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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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本来是个挺好的日子。
新田新想。
今天本来是个挺好的日子，他们出来吃饭其实是为了庆祝胀相终于结束了漫长的试用期，正式成为了高专的对练老师。
所以今天本来是个挺好的日子，要是胀相跟姐姐之间没这么剑拔弩张就好了。
“凭什么拿走我的酒啊！”这是愤怒的新田明。
“我弟弟还小不能喝酒。”这是义正辞严的胀相。
“关我什么事啊！我成年了呀！”这是扑上去抢酒瓶的新田明。
“有一个没成年都不行。”这是摁住了她脑袋不让她抢走酒瓶的胀相。
“你好意思说你们那个年龄是没成年吗！”这是一甩头要咬胀相手指的新田明。
“那些年都是胎儿状态，等于没出生。”这是飞快地躲开然后伸长手臂将酒瓶塞回了冰柜的胀相。
“啊啊气死我了你这家伙！这是对姐姐的态度吗？！”这是即将爆发的新田明。
“难道不该你叫我哥哥吗？”这是理直气壮的胀相。
新田新叹了口气，在“叫姐姐”和“叫哥哥”的幼稚争吵中又给自己烤了一片肉。嗯，这家的牛肉真不错，姐姐很会选嘛。就在新田新夹到第五片肉时，胀相突然发出了一声惨叫，新田新下意识的反应就是“不会被姐姐揍疼了吧？”然后将谴责的眼神投向了亲姐姐新田明。
“不关我的事！”新田明悲愤地为自己申辩，“是他自己突然……！”
而胀相依旧捂着脑袋蜷在座位里，鼻梁的血痕都抖成一片晕染的乱线。
“是弟弟……”咒胎九相图用沙哑的声音痛苦地说，“我的弟弟……我的弟弟……死了。”
“阿嚏！”
远方的虎杖悠仁刚刚重新夺回身体控制权，就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少年揉揉鼻子又看看光溜溜的自己，嘴里不禁嘀嘀咕咕地抱怨起来：
“可恶，这家伙到底为什么非要把衣服都撕了……”
话还没说完，五条已经在他额头轻轻一点，少年顿时意识全无，整个身体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这小子，比看上去的还要结实一点？
接住他的五条只感觉胳膊一沉，而电话也在此时此刻疯狂震响，他本来不想搭理，但瞧了眼来电人的姓名不是常客，终于还是勉为其难地接听了。
“喂，我现在超级忙，所以不是什么要紧的事的话……哦？真的吗？”
什么叫“屋漏偏逢连阴雨”啊，夜半闹咒灵的学校，挂彩的惠，突然冒出来的宿傩容器，还要再加上一个弟弟雷达出Bug的九相图。
先交代好学校的善后工作，又跟高层周旋一番保下宿傩容器，再跟硝子确认伏黑惠伤势无碍，血涂的遗骸仍在高专保管，最后对苏醒的虎杖悠仁说明情况，再让伊地知送他安全回家，完事还得马不停蹄赶回高专，去问清楚胀相那边具体是怎么一回事。
“你的意思是……”
好不容易听完了对方情绪激动颠三倒四的一番说明，五条悟不禁头疼地闭了下眼。
“……你感觉到弟弟死了，但是那个弟弟不是你见过的？而且马上你又发现弟弟没死？”
胀相用力点点头，流下来的血痕跟眼泪似的“啪嗒啪嗒”直往地上滴答。
“我已经帮你确认过了那不会是三号。”五条重复道，眼看着胀相像缺水了一样迅速蔫了下去，“其他六个也依旧好好保存在原来的地方，所以，会不会是你的术式出错了……”
“不可能！”胀相立即把眼瞪得溜圆，“我现在还能感觉到！”
五条也不知道胀相哪来的自信，不过他也清楚术式这玩意有时就是个玄学，不可一概而论。最强特级术士耐下性子，从口袋里抽出一张东京地图，抖开了连同一支签字笔一块推到胀相面前。
“那就指一下吧，他在哪儿。”
坏相受肉不久，五条就发现了胀相的“指弟针”感应能力。据胀相自己说这是他术式的副作用，只是五条在御三家呆了这么久，还从未听说过加茂家的赤血操术还有这等能耐，大概率是胀相身为九相图才具备的特殊能力。
而且这个弟弟雷达的感应能力还十分靠谱。
五条接过胀相画好的地图，只见胀相在东京边缘的东北方向标了个大大的箭头，又从那里画了个小箭头指向了东京内部。
“一开始是在更远的地方，刚感觉到死亡的刹那，肯定是在东京之外的范围。然后就又是活着的感觉了，”胀相解释道，“距离也近了些，应该来到了东京以内的位置，但现在又回到了远处。”
五条盯着地图思考了片刻。
“你会用谷歌地图吗？”他迟疑着问。
“当然会？”胀相皱皱眉头。五条这才想起来这家伙受肉好多年了，并不是真的一百五十岁老古董。
“给我在日本地图上标出来。”五条要求道，眼睁睁地看着胀相的箭头一直延伸到了很远的地方。
“我的感应是个大概的方向，让我一直走下去更方便找到，地图上只能模糊……”胀相慢慢解释道，五条却没怎么听进去，只是越看越觉得这个轨迹有那么一点眼熟，真的，就算只是大概的方向，也跟他今晚的行程太契合了。
于是带着“不会这么巧吧”的想法，五条又问了一下轨迹变化的时间点。
咦？真的这么巧啊？这可就有意思了。
他歪了歪脑袋，伸手指向了胀相。
“跟我出趟门吧，让我们一起来确认一下。”
现在是凌晨三点，新干线早已停止运行，从东京到仙台的巴士安静地在夜间平稳行驶，沉默的司机和补觉的乘客跟特级咒术师与咒胎九相图一起坐在同一辆车里，这情景多少有点光怪陆离。
也许是夜晚动身的总非常人，五条银发蓝眸的特殊外貌并不会像白天那样引来大惊小怪的注视，安静的氛围下他也不像白天那么吵闹，斜倚在窗边的样子反而叫人觉得陌生。胀相看了看外面飞驰而过没什么变化的夜景，又看向了旁边的五条。
“你不睡觉吗？”
他低声问。
“你从哪儿听说这么离谱的传闻啊，”五条促狭地笑了，“我也是人，怎么可能不睡觉。就是睡得少点罢了，能者多劳就这样啦。”
听完这段话的胀相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不，我是说你现在不睡觉吗？我没你们那么容易困，到了仙台我会叫醒你的。”
路灯的反光从五条悟眼中闪过，像是有颗星星掠过了蔚蓝的天空。
“才三点多嘛。”他瞟了一眼时间，满不在乎地移开了眼神，“不过早睡一点也好……”
一直满负荷运行的反转术式，像大型机械的齿轮一般缓慢地减速停止了，五条悟闭上眼睛，雪白色的睫毛像是要掩埋一切的大雪一般，缓缓遮蔽了他的视野。
真是奢侈啊，竟然三点多就睡了。
他在沉入梦境之前想。
这可真奇怪。
虽然对人类没有恨意，但胀相认为自己跟弟弟也绝对谈不上喜欢人类。
“对了大哥，我还蛮喜欢大姐头和小弟的。”
所以当初听到坏相这么说时，胀相还有些惊讶。毕竟弟弟不像自己，是迫于形势的不完全受肉，不经宿主允许甚至没有躯体的支配权，连自由行动都做不到。他本以为坏相会怨恨自己的决定，也会憎恨那具像罐子一样束缚其躯体的女性容器。但是。
“要不是这样的话，我早就会被咒术师祓除了吧，五条悟也不是那么好说话的。而且，大姐头是真的把我当弟弟，啊，大哥你这是吃味了吗？嗯？你的意思是说要大姐头当你的妹妹……真有勇气啊大哥，我会给你加油的。”
坏相轻快的声音毫不作伪，无论何时回想起来，胀相都为弟弟感到开心，当然遗憾还是有那么一点的，只是就算是深爱弟弟的自己，恐怕也想不出比五条那时提出的更妥当的方法了。
受肉，又不伤害到宿主，反而救下了宿主一命，用这样的方法跟容器建立起来的联系，是比强行掠夺躯体更为坚韧的纽带。
“现在的咒术界……不，该说现在的整个日本，大概都是因为五条悟的存在才得以顺利运转的。”那个金发的，叫做七海建人的咒术师这么说过。胀相不太在乎什么咒术界或者人类社会之类的大局，他只知道自己跟弟弟的性命都是因为五条悟才保全了下来。
而且现在又加上了一个变成了宿傩容器的虎杖悠仁。
他站在仙台的街道上，远远地看向对面的老房子，呼吸和心跳都因为感知到另一个活着的弟弟而加快了，就像是往炉膛里加了把木柴，本来平稳的火苗“呼啦”一下变大燎得他的喉咙直发痒。他把五条悟递给他的照片捏在手里，小心翼翼又紧紧不放，照片上的少年浅色的头发跟明快的眉眼无论怎么看都跟他毫无相似之处，然而术式给与他的直觉却还是明明白白地把那种温暖的情感泵向他的心中。
当年眼看着血涂惨死眼前的痛苦好像在这一刻得到了些许缓解，他被憋回去的眼泪呛得抽噎起来。
“谢谢你。”
他对身旁那个放过了自己，给与坏相生机，又保下虎杖悠仁的男人说，九相图本来只属于家人的忠诚天平，落上了本该是外人的筹码。
他，九相图的长兄，从此都是五条派的人。
早就萌芽的想法，终于在此刻定型了。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6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