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菌变永生》佐拉伊斯尔

6、了解

　　已经被招募的实验体统一隔离在同区域的房间内，每个单间面积都不大，刚好够住一人。出了门就是客厅，这片公共场所是他们除了自己房间外唯一能自由活动的地方。
　　因为大门是不能随意出入的，密码只有几个核心成员知道。

　　森乱野还安排了一批配有武力装备的守卫，在隔离区轮流巡逻。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这里的环境已经不知道比下层区好了多少倍。其实有了这个机会，至少他们还能体验一回好的生活，除此之外，参加实验的酬劳也能补贴家用。”
　　在输入密码之前，她说了这样一句话。

　　艾斯特莱雅言语中是向着实验项目的，黎长光突然意识到，自己从未问过她对实验以及森乱野的看法。在自己眼里，森博士混乱且矛盾，那对于她而言呢？

　　黎长光觉得有必要搞清楚：“所以说，你觉得实验项目在下层区征收自愿者其实是件好事吗。艾斯特莱雅，我一直都没问过你，森博士在你眼中究竟是怎样一个人？”

　　或许是出于讶异，艾斯特莱雅的瞳孔微微紧缩，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她似是回忆起了某些过往，连声音也变得温柔，轻轻的、像琴声娓娓道来：
　　“怎么不算是件好事呢，起码实验进行到现在，没有发生任何意外不是吗。下层区的人过得太苦了，这对他们来说就是从天而降的财富，想在黑暗中抓到一缕光……很难的啊。”

　　说这些话的时候，她的嗓音无疑是苦涩的，但接下来的一个转折，是心情突然跃上了云层。

　　她说：“刚才在实验室里，森博士吓到你了吧？”逗弄般的语气毫不掩饰。

　　“……欸？”

　　黎长光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本来是想听听她的想法，现在反倒是自己被问住了。

　　“也不能说被吓到，就是觉得他的状态不太正常，毕竟说话方式确实有点过激了吧？”

　　“噗呲。”艾斯特莱雅轻笑出声。“他就是那个性格，一旦沉迷于自己的实验，就像个被传教士附身的狂热信徒，你要是和他相处久了，也就习惯了。”

　　“和他待在一起？那还是算了，突然也没那么想了解。”

　　黎长光双手交叉在胸口，做了个“拒绝”的姿势，明确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艾斯特莱雅对此没发表任何意见，只是继续诉说关于他的事：
　　“其实他人挺好的。我当初能顺利进入上层区，一方面是多亏了柯羽少将替我抱不平，在有人买通关系顶替名额的时候将事情闹开……”

　　她瞥向黎长光身后的人，满是感激。黎长光回头看去，某人自得的表情映入眼帘，似乎在等待一句真诚的赞美。

　　可惜，他没等到，对方只停顿一秒就将视线收了回去。

　　黎长光无视那声充满哀怨的叹息，接上艾斯特莱雅的话：“另一方面呢？”

　　“柯羽少将虽然为我出头了，但毕竟不是基地的人，等他离开，我还是不会得到公平对待。后来消息传到了森博士的耳中，他大发雷霆，将那些暗中搞小动作的人都撤职了，并向森统领汇报此事，提议加大力度严管往后的项目人员资格选拨。”

　　森乱野向来一视同仁，这确实是他的作风，还好艾斯特莱雅幸得他的帮助，否则入选名额怕不是真的要被挤掉，还可能遭到那些人的报复。

　　黎长光为好友的经历捏了把汗，只是心情平复后，想到她话里的一个疑点：“柯羽为你抱不平的事他知道吗，居然没有心存芥蒂？”

　　她话里的意思太明显了，两人互相看不上眼，森乱野如果知晓柯羽插手的事，还会为此出面？

　　对他们不熟的人或许就信了表面上的和平，但艾斯特莱雅跟在森博士身边许久，还和柯羽关系不错，不可能看不出来其中的问题。
　　况且，先前实验室里两人就差动手了。

　　看来好友对自己上司的意见不是一般的大，解释起来很费劲呢。

　　她叹了口气：“长光，森博士真没你想的那么坏啦，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他不会受私人影响而改变自己的判断。而且后来我和柯羽少将成为朋友，他也没有不满，或许他们俩是有些矛盾，但不会因此波及他人的。”

　　“这点我勉强可以做个证，虽然我不喜欢他，但关于艾斯特莱雅那件事，我挺欣赏他的处理态度。”
　　柯羽很少为森乱野说话，尽管他承认对方大多时候都很能干，但一般也不会公开说出来。

　　此时居然愿意为他出面解释，看来森乱野的某些品格确实值得肯定。

　　黎长光心下了然。

　　在好友神色焦急地试图继续为某人挽回形象之前，她搭上对方的肩膀，给予自认为令人安心的回复：
　　“是我想多啦，放心，我本来对他也没有特别大的偏见，他在科研方面的成就还是很令我崇拜的。”

　　艾斯特莱雅只觉话被堵住，在心里暗暗腹诽：没有特别大……说明还是抱有偏见的嘛。

　　不过她也没有在这个话题上过多停留，相比于争论自己的上司兼知遇恩人是否算个好人，她更乐意赶紧带黎长光去见隔离区的实验体。

　　快速输完剩下的几个数字，门“咔吧”一声开了。这里的隔音效果很好，有了一丝门缝之后，里面交谈的声音才外泄出来，只是等他们发觉了门口的动静，立刻纷纷噤声。

　　“……艾斯特莱雅姐姐？”一道稚嫩无比的童声突然响起，带了点试探的意味。

　　被唤了名字的人心情很不错，立刻回应了那道声音：“嗯，是我哦，小西蒙有没有想姐姐呀。”

　　叫做西蒙的人从原地冲了过来，一头扎进艾斯特莱雅的怀里，很是依赖，两人之间是久别重逢的喜悦。

　　连柯羽的情绪都被这股氛围感染，目光柔和地看着他们，没有打扰。他离黎长光更近了一点，就站在她身边，笑着感叹道：
　　“森乱野那小子做得还算不错嘛。”

　　黎长光没有回应，望着门内的景象震惊到沉默，不是因为内部极尽温馨、一反她心中猜测的布置风格，而是因为看见了那群挤在沙发上守着游戏棋盘的人。

　　原来……这里面是一群孩子。

作者有话说

森乱野……挺复杂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