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挽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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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山就不必了，世子殿下的人情只怕是不好还。”
沈念步履放慢，她本是要去处理一下沈晚晚的，眼下多了个看戏的，倒是有几分难办，毕竟这位世子殿下要是见过她的手段，怕是要惊掉下巴。
但没有比这再好的时机，今日宾客云集，她拿回属于自己的院子，既有正当的理由，也可以让众人看看姜侧妃母女二人的嘴脸。
过了这个园子，前面便是挽芗居，沈念越走越慢，思索着对策，身后的男子早就跟上了步调，与她并肩。
顾蘅能清晰的感觉到女子步伐的变化。
“沈小姐”，男子好听的声音再次传来。
“嗯？”
沈念此时正路过一道假山，正在思考对策，顾蘅这一叫，让她整个人有一瞬的呆滞。
女子侧靠在假山边，淡淡的松木沉香扑面而来，男子的身形太过高大，她还未看清顾蘅的表情，绣着云竹的衣袍便在她面前放大开来。
上次在烟雨楼，也并未离得如此近，银枝雪柳，冰雪天地里，男子身上的沉香格外突出，清冽沉静，并不煞风景。
“蘅世子，你失礼了。”
少女的声音似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但顾蘅可以清楚的看到，眼前人长长的睫毛颤了又颤。
“沈小姐勿怪，我的扇子不小心在来时落在了此处，蘅此番是来寻折扇的。”
说罢，手中一柄玉骨折扇出现在沈念面前。
“如今扇已寻到，我便先回宴席了。”顾衡嘴角噙着笑，淡淡道。
沈念行了个礼，便也朝着挽芗居继续走去。
什么山巅明月，他顾蘅分明是只狐狸，还是整日看热闹不嫌事情大的那一种。
“小姐... 小姐，大小姐她来了。”
沈念径直走入挽芗居，院中那棵玉兰还活着，只是枝叶杂乱，不见生机。
沈念小的时候，最喜欢在园中种各种花草与药草，常误食其花瓣叶子，小小年纪便已是普通毒物难侵入体。
为此，兄长寻来了许多稀奇草木，冬日也能屹立在风雪中，药效更是珍奇。
每岁冬日，沈念都会吩咐下人不必清雪，生怕刮碰到这些宝贝的叶子和根茎。
如今院中已不见任何从前熟悉的草木，取而代之的是各种盆栽和雪雕。
据说沈晚晚住进挽芗居后，折草乌花时误吸入了草乌根茎毒液，昏迷了一天一夜，姜侧妃一怒之下命人将整个院子的草木铲除干净，并再不许府中人种植药草。
“你来做什么？”屋内的沈晚晚面露狠色，杯盏茶瓷碎了一地，满写着她的怒意。
发脾气，摔东西，她这妹妹倒还真是老套。
沈晚晚见她玩味的眼神，更是怒火中烧，“你这个虚伪的女人，滚出我的屋子。”
沈念走上前去，微微俯身靠近坐在软榻上的沈晚晚，素白的小手捉住沈晚晚的脸蛋，纤细的手指微微用力，她的脸也跟着有些变形。
“你做什么...”女子呜呜的话音传出。
“沈晚晚，你是觉得我很好性子吗？”少女的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威压。
都说这沈念体弱，怎得手上力道如此之大。
“你...”
“今日宴席结束时，我要见到这屋内陈设恢复原样。”
沈晚晚瞪大了眼睛，但奈何沈念手上力道不减，她竟无法张口。
见眼前人半惊恐半震惊的眼神，沈念突然心情好了几分，少女笑颜绽放，放在此刻，便让沈晚晚更觉骇人。
伺候的婢女早一在一侧抖个不停，不敢上前，亦不敢出声。
“那位，来帮你家主子揉揉脸蛋。”沈念松开了手中人，沈晚晚猛地后撤。
“你别以为你现在回来就能在这家里作威作福，我母亲和父亲不会偏心你的。”
沈晚晚仗着胆子端出小姐气派。但她的一双手撑在榻边，微微颤抖着向后挪动，出卖了她的紧张。
“沈二小姐，自是明安王的掌上明珠，但这明珠落于人手，也是顷刻间碾碎成齑粉。”沈念不紧不慢从怀中扯出一条丝帕，擦了擦手，便丢在了沈晚晚的面前。
“今日种种，不过是小惩大诫。你主动找明安王去说搬离这挽芗居，便也是给自己留几分体面。”
说罢，少女转身离开。
沈念倒不觉得沈晚晚会立刻乖乖搬走，但瞧着她那草包样子，势必会去与姜侧妃商量此事。
眼下却有另一桩难事，她谎称去更衣，可这王府早已没有她的衣物，明安王那个黑心的，竟也不曾犹疑。
时间不等人，沈念凭着记忆走到一处偏门，纵身一跃，便翻到了墙外。离这明安王府半炷香的脚程便可到海棠轩。
沈念选了一套月蓝色衣裙，静谧雅致，只是成衣不如定制合身，腰围大了几分，她取下一枚素簪，插入腰间的纱，微微一旋，余出的衣料旋成一朵花别在腰间。
少女原路返回，刚巧赶上宴席过半。
明安王正与各位皇子推杯换盏，抬首间，他与芫珩的女儿，娉婷袅娜，大大方方的行至席间。
“念儿。”
“父王，府中并无念儿合身的衣服，于是多耽搁了一会。”沈念低眉，落在明安王眼中，便更觉亏欠。
顾蘅却只望着沈念的腰间，那朵沈念随手挽出的花。
“念儿如今回来了，明日尽可去多买些喜欢的料子，女儿家这个年岁，最该好好打扮起来。”姜侧妃在一旁温柔开口。
“是啊，念儿，如今回到家中，缺什么用什么，父王都会给你备上。”
“念儿多谢父王。”
沈念朝太子与皇子们行了个礼，便回到了席位上。
刚一坐好，便感受到了一道视线望向自己。
又是他。
那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似是看透了她的小把戏，让沈念很是不爽。
她回瞪回去，单手放在腰间，推了一下那枚素簪。
这便是十足的威胁。
顾蘅轻笑出声。
明安王循声望去，“蘅世子... ？”
“明安王，蘅觉得今日宴席甚是合胃口。”
“...... 能合世子胃口，是府内厨子之幸。”
明安王只得陪笑，虽说这位燕王世子一向是温润示人，但绝非好性子的主，今日能来宴席已是意料之外，更不必说席间宴饮谈欢。不知这究竟是世子之意，还是圣上之意。
“王爷，晚晚她不知现下怎样了，妾身想先去看望一下。”姜侧妃低声道。
明安王眉头微皱，提起这个女儿今日闹出的事情，就让他心烦，但到底还是自己宠了多年的女儿，他也有几分心软。“去吧，别耽搁太久。”
“妾身先告退。”
经过沈念的席位时，姜语柔望向她，眼神不敛恨意。
沈念淡笑，恨意如何，滔天恨意，淹不死敌人，便就会淹没自己。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挽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