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落天隼星》早海z

18、心照不宣

　　“你和宣熠果然一个比一个笨，我看有机会应该给你俩搞个比赛，看看谁才是真正的第一。”

　　天气渐热，再加上还贴了热敷贴，路珣干脆放弃长裤穿了条短裤，白色的贴片在膝头十分显眼，因而也被蓝雀看进眼里。

　　“你拿两个病号做比较，是不是有点太没良心了？”路珣无奈发问。

　　蓝雀很邪恶地笑起来：“良心这种东西可以有，但不能多。”

　　她的办公桌很大，因为要放很多文件上去，也就给了路珣不安分的空间，只见他用没事的那条腿向后一蹬，整个人就轻松坐到了桌子边。

　　蓝雀两眼一眯：“你可以滚么？”

　　“不可以。”路珣故意要气她，“谁叫你刚才对我出言不逊。”

　　“那随便你。”蓝雀也是个无所谓的人，直接决定无视他做自己的事。

　　路珣坐了一会儿，无意间瞟到最边上一摞文件上写着星风堡，他有些不解：“星风堡出什么事了？前一阵不是还好好的？”

　　“早就不是了。”提到星风堡，蓝雀毫不掩饰地叹了口气，“黑影已经占领了那边，象牙塔派去好几个队伍也没取得什么成果，我估计过一阵就要轮到银翼了。”

　　说着，她抬眼望向路珣那个负伤的膝盖，“你最好抓紧时间愈合。”

　　“这哪是我能决定的事！”路珣有些炸毛。

　　蓝雀这丫头，上辈子是吃了多少毒药，说出来的话才能这么黑暗！

　　路珣持续吃瘪，决定不在这边待着了，于是又从桌上下去。

　　眼见他要走，蓝雀又头也不抬地把他叫住了：“路珣，等一下。”

　　被叫到的人很不情愿地回头：“干什么？”

　　只见那张埋在文件里的脸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蓝雀夹着嗓子，举起的手里多了几张纸：“帮我把这个带给程队。”

　　这绝对是故意恶心人！路珣心想，但他还是走过去把文件拿走了，接过去的一刹那，身体突然涌上一阵恶寒。

　　“谢啦。”偏偏蓝雀还要继续暴击他。

　　出了蓝雀办公室的门，路珣感觉还没能从那股劲儿里缓过来，他走了几步又站定，最后干脆靠在落地窗前。

　　“干嘛呢？”宣熠不知什么时候过来了，路珣肩头被重重一拍。

　　“下手真狠啊你。”路珣吃痛，发现他用的竟然是左手，又问道：“你手这样能行？”

　　“这点小力气还是可以用的。”宣熠并不在意。

　　他注意到路珣手里的文件，好奇地弯下腰想要看看：“这是什么？”

　　“蓝雀让我带给程曜的文件。”
　　“哦，那我还是不看了。”

　　虽说银翼内部没什么秘密，但有些事还是经过程曜考虑，才会决定要不要告诉其他人。

　　宣熠学他靠在落地窗前，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来。

　　直到池冬屿从一旁走来，他一眼看到路珣露出的半截腿和白色敷贴，“路珣，你这是怎么了？”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被石膏像砸的。”路珣话语里有些无奈，几乎每个人见到他都要问一嘴，他都快解释吐了。

　　池冬屿显然对这个理由很吃惊，表情透露着认为对方在骗他的意味。
　　“行了，别那么看着我，我去找我们的好队长了。”路珣起身离开，不想再被逮着问任何事。

　　“蓝雀让我带给你的，你看看吧。”
　　文件被路珣放到桌子上，程曜正在一旁查看数据端，见他来了才用余光看过去。
　　为什么要穿短裤？程曜下意识心想。

　　很快他又觉得自己很奇怪，路珣穿什么是他自己的意愿，再说应该是嫌贴着敷贴不方便才这样的。

　　不过这种打扮他确实是第一次见路珣穿，说意外还是有的。

　　“腿怎么样？”

　　“好多了，估计明天就不用敷了。”路珣回答说。

　　他莫名有种酥酥麻麻的感觉，一转头对上程曜的目光：“呃，你干嘛那么盯着我……”

　　后者勾唇一笑：“你衣品挺好的。”

　　黑色短裤的上面是成套的同色衬衫，颈上戴一条长长的装饰项链垂在胸前，再搭配上小皮鞋，确实和平日给人的感觉不太相同。

　　平日里为了方便，他一般会穿训练服或是象牙塔的制服，很少穿私服，但实际上他还真买了不少，只不过没机会穿，都塞在衣柜里。

　　路珣被这话夸得有点不好意思：“我就随便穿的……”

　　程曜笑了笑，把头转回来。

　　“还有什么事吗？”他问。

　　路珣想了想，刚刚蓝雀说的事情他属实有点在意，要不干脆问出来算了。

　　“我听蓝雀说星风堡那边被黑鹰占领了，是真的？”

　　“嗯。”程曜点头。

　　“可是前几个月我们去那边还是好好的。”

　　“黑鹰行动更快了，你也能感觉到，我们没多少好日子能过了。”程曜说，“蓝雀应该也告诉你了，到目前为止派了好几个队伍过去，但都没什么进展，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还没叫到我们……”

　　“但如果到了，就证明情况很严重了。”

　　“那现在……是不是也不太好？”

　　程曜簇起眉心：“我觉得是的。”

　　象牙塔现役队伍一共十二支，人员共九十人左右，大概去了四支队伍到星风堡，这是程曜已知的信息。

　　“总之路珣，尽量不要受伤。”程曜说，视线又看向他的小腿，“尤其是像这种……”

　　有点蠢的伤。

　　不知为何，每当程曜盯着他这处伤口看的时候，路珣都有点奇奇怪怪的感觉。

　　明明宣熠他们就算上手来碰都没有感觉，可程曜只是看一眼，他都会感觉有点……

　　不好意思？

　　但他并不是讨厌对方的这种行为，只是没法忽略这种怪异感，所以变得不自在起来。

　　“那个……程曜。”

　　路珣说着，微微低下头却又抬起眼，似乎是想要掩盖脸上似有若无的绯色，“其，其实我觉得我没事了，但说不准。”

　　“要不，你帮我看看？”

　　语毕，程曜身体猛地一顿，蔚蓝的瞳孔中闪过明显慌乱。

　　头脑一热说出这话，路珣此刻也开始变得难为情起来。

　　程曜又不是医生，能紧急处理就不错了，让他看看能有什么用？真想知道好没好彻底应该去保健院，而不是在队长的办公室对他问出奇怪的话。

　　“第一天冰敷，之后都要热敷，你做的对吗？”程曜问，声音明显有些发抖。

　　“我是那样做的。”路珣回答很小声。

　　“……几天了？”
　　“三天。”

　　程曜看过去，只见路珣低着头，两手紧紧抓着裤兜边缘，看起来紧张的不比他少。

　　“你过来吧。”程曜最终平复了心情说。

　　他这么一说，路珣反倒更不好意思了，就像是图谋不轨的人是自己，可是刚刚他真的什么都没想，那句话完全就是脱口而出。

　　这是个两难的境地，过去也不是，不过去也不是。

　　最终路珣决定破罐子破摔，主意是他提出的，要是再逃避，只会加重嫌疑。

　　程曜坐在沙发一侧，路珣来到他旁边坐下，被砸到的左腿正好靠近程曜那边。

　　敷贴被揭下，程曜的手指难免会碰到皮肤，路珣不可避免的有点心痒。

　　“没怎么肿了，之后应该可以放任它自由恢复。”程曜仔细观察后说，“不过擦伤处你可以涂点药，如果不想留疤的话。”

　　“这点小伤……也会留疤吗？”

　　“看个人体质。”程曜说道，随即抬起右手臂露出内侧，“像这种就不太好，不过它在内侧，不算明显也不容易被发现。”

　　可是路珣只能看见一处很小的十字形纹身，“既然不容易被发现，你为什么还要用纹身遮挡？”

　　“因为我自己能看见。”提到这儿，程曜表情变得无奈又有点嫌弃，“闹眼睛。”

　　路珣盯着他，忍俊不禁笑出声来。

　　原来程曜还会介意这种事，以前可从来没表现出来过，这样自己算是知道了他的一个小秘密？

　　“有什么好笑的？要是不想变得和我一样，就回去好好保养。”程曜表情很认真。

　　见路珣还是没能感受到他的严肃，他干脆伸出食指在那处还有微微泛红的膝头上轻轻按了按：“听人说话。”

　　他做完这个动作，路珣也愣住了。

　　这似乎……又是那种奇怪的感觉。

　　没等他反应过来，办公室的门突然被大力打开，宣熠急匆匆地跑进来，身后还跟着刚才也见过面的池冬屿：“程队，我们貌似要被派去星……”

　　话还没说完，他眼中就映入一片不正常的景象。

　　“……你们在干什么？”

　　路珣像是如梦初醒，猛地从原地站起身：“没干什么！我让他给我看看伤！哎呀不是……”

　　好像怎么解释都有点冠冕堂皇。

　　程曜倒是很平静，他看着路珣急切辩解的背影，懊恼之意由内而外散发，他无奈地闭上眼摇了摇头，嘴角却微微上翘：“没干什么，别多想。”

　　“他被砸的那天也是我去处理的，现在是售后服务。”

　　售后服务？

　　路珣大力转头，搞不懂程曜的说法，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哦，就是这样，那你干嘛那么激动。”

　　宣熠看起来信了，而且也没多想，这样反而激起了路珣的不满：“我哪里激动？明明是你一副捉奸的表情看着我们好不好？”

　　“那你心里没鬼不就好了？”宣熠依旧不知死活地往枪口上撞。

　　路珣只觉人要背过气去，池冬屿在旁看看他，又看看一旁镇定自若的程曜，意味深长地笑起来。

　　看来激动的不止一个人。

　　只不过一个流露在表面上，一个掩藏在内心里。

　　“好了，别闹了。”池冬屿抬手拍拍宣熠的肩，我们可是来说正事的。

　　“怎么了？”程曜此时也缓过劲来。

　　“我刚才听蓝雀说，我们基本确定要去星风堡了。”池冬屿说，“时间，貌似就是明天。”

　　“这么快？”程曜皱起眉头，“但我还没有收到上面通知。”

　　“等那个通知来，估计也很晚了，不管怎么样，我们先着手做准备吧。”

　　池冬屿道：“星阳那边我也通知了。”

　　程曜点点头：“好，那大家等下回去就做好准备吧。”

　　事情处理完，池冬屿很有眼力见地拉着宣熠离开，偌大的屋子里又只剩下程曜和路珣两人，但都默契地没有吭声。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路珣也准备离开的时候，他听到程曜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你到时候不要勉强。”

　　路珣微微侧头，“这只是小伤。”

　　“你怎么认为都好，总之，不要把自己弄得一身狼狈。”

　　分不清这是关心还是警告，路珣张了张嘴：
　　“我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