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落天隼星》早海z

17、端倪初显

　　平月28日，月偏食。

　　难得遇到这种天文现象，象牙塔的许多人都跑去参观，宣熠和路珣也不例外，带着池冬屿就找了处开阔的地方观赏。

　　宋星阳兴致缺缺，看了一眼就回宿舍了，剩下的程曜还在和各队队长开会，将近九点钟才结束。

　　等到散会时程曜已经很累了，抬头观察四周后才发现其他人也明显露出疲态，他不由得在内心感叹，天下的队长一般苦。

　　会议室在52层，是比较高的楼层了，楼层越高就代表此处越重要，但程曜依旧觉得这里和其他地方没什么不同。

　　离传送坛还有一段距离，程曜慢悠悠走过去，右肩突然被轻轻拍了下：“小曜。”

　　程曜回头，发现竟然是熟人。

　　“晴昊。”程曜有些意外道，“好久不见了。”

　　郭晴昊笑起来，眼角有很不易察觉的细纹，他声音很温和：“是啊，你们银翼最近挺忙的，一直没什么机会休息吧。”

　　“还好，宣熠受伤也侧面给我们放了假，当然如果可以，我宁愿用不放假换他没事。”程曜半开玩笑地说。

　　“宣熠的伤我也听说了，实在有点可惜，那孩子天赋挺好的。”郭晴昊道，“但我看他心态还不错，如果换了其他人可能就要一蹶不振了。”

　　“还‘那孩子’，你总共才比我们大几岁？”程曜忍不住打趣他。

　　郭晴昊二十八岁，比程曜大了六岁，不多也不少，但要是和宣熠比起来，那就是差了九岁，快要冲上两位数了。

　　“手筋受损是严重，但好在没有断裂，后遗症肯定会有，但比较轻，他也算好运气。”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很快就要到达传送坛，往右一拐就是。

　　就在这时，拐角处突然出现一个人，脸上没什么表情，浑身却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程曜和郭晴昊及时停下给对方让路，却不想那人脚步一顿，惊恐地朝这边看了过来。

　　边看，还边向他们靠近。

　　程曜不明所以，但直觉告诉他对方观察的就是自己，一时间不由得慌神，心下疑惑顿生。

　　越是接近，程曜发现对方的眼神逐渐从惊恐变成了难以置信，最后是不理解，他刚要开口说什么，郭晴昊突然开口了：“沈琼。”

　　被叫到名字的人身体抖了抖，又恢复成最初那副冷冰冰的样子，黑着脸离开了。

　　仿佛从未见过二人。

　　“……什么意思？”程曜脑袋发懵。

　　这人刚才也没在会议室，总不会是开会开得恍惚了。

　　郭晴昊却没了刚刚的笑容，神色略带严肃道：“他是沈琼。”

　　“沈琼？”程曜小声念叨着这个名字，“好像听过，但没什么印象。”

　　郭晴昊看着他，沉默许久，“小曜。”

　　“我建议你，最好离他远点。”

　　这话说得不明不白，程曜一愣，虽然他确实没有过想要接近沈琼的想法，但郭晴昊这样特地提醒，难不成是还有其他的原因？

　　“不，干脆别见他吧。”郭晴昊非但没有解决他的疑问，甚至把话说得更绝对，程曜更加不解，问道“为什么？”

　　“听我的，虽然他不是坏人，但你接近他的话会有麻烦。”郭晴昊笑了起来，就像平时那样劝解道，“有些时候不是所有事情都知道才是好事。”

　　程曜半知半解，感受到对方抗拒的意味，饶是他再好奇也不好接着问下去，只好揣着糊涂装明白，点了点头。

　　离开52层，程曜有仔细想了下该去哪里。

　　他其实很累了，有点想直接回宿舍，但又想起路珣白天提到什么月偏食，他倒是有点好奇，一时间在休息和在去天台中纠结。

　　最终还是疲劳占据了好奇心，今年早先有一场花盛座流星，他正好看到；反正也是天文现象，就当已经看过了吧，程曜这么想着，直接回到了宿舍。

　　或许是神经紧绷太久的原因，程曜抬手在太阳穴处打转揉着，最后干脆往床上一躺，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凌晨时他突然醒了，看眼时间发现不过睡了两三个小时，程曜坐起身，感觉四肢都是酸痛的，一点力气都没有。

　　他刚准备起身去喝杯水，突然听见隔壁“咣当”一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尤为突兀，也被放大了好几倍，由于太过突然，他被吓得身体都跟着一抖。

　　再次回归寂静后，他开始好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声音这么大又这么近，必然是他隔壁的房间发出来的，而左侧的隔壁就是路珣的房间。

　　啊，如果是路珣的话，好像也没那么奇怪了。

　　他就是有点冒冒失失的，可能只是碰掉了什么大型的东西罢了，但为了以防万一，程曜还是开门出去敲响对方的房门。

　　“路珣，是我。”

　　以往路珣开门的速度都会很快，但今天不同，不知道他在里面磨磨蹭蹭什么。

　　过了好久，房门打开一条缝，伴随这个动作，程曜也听见一声“哎哟……”他推开门，发现路珣弯着腰，左手放在膝上右手用来开门，表情很是吃痛。

　　“你还没睡啊？”路珣率先问道。

　　“睡了一觉刚醒，就听见你这里在踩地雷。”他故意开玩笑说，“怎么了？砸到自己了？”

　　“你先进来吧。”路珣说着把门开大了些，拖着不自然的身体挪动位置。

　　和自己那黑漆漆的房间不同，路珣的屋子里是开着灯的，也就是说他还一直没睡；程曜看到床头柜前的地上有一堆白色的大大小小的碎块，他走近一瞧，是石膏。

　　“你被石膏像砸了？”程曜很快反应过来，路珣点点头，因为太疼了，他实在走不到床那边，只能先沙发上坐着。

　　“手拿开，我看看。”

　　程曜说着坐到他身边，路珣也很听话地放开手，膝头已经明显肿起一块，带着些被擦出的血丝，估计过不了多久就会变得青紫一片。

　　路珣叹了口气：“是我不小心，起身的时候没注意，手划到它掉下来了，本来那东西就没太摆好。”

　　“也幸亏它没多大，不然估计要骨折了。”路珣故作轻松说。

　　“你真是会给自己找罪受。”程曜无奈叹气，“你等一下吧，在这儿好好坐着。”

　　“哦。”路珣感受到程曜现在或多或少有些不开心，没再吊儿郎当的，乖乖坐在原地等着程曜回来。

　　很快，他从卫生间出来，手上拿了块毛巾。

　　“嘶……这么凉！”毛巾被放到他肿起的膝盖处，路珣被激得几乎要跳起来。

　　程曜却抓住他小腿不让他乱动，“忍忍，过一会儿就习惯了。”

　　路珣动弹不得，只能听话，也不知过去多久，他确实感觉没有刚刚那么凉了。

　　但二人这个姿势……多少有点亲密。

　　“咳，程曜……”路珣开口变相提醒，“一直抬着腿挺累的，要不让我歇歇吧。”

　　程曜这才意识到自己抓着路珣的时间有些长了，他慢慢把路珣小腿放下然后松手，“抱歉。”

　　“你在生气吗？”路珣有些好奇地问。

　　他知道程曜如果生气就不太爱说话，此刻虽然没到那个程度，但或多或少有些不满的情绪。

　　“不是生气，是觉得你大手大脚的。”程曜说，“大半夜不好好睡觉乱动什么，还把自己给砸伤。”

　　“说了是不小心的嘛……”

　　程曜没说话，一时间无言。

　　路珣以为他还在怪自己，又喋喋不休起来：“我知道给自己找麻烦是我不对，但是有刻印的人恢复起来很快的！也就三四天时间，我保证不影响日常任务，你别担心了。”

　　“一个宣熠，一个你，总是让人操心。”

　　语气虽还是责怪，但路珣知道，程曜已经不在意了。

　　“好啦，不是什么大问题，就别揪着我不放了。”

　　时间很晚了，这回路珣是真的想睡了，他站起身时还不忘扶好毛巾，一瘸一拐地往床上走去。

　　程曜看得憋屈，叹了口气，走上前到路珣对面：“抓好了。”

　　下一秒，他整个人被程曜垂直抱起，后者两三步就到了床边，又把他安安稳稳地放了上去。

　　路珣变成了一只呆头鹅。

　　他甚至没能从震惊中反应过来，这个过程就结束了。

　　“傻了？”程曜皱了皱眉问道，路珣这才如梦初醒，“不，不是……”

　　话虽如此，他那被发丝微微遮挡的耳根却有点发红。

　　他好歹也有一百多斤，身高也超过一米八，为什么这个人还能如此轻易地举起自己？简直毫不费力气！

　　更何况，他竟然就这么被程曜抱起来又放下，这简直……

　　太暧昧了。

　　“睡觉吧。”程曜面无波澜地说。

　　“嗯……”路珣微声应着，一手抓过被子盖在身上。

　　见状，程曜也准备回去了，直到关上路珣房门的前一刻，他都表现的风平浪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般。

　　却在房门紧闭的瞬间，他迅速靠在门板上，半天都没有动作。

　　他刚才在干什么？

　　路珣怎么说也是个男人，不至于这点痛都忍不了，更不至于连这几步的距离都受不住，一个从预备役时期连霸整年的人，区区膝盖被砸了一下，怎么在他眼里就像是瘸了一样？

　　“真是疯了……”程曜喃喃自语，他现在脑里一片混乱，却不知自己和里面那位一样红热，只不过路珣红的是耳朵，他红的是脸。

　　程曜抬起手，手心边缘触碰到脸颊，果然一片滚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