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道是寻常》刘千羽

69、第三章—15—（1）

　　15（1）

　　从二教的317到我们寝室，我们要经过一片矮树丛生的花园。花园的栅栏比我们的小腿还要矮些，白色的，上边带着铸铁的百合花铁艺。

　　学校并没在小花园里修甬道。就像鲁迅说的，是人的走多了也便有了路。小泥路几乎就在小花园的对角线上。

　　我从来没计算过走花园里的小泥路，会比那些走水泥板路的学生省下几步路。但在心理上觉得走这条小路，会比走水泥板路近上好多。要是去走了水泥板路，像是会吃很大的亏似的。从来没把多走几步路，当成可以锻炼身体的一部分。要是为了锻炼身体，那还要找点时间出来，去操场上跑两圈。

　　大概不只是我这么想的，好像许多学生也这么想。所以小花园里这条可以斜穿的小路，竟然被大家走出了有近两米宽。

　　小花园的周围，每隔上七八米的样子，就有一棵四季常绿的松树。小花园的里边，除了丛生的灌木，还有许多丁香树。但没有什么的花儿，就连常见的喇叭花和扫帚梅都没有。枝杈旁生的丁香树和其他叫不出名字来的灌木，杂乱地生长在一起。它们的枝条，都相互伸进了挨着的树丛里。

　　丁香树的叶子，绿得深浅不同。长出来的时间，似乎也是不一样的。有些丁香树的叶子已经是深绿色的了，而有的则像是刚刚长出来似的，还是一丛丛嫩绿。

　　那种叶子深绿的丁香树，会在早春里就开出白色的花。花的香味很浓，离着很远就能闻到。叶子嫩绿的丁香树会晚些时间再开花，花是浅紫色或深紫色的。虽然花期迟了些，但比白色的花开得更久。一层层的花已经开着了，还有一层层骨朵等待着开放。即便是经过了春风春雨的吹打，经过炎炎夏日，仍然可以闻到丁香花的香味儿。

　　花园里边，错落地长着三五棵松树。有一棵松树离小路特别近，很是粗壮。其他的松树都掩在灌木从中。灌木的树枝繁密纵横，人不容易走到那几棵松树的跟前。

　　去上课的早晨，在经过花园里的小路时。总能看见一位六七十岁年纪，样子看着像是位退休了的教授，围着这棵粗壮的松树打太极。他贴地伸出一只脚的时候很慢，收回另一只脚时却很快，并脚再出脚。一边脚下转着圈，一边扭身出掌凌厉地虚击着松树。

　　一台老旧的二八自行车，就支在里他不远的地方。我们既不知道他是什么时间来的，也不知道他会在那里转上多久。我没见过他来时的样子，他也不会在我们上课前离开。

　　围着松树的地上，有一个不小的微微凹陷圆圈。圈上面的小草，早都被教授的鞋底子磨没了，露出黄白色的泥土。我们不知道教授练的是太极功，还是八卦掌。更不知道他的功夫，练到了什么段位。但那个凹陷的圈上，泥土被他踩得好像比大家走的小路还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