看见少女纯黑的眸子里，骤然升起了警惕。
她一把推开他:
“想用头槌？做梦。”
白看着被推得踉跄了一步、表情懵了的青年，有点得意地抱起双臂:“被我看透了吧？这么多年了，怎么可能一直被你得手。”
“……”
玄神色变幻万端，难以言喻。
他缓缓站直，闭了闭眼。
吸气，吐气。
然后，低声自语。
“……算了。毕竟自己造的孽。”
“什么？”
“没什么。”玄没好气地瞪她一眼，随即沉吟了片刻。
之后，他开口，以满是不情愿的语调，给了她所需要的解答：“最简单最快速的方法，就是给他们一个共同的敌人，不得不立刻解决的那种。”
少女恍然大悟。
她一溜烟就跑了，只留下一句遥遥传来的“谢啦”，刹那间人就不见。
玄望着她离去的方向，啧了一声。
“没良心的丫头，头也不回……也不想想我赶回来是为了谁。”
他沉着脸，不高兴了好一会儿。
“见面的时间反而更少了。”青年喃喃自语，“还是得加快进度……”
他没有往屋子里去，而是转身再度离开了。
如近来每一天，青年孤身朝南边疾行，最终来到了极南之地。
这里是位于悬崖之上的一片平原，草木茂盛，野兽遍地，魔物也遍地——当然，是在被他屠戮殆尽之前。
站在魔物的尸体之中，他于大断崖的边缘，朝崖下眺望。
明明身后，是万物勃发、充满野性生机的世界。
但悬崖之下，郁郁葱葱、几乎遮天蔽日的丛林之中，却没有任何声音。
似乎连风都不会吹动树叶，是彻底的死寂。
与周围晴湛天光格格不入的乌云，突兀地悬于这片死寂之上，压抑得令人窒息。
这浓厚的、近乎不祥的乌云，是他百年间都不曾见其散去的阴翳，也是——
这里存在着“某种东西”，的证明。
玄闭了闭眼，又再度睁开。
视野之中，万物褪色，只剩黑白。
黑白万象之中，数十道强烈到无法直视的光柱，从地面直冲云霄——
“完全不像是人类的手笔……如果真有神的话，这就是神布下的阵法吧。”黑衣青年轻嗤一声，语气仿佛轻松，神色却恰恰相反。
他深深地盯着光柱的底端。各个发光的位置组合在一起，形成某种奇异的规律，组成了庞大莫测的阵法。
从力量的流动来看，那是一个封印。
“那个东西”。
能让世界颠覆、能让众生癫狂，甚至能让他和白产生分歧的东西——就躺在这封印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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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刻。
白正在跟黑鹰部族长商量。
红发族长露出迟疑的神色：“仙人你的意思是……驱赶几批魔物，同时攻击我们几个部族？”
“不是真的攻击，只是让你们几个部族同时被魔物盯上。放心，我不会让它们真伤害到你们的。”白摆了摆手，“我会保护你们的族地。不会让你们出事的。”
衡却微微蹙眉。
“我们几个族地离得不算近。”他道，“您不能同时看着我们三个部族吧。”
“还有阵法。”白认真道，“我在阵道上确实没有我师弟厉害，但我灵力很强。只要阵法不被破坏，不管遇到什么魔物，都能支撑到我赶来。”
衡的表情还是有些奇怪。他沉默了一会，问：“仙人，为什么这么希望我们结盟？”
白顿了顿，清晰地开口:
“是我的私心。”
她看到了红发族长微变的神色，但还是继续说实话:
“我与人打赌，赌你们能够结盟。这个赌约对我很重要，我一定要赢。”
衡愣住了。
片刻后，红发青年苦笑起来。
“这也太坦诚了吧。应该说是为了我们，这样才会让人顺着你的意思做啊。”
不知不觉，他放弃了敬称。
“但那是说谎。”白声音小了一些，似乎有些赧然，“我确实认为结盟对你们有好处，但这件事的起因，还是为了我自己。”
她很小声地说了句：“对不起。”
衡目光怔然。
他忽然抓了几下头发，本来便张扬的红发，更加不羁了。
“真没想到，仙人是这样的。”他感叹道。
白衣少女怔了怔，摇头。
“其实你应该已经发现了，我真的不是什么仙人，只是一个碰巧力量比较强大的普通人而已。你们很多人，其实都在某些方面比我强很多。”她老实地开口。
红发青年盯着她。
他眼神里不再有过去那种恰到好处、讨人喜欢的尊敬与亲热，而是变成了审视，与思量——反而让他显得更加英俊，也更加真实。
良久。
“居然觉得，有点……自惭形秽啊。”
他喉咙里含混呢喃了一句，便在少女疑惑的视线里，恢复了正常的音量:
“我愿意配合你。毕竟，结盟也是我的愿望。只是，那两族……你得再想想办法了。”
青年族长勾了一下唇角，目光中带上一点笑意。
“自认为不是仙人的，仙人。”
作者有话说
第74章 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