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肆拾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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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虑到知梓精神状态好的时候那种无与伦比的超绝行动力，人跑了没多久，Tansy就紧赶慢赶，速度上楼找GOC前台解决了午餐。
实习生们幺蛾子闹得一多，这口瓜就显得有点入不了眼；但正式员工们被他们分散了注意力，别的方面的八卦含量又日益降低。今天这茬就是非常难得的管理人员乐子。她花了二十分钟收拾妥当，直奔管理人员的办公区，果然见平时那些摸不着人影的后勤全在走廊上游走，十米长的走廊刷新了三个拿着墩布的临时清洁工抢自律的活；这些人心理素质又非常强大，此时被Tansy这么一看，不光非常坦然，其中一位还指了个路：“主管办公室哈，赶紧的，我们不敢靠太近。你老板也在，你上，你上。”
Tansy：不是，哥们，你们这？
反正挺无语，说人怎么这么多。
但再一想，其实这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基金会这种地方有两套等级制度，职位级别其实没有那么严格，但保密权限真是能把人扣死了。安保的地盘还没那么大，医疗部科研部甚至包括隔壁机库的维修部都有相当多的保密信息，人少是一方面，地广人稀的主要原因是大家没法自由串门。管理人员这边好多了，人家后勤哪有那么多看都不能看的保密信息啊！再说新人必来的人事和财务也在这边，所以这个办公区其实非常自由，单纯员工们不太乐意进。
当然了，这说的是平时。真有戏要看的时候，员工们也确实表现得非常踊跃。门禁不卡权限嘛。
这反正是午休时间，又不记考勤。Tansy谢过清洁工哥们的指路，溜边偷摸就往主管办公室走；一路上的看戏员工们纷纷对她寄予厚望，不知道是不是已经被轰出来过几次，看着好像是不太甘心。她其实也稍微有点担心啊，但再一想，前面那哥们不是说Elena也在么，好歹有个借口，不至于真就那么挨骂；如此又拐了两个弯，她大老远就看见了主管办公室大敞着的门。
……怎么隐隐还有惨叫。Tansy谨慎地放慢了脚步。
正常的高级人员办公室、高级实验室，隔音一般来说都是很好的。但现在这办公室不是门大开着么，别说隔音了，里面的动静是一清二楚，连东西掉了她也能在走廊听见。现在的距离还有点远，Elena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模糊：“跟年轻女孩儿谈事情，你居然要关门？”
Tansy的步子顿了一下。围观群众狂打手势示意她赶紧走，保证没事，还有人小声通报说没事咱们主管虽然变态但不是这方面变态，你大胆冲。Tansy：……
她又往前走了两步，听到了一些更清晰、且声音似乎有点熟悉的惨叫：“那也不能开着门在这儿拉拉扯扯吧！都来了三波看戏的了！”
Elena的声音更冷了：“你还想关着门跟小姑娘拉拉扯扯？”
虽然听上去这警似乎值得一报，但鉴于Elena在两性关系的保守程度上非常有信誉，Tansy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选择相信自己就职的应该是个正经公司。反正她这么鬼鬼祟祟地摸到了门边吧，探头一看，就看见自己没穿实验服的组长正站姿有点懒散地站在门边的空地上，一手搭在髋部附近，另一手在单手操作手机；此时她听见有人进来，左腿后撤了一步，就着这一步把重心往后挪了挪，但眼神还是盯着屏幕：“就算是隔辈亲，多少也得有个限度……你怎么过来了，忙完了？”
虽然没回头，但竟也听出是谁了。Tansy那肯定是什么正事都没干啊，讪讪糊弄了几句，定睛往办公室一看，就看见知梓的确正和Boom拉拉扯扯，正在非常暴力地努力往那个也不是特别健壮的主管嘴里塞东西。惨叫声也的确是Andrew Boom发出来的：“我操！我操|你别！！你这是谋杀我操|你拿走你别给我！！我换菜单行了吧我换菜单！！！”
……这什么隔辈亲啊，你们站的隔辈亲是这么个隔辈亲？Tansy腹诽了一句，默默在心里把自己划出了流动站的范围。
她在这儿腹诽，Elena那边说完了话，又把那一步收了回去，站直了。这个女研究员暂时把注意力从屏幕上转开了几秒：“这不好吧，主管。艺兮好不容易亲手下一次厨呢。”
Boom看起来已经快崩溃了：“妈的她的饭真能把人吃死啊，你俩不能仗着我死不了就给我塞这操蛋玩意儿啊！！”
女研究员看了他一会儿，轻轻地发了一个似乎有点不悦的单音，但还是喊了小姑娘一句：“知梓。”
这是到此为止的意思。
菜单既已决定要撤了，再多就是私人恩怨了。知梓好像还不太乐意，像是收不住力一样又多折磨了她老板好几秒才遗憾收手：“可你都这么说了，这不是死不了么……何况四楼还有位也死不了的老员工帮你呢。你不本来就是说觉得它好吃才上的食堂吗？到时候我们都吃死了，哎，你俩再加个自律，都不会死，多好，多稳定。流动站也得长长久久嘛！”
她一边这么说着，一边从主管办公室宽大的办公桌上爬下来，拉开了那个非常违规的距离，也站到Elena身边去了。
这姑娘这么一安静下来，Tansy才终于看清了她手里的东西——左手是两根已经空了的签子，恐怕已经强行投喂成功了，右手指缝里另还夹着四串完整的烤鱼。这烤鱼似乎仍是灰白色，但裹着颜色非常漂亮的酱料，观之也挺诱人。如果只是到此为止，它的卖相其实是相当不错的；但Tansy仔细一看，就能看到烤鱼放久了自然消散而造成的细小的能量流。那些“颜色非常漂亮”的酱料在外力冲击下慢慢鼓起一些粘稠气泡，也有直接裂开的，其中露出一些深渊一般的黑色……
原来不只是浓稠，内部已经碳化了，这简直是调味料构成的岩浆！
怪不得主管反应那么大。Tansy又在心里默默把 “烤鱼”换成了“2925的尸体”。
那边的Boom缓了几秒钟，终于虚弱地从他非常宽大、看起来比其他办公室要贵两个档的办公椅上爬起来了，起来的时候还隐隐捂着胃，表情似有扭曲：“……你给我等着，知梓，你这个月工资没了……”
他还挺咬牙切齿，扣完知梓的钱，又去看Elena，好像想再扣一笔，结果被Elena打断了：“说到工资……主管，您给夏迟昀批的钱不够啊。我不能一直自己垫钱吧？现在是找您申请，还是去找楼下……”
后面虽然被隐去了，但几个人也大致猜得出是谁。Boom被唐突打断，又胃疼，一口气没上来，很诧异地去看女研究员那种漠然的表情，居然分不清她到底是不是装的：“他不是有补助吗？”
Elena也反望回去，表情没变，语气倒是提了点，但听起来有点讽刺：“那三千够花？”
Boom倒吸了一口气：“包吃包住三千怎么不够花？他的相关项目不应该是算在你经费里的吗？”
Elena不说话了，开始盯着他看。知梓也开始吹口哨，拉着Tansy往后退了两步，开始看戏了。
Andrew Boom：……
Andrew Boom：“……等等，我靠。我不会没给你吧。”
Elena还不说话，Boom脸上露出了一种非常自我怀疑的表情。
因为他长得还挺年轻的——和夏迟昀那种有一点点幼态不太一样，这个被Tansy看成过男娘的主管是那种雌雄莫辨的俊秀外表，看起来大概二十多岁，倒没有那么女相——看上去也不太可靠，尤其是在他用那种远超站点其他员工的高频脏话的时候。现在这位主管又刚被知梓暴力反抗过，表情不太平和，衣服有点皱，看起来莫名有种街溜子的气质；不知道Elena到底是用一种怎样的眼神注视他的，这位主管先是自我怀疑，然后渐渐地变成了一种游移不定，最后变得有点心虚。
他开始望天了：“……那我把你工资再提五千？不是，项目经费你直接管自律批不就好了吗？”
Elena继续沉默地注视。Boom犹豫了一下：“八千？……一万？”
他说到一万这个数的时候，脸上甚至露出了一点心疼的表情。但鉴于夏迟昀已经过来两年多了，主要是在做器材之余兼职当实习生和打工，看上去也没做什么花钱的大项目，普通项目二三十万已经顶了天了；Elena也偏了偏头——这一般是她评估时常有的动作——然后轻轻叹了口气：“好吧。”
Boom也重重地叹了口气：“自律，记一下——唉。迟早给你扣回来。”
“啊，没关系。”Elena这么说着，似乎还隐隐轻笑了一声，“毕竟前年您还是给钱了的，给了三年的钱。过完年我再来拜访您吧。”
Boom：…………
Boom：“你就给我留下来养银型养到死吧！！”
这在基金会其实是个挺美好的祝愿，但鉴于他的语气太不友好了，Tansy一时间也不好说这话到底是褒义还是贬义，不敢擅自评价；知梓倒是直接笑出了声。她一边笑还一边拱火：“怎么，你还要扣我钱吗？但我现在只领八千的基础工资啊主管，任务报酬是不是得结一下啊？月底有条新裙子要买，我还差点尾款呢主管。主管？”
Andrew Boom已经自闭了。
他抹了一把脸，坚强地把心态调整过来，重新找回了一点主管的尊严。正经起来之后他看上去就没那么街溜子了，但也不算庄重，眼神偶尔会闪过一种很有故事的沧桑旷远的气息；但可能是因为现在没在聊正事，他大部分时间里还是显得有一点点轻浮。Tansy品了半天，发现女相确实是不太女相，但这么一轻浮……
……怎么显得好像有点牛郎啊。主管的后宫是这么个后宫……吗……
“我迟早得给咱们找个正经财务，怎么什么事都问我。”他说这话的时候还有点愤愤，但其实情绪已经调整过来很多了，也没有了刚才被知梓迫害的那种脆弱的狂乱感，“你这上来直接问我，我哪记得啊！不就是随口跟自律一说。呃，艺兮手艺怎么又进步了……”
说着说着不仅说不下去，还以手抚胸，看着快吐了。Elena只微微往前上了半步，知梓更坦荡，竟然还退了一截，是真不打算帮：“我就说2925不能一直上啊，不让你吃两口你还不信。你再这样，混分都不用打了，直接去厕所堵人好了。”
Boom刚张嘴要说啥，干呕了一下，没能说出来。知梓又乐了一声。
适当地嘲笑主管有助于解压，但过分地嘲笑主管很容易被迫新增很多工作。知梓显然很懂怎么拿捏这个尺度。她从刚才乐的时候就悄悄往后退，还顺便扯着Tansy的衣服，把她也带出了门；对面那个有点惨的病患似乎隐约露出一点期待的表情，手都撑在桌子上了，看着明显是要跑路；结果Elena也跟着后退了一步，但没走，反手把门给关上了。
“既然提到银型，”她说，“我们来聊聊关于他们两个下一步的计划吧。”
在那扇厚重的隔离门缓缓合拢的最后时刻，在知梓非常嚣张的笑声中，Tansy隐隐瞥见了站点主管生无可恋的表情。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肆拾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