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道是寻常》刘千羽

117、第四章—1—（5）

　　1（5）

　　有个拖拖拉拉的脚步声从楼梯口那边传过来，走到我们寝室门口时就停住了。等了几秒钟，他好像正在身上四处找钥匙。然后，我们都听见他在用钥匙开寝室的门锁。

　　“谁啊？”老三问了一声。

　　那人没回答，推门就进来了，是老二。

　　“呵呵！吓唬你们一下！你们咋这么早就睡啦？”老二边说边伸手按了一下门边的灯开关。

　　灯管上的跳炮攒足了劲儿，扑闪了两三下，灯管亮了。

　　老三用手遮在眼睛上边，从手掌下面看着刚进门的老二说：“三个大老爷们在屋里，还会怕你？哈哈！”

　　老三等眼睛适应了灯光，又仔细看了看老二。说：“你大爷的，你跟个夜游神似的。这都十一点多了，你搁那冒出来的？这个点儿，哪有火车到站啊？”

　　“我都回来好几天了，在朋友那儿待着来着。”老二边回答着，边朝自己的铺位走过去。

　　老二穿着一件黑色的大半截子尼克服。毛领子立立着，顶在耳朵下边。耳朵上边被冻得通红。头发是刚刚剃过的，像个“前进帽”那样整齐。带着点婴儿肥的脸上微红着，应该是喝酒了。三四百度的大近视眼曲咕着，又在寝室里扫了一圈儿。

　　“老五，看见我，也不知道给你二哥拜个年啊？”老二经过我的铺位时，看见我时说。

　　“你看，我搁这儿等着你先给老三和老六拜年那！我好给你拜年啊！顺序不好乱嘛！”

　　“老八、老九咋还没回来啊？”老二没接我的话说。哈哈，另起一行说了别的。

　　“你这是喝了多少啊？咋还晃悠的！”我没回答他，问了他一句。

　　“也没喝多少。刚才我在楼下砸楼门那么大声儿，你们都没听见啊？草！老头装听不见不给我开门，气死我了！”

　　“这么晚了，大爷都睡着了吧？”老三问。
　　“搁那披着大衣看电视呢！我敲门，他当没听见！等我开始砸门了，他才慢悠悠地来开大门。还特么问我怎么这么晚回寝室。”

　　“你赶快收拾收拾，睡觉吧！”老三催促他说。

　　“嗯。你们先睡，我坐会儿。”老二说着，把床上卷着的铺盖放平，脱下的大衣顺手仍在了铺位上。走到寝室门口照了照镜子，把灯关了。又回到床铺上坐着。

　　我不知道老二在铺位上坐了多久？啥时候睡的？外边仿佛下起了霜，月光朦朦胧胧成了一圈又一圈的光晕，我一下就睡着了。

　　外边的天早就亮了，其实我也早就醒了。我不想起床，就是想闭着眼睛在床上躺着。他们起床，拿东西去洗漱，轻声地说话，我都能听见。

　　寝室里很暖和，半边身子骑在厚被子上的姿势很舒服。早饭嘛，也就是那么回事儿吧！管他呢！为了吃早饭，就非得要起床，简直是糟蹋了香甜的晨睡。他们都出去了，寝室里只剩我一个人。我动了动骑在被子上的姿势，又得劲儿了！还能睡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