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私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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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乱野的执念太深，此刻这是她心中唯一的想法。
其实这个火种计划是可取的，黎长光从基地保存下来的书中知晓了很多东西，大多是关于人类对末世生态的研究。
从文明存续的角度来看，人类已经到了穷途末路，所有基地的人口加起来也不过几千万，且大多集中在三大文明基地。至于那些剩下的小据点，没有外力援助的话用不了多久就会灭亡，步上无数先辈的后尘。
在这样的人口基础之下，菌变母体的感染范围已经扩大到无法挽回的地步。它们一直在进化，迟早会吞噬人类全体幸存者，文明基地的防御工程护得了一时，但撑不到在这种环境里一直生存下去。
如果人类没有手段从源头毁灭母体，那就只能另辟蹊径寻求生存了。
森乱野的项目可行度很高，如果他真的能创造一个安全的菌状网，保留每一个“孢子”的自我意识并保证不会被外界干扰摧毁，那这或许就是当下抵抗菌变的最佳方案。
不过——前提是这个项目真的足够安全，而森乱野的目的真的是拯救人类文明。
他邀请自己加入项目其实是件好事，黎长光想亲自考察实验的具体进程，绝不能让文明毁于一个人的私心。
“森博士，我有个问题。”说话的人是黎长光，所以森博士并不排斥回答。“你说。”
“这个项目的测试应该少不了人类意识数据吧？森博士，你是从哪里得来的实验体呢？”
森乱野眯起眼睛，似乎在怀疑她询问的用意。对于实验体的由来，他倒是没什么不好回答的，毕竟那些项目书都经由森统领本人的批准，绝对没有半点问题。
“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他的视线宛如一条毒蛇，吐着危险的信子，看得黎长光头皮发麻。
他接着说：“你放心，实验体的来历都清白得很，绝大多数是已经被孢子寄生但还未完全变成菌变体的人。虽然他们的自我意识暂时没被夺取，但这种异变毕竟是不可逆转的，如果想要活下去，参与火种计划是最好的选择。他们拥有这个机会高兴还来不及，用不着你替他们担心风险。”
虽然最后一句话带了点攻击性，但黎长光并未感到气恼，森乱野的逻辑没有任何问题，在死亡面前，能参加实验赌一把活下去的概率也是好的。换作是她，多半也会做出一样的选择。
不过话还没问完：“那还有一小部分呢？”
森乱野给她看了一样东西。那是一份在下层区征收实验体的电子告示，重点标明自愿原则以及实验存在风险，且参加人员会被奖励大量贡献点。
黎长光恍然大悟。
尽管盖亚基地的管理做得不错，但上层区和下层区的生存环境是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阶级早已决定了一切。
暴乱现象很少，但资源紧张的问题从未得到过解决，黎长光虽然还没去过下层区，但对那里的情况略有耳闻，还有不少人们会因为贡献点不够而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外面的世界不属于人类，基地内空间有限，各种食物的产量都不容乐观。在给上层区的居民分配完之后，流入下层区市场的余量已经不够了，势必会发生物价上涨。
而那里的居民又没有太多赚取贡献点的途径，缺少实力或者人脉的话，自然只能眼睁睁看着售卖市场里的必需品被他人买走。
“我想你已经不需要我多加解释了，所以说，我的实验体来源没有任何问题。如果你还有怀疑，我这里保存着森统领盖章的批准书，随时可以让你确认。”说着他就要把文件调出来。
黎长光连忙阻拦，“不用麻烦了，森博士，我只是好奇而已，并没有怀疑你的意思。”
当然有，但她总不能摆在明面上，还是得维护一下两人关系。
解释权归她，森博士不想揪着这个问题不放，他和黎长光的想法一样，今后都是要在一起共事的人。
森乱野：“你应该还很好奇我为什么让你加入吧。”黎长光等待这个问题很久了，她知道对方迟早会说，也就没急着催。“嗯，我想了解你的想法。”
“诚实的说，你作用不大，毕竟一个连仪器都不会操控的人，我也不可能让你参与研究。作为实验体也没必要，因为你的基因目前看来没有异变的可能性，基地还要继续研究。不到人类全体转移菌状网的时候，你最好就保持着人的样子。”
他说话方式还是那么难听，黎长光的眉头越听越紧，“所以呢，你找我干嘛来了？”
“我只是觉得你有了解这件事的权利，仅此而已。”
他轻飘飘地避免了可能爆发的争吵，这句话太过匪夷所思，黎长光不相信这人会突然转性，还能单纯为她着想。
“森博士难得开玩笑呢。”
“爱信不信，实话实说而已。”
她心里的疑云逐渐变大，可森乱野的表情又不像是装的，一时之间难以判断是谁的问题，索性摆烂。
他若要藏着掖着，自己未必能讨到好，还不如把其他事先办了。
黎长光在听完森乱野对实验体的解释之后，就一直对下层区自愿报名的那些人耿耿于怀，她想去亲眼看看。
究竟是怎样迫于无奈，才会来参加这种没有生命保障的项目。她虽然是人类，但情感等方面几乎是从零开始，对人类还有很多想要探索的问题。
她想融入，去切身感受下层区人民的心情。
黎长光：“森博士，我想看看那些从下层区来的实验体。”
“可以，马上让艾斯特莱雅陪你去。不过先前的实验体统一在躯体保存装置里，不太方便让你参观，但恰好项目投入正式运行之前还有一轮实验，你可以在开始之前去看看那些仍然清醒的实验体。”
森博士在这方面没有避讳，还算好说话，她得到了想要的结果，立刻找上坐在操控台前的好友。
“他的任务都搞定了吧？我们现在可以走吗？”
艾斯特莱雅看了一眼森乱野，他微微点头，是允许的意思。于是她收回视线：“嗯。”
“那就出发吧，我们早去早回，不耽误你太多时间。”
艾斯特莱雅其实想说不用担心这个问题，森博士既然已经同意，就相当于不在时间上作限制了，她多陪一会都可以。不过想了想，当着上司的面坦白不太好，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黎长光一只手挽住好友的胳膊，快步走向门口，甚至忘了还有一个人的存在。一股力量突然袭来，有人拽住了她另一只手的袖子。
是被忽略的柯羽：“我和你们一起。”
话音刚落，他回头瞥向森乱野，对方毫无反应，甚至对他的插手没有表示反感。
柯羽收回目光，在黎长光同意的点头下扬起一抹笑，随她的步伐离去。
终于，实验室又只剩下了森乱野一个人。
他给黎长光的回复是出自真心，只是掩去了一部分没说而已。
他想给黎长光知晓事件的权利，是因为那是父亲欠他的遗憾。
森思明自以为是的想法贯穿他的过去，那个人总是高高在上，认为自己给的就是最好的选择，却从来不曾关心过他愿不愿意接受。
那些无法挽回的伤害，他只是突然想用另一种方式弥补自己。
他，森乱野，会和那个男人走上不一样的道路。
至于其他原因……黎长光出现的时间真是恰到好处，她轻而易举就得到了森思明的重视，成为他眼中可以破局的希望。
既然如此，如果黎长光对火种计划有些什么想法，他应该会听得进去吧。
想要消除那个人的疑心，黎长光是再好不过的执行者。
至于她会不会如自己所愿，只要通过一些小手段，让她看见的都是按自己设想中来不就好了？
眼睛，是最会骗人的东西。
亲身感受，是控制他人思想最好的途径。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私心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