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道是寻常》刘千羽

194、第五章—6—（5）

　　6（5）

　　我站在那个小雨搭下面等了很久，老三和老六都从教室回来了。他们看见我站在雨搭下面，还以为我出了什么事儿。

　　“老五，你不回去，搁着干啥呢？”老三问我。

　　“也不知道是谁，收褥子时拿错了。我的褥子被拿走了，剩下一条别人的。我在这儿等会儿，看看那人会不会回来。”我跟老三说。

　　“哈哈，真的啊？”老三听了我说的话，大笑起来。

　　“不信你看看，这条褥子是好的。”我一边说，一边把手里抱着的褥子翻过来，让他看看与我那条坏褥子差不多一样的地方。

　　“哈哈，这眼神儿，也没谁的了！你都等这么长时间了，人家够呛能来了！”老三看着我说。

　　“来，肯定会来。就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我很是笃定地说。“你们先回去吧！我再等会儿，要是再等不来，我只能拿它回去了。”我接着又说。其实，我也开始怀疑，我的笃定没准是个错误。

　　我在那儿站着，感觉差不多快两个小时了，还是没人过来找。我只能掐着个瘪肚子上楼回寝室，又饿得心焦磨烂地去外边的面摊吃面。吃面的时候，我还在生气。这个眼神不好使的家伙，我今天又不能好好睡觉了。

　　虽然我没有什么洁癖，但让我睡在一个陌生人的褥子上，总还是或多或少地心里不舒服。我站在那里等了那么久，就是想着要把我的坏褥子换回来。腿都站酸了，那个家伙就跟消失了似的，根本就没出现。

　　那天晚上，他们又知道这事了。他们都来关心我的褥子，看一看，确认了，然后又笑到不行。我又一次垫着我的大棉衣，仍旧蜷缩着。烦他们的高兴劲儿，我在心里把他们挨个又浇了一遍水，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早上醒来时，我发现自己是像平时那样舒舒服服地醒来的。脚就放在那条褥子上，也没有什么厌恶的反应。躺在被窝里想了想，大家都是年轻力壮的学生。除了脚气算是毛病，也没什么其他的毛病。既然改变不了，这样也行吧！

　　趁着午休，我把褥子面都拆了下来，用洗衣粉泡了一整个下午。晚上从女友那儿回来时，才去水房洗了洗。

　　第二天，又晾在褥子晾的地方。我希望那个家伙能认出自己的褥子面儿，然后也在那等着，我就能找到他了。但是，我的希望就是个童话，是我自己演绎的剧情。

　　缝褥子面这事儿，我趴在炕上看着我妈缝是挺简单的。等我自己实践起来，却是吭哧瘪肚的了。费了九牛二虎的力气，好不容易弄成可以用的程度，白汗淋流，如此作罢。

　　我心惊肉跳地失了一回火，烧的竟然是素昧平生别人的褥子。这事儿要是传出去，差不多是个故事了。不过抽烟失火，还险些酿成火灾。这件事儿对我来说，教训却是相当深刻的。直至今天，我仍对烟头是否会造成火灾有着固执的思考。即便是每次都已经确认烟头熄灭了，仍会上去补一脚，烟头快成齑粉了才罢休。人要后来怕了井绳，可能先前被蛇咬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