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还不来杀我？》答鸽兔

9、死也要死的痛快

　　“阿嚏…”烟袅用帕子捂住发酸的鼻子，杏眸有些泛红。

　　定是昨夜飞了十几个来回灌了冷风，都赖系统，非要跟她打赌。

　　身前带路的跛脚管家回头看向烟袅：“烟仙子可是身体不适？可需要老奴唤医官来？”

　　烟袅摇头：“多谢成管家，我没事，您叫我烟袅就好。”

　　成管家微微一笑：“烟姑娘，您是主家的贵客，若是有何需要尽管吩咐老奴便好，千万不要客气。”

　　烟袅环顾着四周，城主府景观雅致，玉瓦矮楼，蜿蜒曲廊，微风刮过时翠湖碧波，满庭花香。

　　“成管家，我师姐她们何时能回来？”烟袅问道。

　　成管家看了看天色：“承天宗的各位仙士今早去城外追踪凶手，如今已是午时，想来以各位仙士的本事，就快回来了。”

　　没想到诗芸师姐他们竟这么快就锁定了凶手，当真有效率。

　　成管家带着烟袅来到城主府的一座僻静的院落：“此处便是各位仙士歇脚之处，西厢房还空着，烟姑娘看看还有何需要之物，老奴命人给你送来。”

　　烟袅打开门，屋内整洁干净，一应俱全：“成管家不用麻烦了，此处什么也不缺。”

　　“好，烟姑娘歇息，老奴先行告退。”

　　他说完，跛着脚缓慢的离开了。

　　日落西下，烟袅听到房间外传来的声音，打开房门后，便看到诗芸与几位同门说说笑笑走进院落。

　　诗芸看到烟袅，惊讶又高兴：“小木头，师尊许你下山了？”

　　几人将刚出房间的烟袅围住，笑着道：“小师妹，你来晚了，在紫云城中为非作歹的凶手已经被抓住了……”

　　几人把大致情况给烟袅讲了一遍，凶手是个商人，往日里因生意走南闯北，在边城染了魔气，回来后更是因魔气而异变，城中失踪的百姓皆被其所害，因那凶手已经神智不清，无法交代百姓尸首在何处，城主府已经派人在紫云城以及周边深山搜查……

　　“正好明日带着小木头一起去逛逛。”诗芸的胳膊搭在烟袅的肩上。

　　“小木头，师姐的口味你是知道的吧？明日便带你去寻好吃的。”

　　烟袅眼睛亮了亮，诗芸对于入口的东西向来挑剔，但每次她都能挑选到最好吃的饭馆，每次给她带回宗门的，都极为符合她的胃口。

　　“明日一早我们一同前去，好不容易下山一次，定要好好逛一逛。”围在旁边的几个同门皆同意的颌首。

　　烟袅看了看几人：“诗芸师姐，流锋师兄呢？”

　　向来对师姐寸步不离的人，竟然不在？

　　“不知道，从昨日开始他就神神秘秘的，今日抓到凶手又不知做何去了…”诗芸小声嘟囔着。

　　“还能做什么去了，后日便是你生辰，定是给你准备生辰惊喜去了。”一旁的弟子打趣道。

　　“凭他那又臭又硬的性子，还能想起我的生辰？”诗芸虽这么说着，嘴角却抑制不住的上扬，眼里也多了一抹期待之色。

　　烟袅也跟着笑了起来。

　　入夜，烟袅坐在院落中的石墩上，抬头望着天际。

　　系统的话她并非全然没放在心上，紫云城就在承天宗以南三十里内，昨夜来来回回途径不知多少次，为何就是寻不到呢？

　　烟袅本想将此事告知诗芸，可按照几人所说，残害百姓的凶手只是沾染魔气的人族，烟袅又有些不确定，是否是自己想多了，昨夜只是迷了路。

　　算了，到底是不是她想多了，趁着夜里再走一趟便知。

　　她站起身，刚要催动法决，脸色一变。

　　『宿主，怎么了？』系统察觉烟袅的神色不对。

　　“我感受到附近有灵族的气息。”

　　不同于妖魔二族，灵族乃吸取天地灵息生长的生灵，与人族气息相近到连同族都无法分辨，但若是施展灵力，同族便可感知到同类的气息。

　　烟袅御剑腾空而起，循着那气息向西而去……

　　灵族世代居于南海地界，她从未听族长提起过南海以外有同族生存，对方为何在紫云城，难道也是族长派来的？

　　烟袅离族一年，眼下感知到同类，迫不及待想要去问问族中的情况，她穿行于云层中，眼看离那灵息越来越近，周身的云雾忽然变幻。

　　冒着黑气的云团向她周身汇聚，雾气越来越大，朦胧到无法看清四周景象，烟袅掐了个决法，将蔓延至周身的雾气驱散，就在这时，系统惊呼出声：“宿主，看脚下！”

　　烟袅垂眸看去，目光触及到连绵的山峦时滞住。

　　她很确定，她追踪灵息刚离开城主府，并未飞出紫云城！

　　她忽然想到从前曾听族长提起过，灵族若修行至天阶，有改天换象，呼风唤雨之能。

　　族长活了近千年，才堪堪高阶，这世上真有天阶灵族存在嘛……

　　“前辈，晚辈只是一时好奇才跟了上来，无意与你为敌。”

　　烟袅确定，对方并非南海的同族，天外有天，她远远不是对方的对手。

　　“十尾狐？”

　　“有意思，狐族已经有几百年未曾出现过十尾狐了。”

　　苍老嘶哑的声音在云层外传来。

　　『宿主，这声音…好熟悉。』

　　“是成管家的声音。”烟袅面色一凛。

　　与此同时，烟袅听到一阵哭叫，类于幼童。

　　很快，哭叫声没有了，血腥味沿着风意拂来。

　　『宿主，他，他…那孩子……』

　　“闭嘴。”

　　系统第一次看到烟袅脸色这般难看到极致。

　　烟袅握紧了手，衣袖下的手臂颤抖着，诗芸几人抓住的并非真正凶手，而真正残害百姓的凶手，是城主府的管家。

　　更令她无法接受的是，在她的眼中，灵族生性温和，从来与世无争绝不会滥杀无辜，而眼前的同族，却连一个幼童都不放过，比之妖邪更恶毒！

　　这令她一直以来的认知被颠覆。

　　“十尾狐可是个罕见物种，内丹更是大补之物，不过……若你与老朽结灵契，供我驱使，老朽也可开恩留你一命。”

　　烟袅眯起眼眸，他既对自己的声音不加伪装，今夜怕是无法善了了。

　　“能有幸为前辈做事，是我的荣幸。”

　　烟袅面无表情的说道。

　　下一瞬，她被一股力量拽落地面，昏暗的林中，脊背弯曲的老者拄着拐杖，缓缓转向她。

　　正是烟袅今日午时才见过的熟悉面孔，城主府成管家。

　　她视线扫到老者脚下的幼童尸体，是一个女娃娃，身上穿的衣裙不算昂贵却很干净，发鬓也梳得整齐可爱，一看便是寻常百姓家中细心爱护着的宝贝。

　　她小小的身体弯折成一个诡异的姿势，脊背之处的骨头不见了。

　　“这女童家中可是与前辈有仇怨？”烟袅看向成管家。

　　成管家浑浊的眼看向女童，十分坦然地嫌弃道：“又是一个伪灵根，白费功夫。”

　　烟袅知晓世上有一种邪术，此邪术通常为妖魔所用，以服用修士的灵根仙髓来强化本身内丹突破境界。

　　他不敢与修士作对，却要四处残害有微弱可能觉醒灵根的百姓……

　　烟袅皱起眉，不对，他既有改天换象的能力，寻常修士根本不是对手，或许百姓只是一个诱饵，他真正要做的，便是将修士引到山下！

　　“过来。”

　　成管家抬起手，两只蛊虫落于掌心之上。

　　锁灵蛊，子蛊为侍，母蛊为主，一旦被种下锁灵蛊结成灵契，被种下子蛊之人的生死，皆不由自己所控。

　　烟袅尽可能的保持镇定，指尖握紧剑柄，盯着朝她飞来的子蛊。

　　谁知子蛊盘旋于烟袅头顶片刻，再一次回到了成管家手中。

　　成管家面露狰狞：“你早已与他人结了灵契，好大的胆子，竟敢骗老朽！”

　　烟袅没有时间思索她话中的含义，手中长剑向成管家刺去。

　　她还是低估了她去对方的差距，剑刃刺到对方身上如铜墙铁壁般，成管家掌心一转，剑身裂开一道又一道缝隙！

　　烟袅眸底金光一闪，九条尾巴尽数向成管家袭去，树木折断成一片，尘烟肆起，少女身上的伤痕越来越多，鲜血顺着裙摆流下。

　　她倒在地面上，九条尾巴无力的垂着，喉间不断涌出血液。

　　她不是没想过再次断尾，可断尾后她会陷入很长一段时间的虚弱期，她与对方实力差距有如天壑，她没有能力将他一击必杀，杀不死他，断尾等同于给对方挖她内丹的机会。

　　她颤着手拿出传音简，今日她大抵无法活着逃脱，可城主府的诗芸师姐他们还有机会等到宗门支援。

　　前提是，她得先把对方拖住。

　　强大的紫黑色的灵气向烟袅袭来，她攥紧传音简，向一旁翻滚而去。
　　脊背撞到折断的树干上，骨节错位的声音响起，烟袅一边躲避着成管家的攻击，一边用灵力催动传音简。

　　成管家狞笑着，显然是故意折磨着少女，欣赏着她狼狈又绝望的神色。

　　他手中的拐杖一敲，烟袅蔽身的树木轰然倒塌，青年好听又低哑的声音自传音简传来。

　　“何事？”

　　烟袅被压在树上，杏眸泛红，额侧青筋突起，刚想说话，唇中鲜血尽涌淹没了话语。

　　成管家走到亮着的传音简旁，当着烟袅的面将其折断。

　　“行了，小狐狸，老朽没有空闲与你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了。”

　　他抬起手，掌心的紫黑色雾气落在烟袅丹田之处，剧烈的痛感袭遍全身，烟袅尖叫出声。

　　她直勾勾地盯着成管家，脸上带着玉石俱焚的果决：“想要我内丹？咳咳…毁了，也不给你！”

　　她闭上眼眸，周身金光弥漫，以她和成管家为中心形成一个矩形阵法，延伸至十米。

　　“区区低阶阵法，不自量力！”成管家手中灵晕向阵法边缘挥去——

　　“噗……”他唇角溢出一丝鲜血，难以置信地看向烟袅。

　　灵族三百年化形，而内丹自出生起便在体内，对灵族来说，内丹是化形之前吸收天地灵蕴的根本，等同于人族的心脏，内丹不在，三百年修为散尽，灵根尽废。

　　阵法由内丹的本元之力筑成，烟袅感受到体内的内丹裂出一道道缝隙，本元之力流失的痛意令她后背的衣襟被冷汗浸湿。

　　烟袅看着与阵法对抗的成管家，唇边溢出一丝冷笑，只希望诗芸师姐她们在她本元耗尽…阵法消散前，已经离开了城主府。

　　烟袅来到人界，自认最头等的大事是刺杀神宫的狗太子，其余事情与她无关。

　　可看到无辜的女童被恶人残忍掏心，想到对她最好的诗芸师姐会有危险，她比想像中要难过好多好多。

　　烟袅抹了一把眼泪，是不是来人界久了，她也变得脆弱了？

　　不过……她看向面色阴沉的老者。

　　现在开始，此处是她的地盘。

　　连空气里都覆着她的本元之力，她还能让他好过了？

　　死也要死的痛快。

　　“坏老头子，这就让你尝尝十尾狐的厉害！”

　　成管家瞳孔一缩，就见少女变回了原形，狐瞳赤红地盯着他。

　　空气中的本元之力形成一道无形的枷锁，令他动作变得缓慢……

　　“系统别呜了，看我关门打狗。”

　　正哭得伤心的系统喉间一哽：“……”

　　你一个将死之人到底在燃什么！

　　这算什么……内丹祭天，法力无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