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道是寻常》刘千羽

195、第五章—7—（1）

　　7（1）

　　老九兴高采烈地摇晃着，推门进来没说话，就是站在地中间摆了个珀斯。老九极少会这样，他总是在克制自己，不轻易开什么玩笑。他能在我们面前摆个珀斯，那是相当反常的行为了。我们几个还以为这小子撞上了啥不干净的东西了，要不就是那根神经搭错了，正处于抽疯期。

　　深蓝色的棒球帽，帽遮被老九用俩手的拇指和食指掐得弯弯的，看不见他的眼睛在看那里。老九抬了抬下巴，那尺度就像小流氓强人所难地用手托了托漂亮小姑娘的下巴。

　　我们现在看出老九的变化了。老九戴着一付镜片差不多和他眼眶一样大的眼镜。老九的三层眼皮，被上边的镜框挡住了一层。

　　变成双眼皮了，好看多了。深咖色的眼镜框，几乎是长方形的，同老九的脸相比显得特别小。经过老九的不懈努力，现在单看老九脖子以上的部分，他开始像那些韩国留学生了。

　　“在哪儿配的眼镜？这么格式！”老六问老九。

　　“今天陪韩国留学生L去眼镜店，他配的眼镜和我这个是一模一样的。咋样？还行吧！嘿嘿！哪天我再整件他们穿的那种半袖。”老九说。

　　老八听见老九还在虑虑着要整别的行头。而老九欠自己的钱，却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还。老八说：“唉，我说老九，你现在是不是有钱了？有钱你还不先还我钱？还钱！”

　　老九白了老八一眼，“草，等着，过两天还你！”

　　“有钱配新眼镜，没钱还钱，不行，还钱！”老八不是非要老九还钱，只是在言语上催逼老九一下。

　　“基霸老八，我欠你多少钱？”老九都记不住自己欠老八多少钱了。

　　“前天又帮你结了六百块钱小吃部的帐，现在两千八了。”老八回答说。

　　老九眼珠子在眼眶里旋转了好几圈，说：“噢，过两天生活费到了，先还你一千。”说完像是自己嘟囔着给自己听的，“草，还是弄个便宜点的半袖吧！”

　　老九在韩国留学生那儿赚的家教费，好像都不够支撑他哈韩风的穿戴。老九刚配完时髦眼镜的兴奋劲儿，被刚意识到的债务弄得相当扫兴。但这对老九来说，都是一会儿就可以忘却的事情。睡一宿觉，等明早起床，昨天想干啥今天还是要干啥去。想要弄到手的东西，找个能说服自己的理由，还是要千方百计地鼓捣到手才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