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道是寻常》刘千羽

88、第三章—20—（6）

　　20（6）

　　当年的饭缸，在设计上和涂层的工艺上，都不太尽如人意。清汤寡水的一份菜，吃到肚子里根本就感觉不到有什么荤腥儿留下。但菜里仅有的那点儿油星，却非要粘在菜盔儿上，固执得很难洗干净，很是让人头疼。洗饭缸的水龙头都开到最大档水流了，饭缸在水流底下疯狂地冲洗了半天，用手抹一抹时还会有白色的油迹。尤其是在冬天洗饭缸时，最让人恼火。手都在凉水里冻得通红了，饭缸仍然没洗干净。

　　饭缸没洗干净，要么想想还是算了，要么回去再用热水洗一遍。“还是算了”是考虑肚子里油水太少，这些油腻没准在下次打饭时，还可以发挥些许余热。自己都觉得说的有点恶心，但现实就是那样的。就算是女生的饭缸，也只能靠香纸巾和热水，洗成半推半就的样子。“还是算了”是用最简单的方法对待油乎乎的饭缸了，而“用热水洗一遍”则相对难点儿。

　　我们寝只有老三，会按时按点地去打开水。其他人里边除了老六还能跟着老三凑合着去几趟以外，我们连打开水的地方和时间都是弄不清楚的。一到冬天，每次老三去水房打开水都十分不容易。他会拿上四个暖壶去，耳朵都冻得通红。

　　尽管我们依然我行我素地不肯帮忙，但是应该有的同情心还是要有的。这样多少可以自我安慰一下，也可以鼓励一下老三继续坚持。“用热水洗一遍饭缸”在冬天时最难实现，像个不切实际的奢望。所以九成以上时候，我都会用：还是算了。

　　寝室里到底是没有热水用了。校园里尽是冰壳覆盖的路面，老三不敢再拿上四个水壶去打开水了。他只能拎两个粉色的水壶去，剩下的四个蓝色水壶就摆在窗台上。拔下来蓝色水壶的木头塞儿，瓶口连一丝丝热水的魂都没有了。摇一摇，感觉里面更是空荡荡的。闭着一只眼睛，用另外一只往壶里边看。瓦亮，水壶胆瓶底儿那里好像还有一点儿水。但想要倒出来，把水壶倒立着都很难。即便是倒出来那点水也没啥用，根本就没什么热乎气儿，都不知道是多少天以前剩下的了。

　　两只粉红色的水壶里也没有水，但拔掉瓶口的木头塞，还能看见往出冒的热气儿。虽然我们寝的热水是老三去开水房打的，但用热水则遵循先到先得的原则。老三打回开水，最好是抓紧了用。一个不留神，两壶开水都会见底的。

　　我做什么事情只要还在时间之内，就很难表现出“向前抢时间”的样子。用现在的话讲，就是我这个人比较“佛系”。所以，我总是捞不到开水，自然没法用热水洗饭缸了。好吧！再去食堂时，吃麻辣豆腐或者炒白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