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道是寻常》刘千羽

213、第五章—12—（1）

　　12（1）

　　系里考虑得满周全的，别出心裁地给我们开了半学期的摄影课。在学摄影课以前，我只碰过一次这种老式的照相机。

　　老式照相机的上边有两个可以掀起来的盖儿，前高后低，是遮挡强光用的。盖儿被掀起来，就露出了相机的取景窗。我见过取景窗里边的像是倒着的，也见过像是正着的。相机的前面，有两个镜头对着人或者景。镜头既碰不得，也吹不得。要么会留下指印，要么会吹上哈气，非要用专用的布来擦。镜头的对焦旋钮有两个，对焦时先旋转粗焦，再慢慢地旋转细焦，直到取景窗里的景象清晰就好了。这有点儿像我上中学那会儿，用显微镜观察植物切片。快门是一个银亮的小疙瘩。按一下，咔哒一声，这张交卷就算曝光完成了。相机的侧面，有一个手摇的倒卷手柄。旁边还有一个小小的玻璃窗子，上面显示着1、2、3......。摇到下一张胶片时，手柄就会卡住转不动了。小玻璃窗里的数字，会停留在下一个数字上。

　　摄影课上学的知识，早就几乎无保留地还给了老师。但那年秋天和冬天的一些美好，却被我们或模糊，或清晰地记录在了照片上，现在还留在相册里。

　　开设摄影课程，显然并不是让我们会对焦，会按快门。那些又宽又硬的胶卷，是怎么往照相机上装的。照完之后，再怎么把已经曝光完的胶卷，在暗袋中倒到密闭不见光的塑料筒里。就算这不是什么技术的技术，也曾让我们正经八百地手忙脚乱过。

　　我在学习摄影课的时候，就知道自己不是玩好这东西的那块料。也许就是因为这样的自我否定，让我洗出来的照片清晰度总是差些。想象中的颜色与我洗出来的颜色，存在着巨大的差距。要么浅了，远点的背景模糊成一片白；要么深了，背景变成黑乎乎的一片，近处的人刚刚可以认出来。我会放过自己的，苛求那些自己做不到的事情是难为自己。我对自己能洗出照片来，已经相当满意了。

　　我只把摄影课当成一个游戏，而不是把它当做一个真正的课程。摄影课既不是结业的课，也根本不会计入总成绩。只要我们将来拿到照相机时，不会茫然无措地不知道怎么用就行了。学的不一定是完整的技术，而是一种不慌乱的自信。教摄影老师也没指望我们能照出什么像样的作品，因为男生照的大部分都是女友，女生照的大部分是互拍。不说照片的好坏了，就以上面绝大多数都是女生来讲。我们的心，毕竟是好的。

　　竟管我把摄影课当成一个游戏，但我也期待跑到暗室里冲洗照片的。我觉得，那是一个神奇的过程。把黑乎乎的胶卷变成底片，再冲洗成照片。摄影是一件技术含量很高的活儿，相当复杂。以我们半学期学习时间来看，根本就处理不了太过复杂的摄影问题。更何况要在摄影中学会审美，学会取景的角度呢？我不仅仅没有这样的眼光，也找不到即便是吃了力，还是讨不到好的角度。想想，还是算了，不过是一场游戏而已，何必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