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道是寻常》刘千羽

70、第三章—15—（2）

　　15（2）

　　省城的冻雨，几乎每年都会在冬春之交和秋冬之交来临。而秋冬之际的冻雨，会让人感觉格外地湿寒。白天零上一两度，夜里零下十几度。白天下了一天蔫声蔫气的秋雨，太阳刚刚落山，气温就骤然下降。落在地上的雨滴，还没等到能形成水流，很快就凝结在一块儿，给路面罩上了一层冰壳。

　　路面上落着许多枯黄的树叶。有的树叶被冻雨盖住半边，就粘在了地上；有全被封在雨水下边的，还带着雾一般的气泡儿。那些还没来得及从树叶上滴落的雨，就在树叶上凝结成一层薄冰，像是给树叶做了一个单面的琥珀。那些擎不住雨水的松针，雨水便在松针的尖尖上凝结成一小滴冰疙瘩。

　　花园的小路，现在最好是不要再走了。连迈过低矮栅栏都有可能摔跤，小路也显得泥泞不堪。不过，总会有几个学生胳膊挎着胳膊，嘻嘻哈哈地，非要在这个时候走小路。走过去没有摔倒的，一脸惊吓，一脸惊喜；那些摔倒的学生，手掌、胳膊、腿或者屁股上，总有一两处全是泥。好像也没谁特别沮丧，还是会笑着从小路的另一边走出来。

　　晚霞就要来了。从浓云与大地之间的缝隙，能看见血红色的夕阳落下了。云浓密的边缘，被染成了紫红色。借着那些微弱的光，站在远处欣赏一下小花园里的树。有又大又黄的树叶，有细碎泛着白霜的小树叶，有不知深秋已至仍墨绿着的树叶，还有那些火红的树叶。

　　它们带着滞留在叶子上的雨水，一起在深秋的风中摇动着，不停地折射着晚霞那点点的光。寒冷并非是突如其来的，只是人们还没有在精神上做好充分的准备，仍然停留在还算温和的秋天里。

　　我像个傻子似的站在水泥板路上，长长地舒缓地深呼吸着。在冻雨气息中，来一个透彻的瑟缩。夕阳还在西下，冻雨中的风景真的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