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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吻 ...


  •   何以解忧,唯有奶狗。
      盛夏开启,伊年也开始了一段新的感情,对方还在上大学,即将大三。

      八岁的年龄差显得她稍微有那么点老牛吃嫩草的嫌疑,而且单看两人的身份——女老板和男大学生——莫名透着一股钱色交易的味道。
      选在这个时间点恋爱又难免会让人误会她目的不纯,联想她是不是为了摆脱某种不该有的情感才出此下策……如果真是这样,那确实有点渣。

      当然,以上纯属脑补过度。

      老牛吃嫩草是不存在的,毕竟这年头姐弟恋才是大势。年龄不过是个数字,重要的是思想契合。再说大八岁又不是大八十,现在中国女性平均寿命比男性高五岁,过些年说不定就涨到八岁了,这不正好么,不能同年生但能同年那啥什么的,多浪漫。
      至于是不是为了褚斯宇,只能说有那么点关系,但不多。她对他的感情除了喜欢还有更多是欣赏,所以虽然他们不能做情人,但也不影响他们做朋友。还有就是那晚那场意外的梦让她意识到自己空窗太久应该谈场恋爱了,人呐不能憋太久,憋太久就容易起一些歪门邪念。

      伊年在情感方面向来果断,否则也不可能在之前的感情中次次顺利脱身。对于不可能或是没结果的关系她不从会去做过多纠缠,没有意义。
      就像这次,她没打算改变自己的取向,也不想尝试把褚斯宇转变成这边的人,所以结果显而易见。

      至于说她渣更是无稽之谈,她一没劈腿,二没骗财,何渣之有?
      要说渣也是别人渣她,想想之前的几段恋爱,她哪次不是受害者,那些经历写成小说都得分到狗血奇葩那一类里,书名就叫《我与四任男友不得不说的奇葩事》。百分之百的被渣率有时让她也不禁怀疑,究竟是圈内太乱还是她体质太清奇?

      当初确定自己取向的时候,她从没想过未来的路会有这般艰难,她甚至认为相比同性恋,她的处境要容易得多。
      这里的“容易”是指外界尤其是长辈的态度。

      对子女,长辈们往往不求成龙成凤,但求循规蹈矩做个正常人。什么是“正常”?男当婚女当嫁男女结婚就是正常,同性恋就是不正常。只要是异性恋,就算男女相差三四十岁,就算表哥恋上表妹、女婿爱上岳母也是正常,最多被认为口味刁钻、生冷不忌,而不会被说成有精神疾病需要治疗电击,事实就是这么简单粗暴没有道理。
      所以在这种态度下,四爱男女就是“正常”的男女关系。体位不过是夫妻间的情趣,只要你不说我不说,关起门来爱咋咋地。至于孩子,如今众所周知的一个事实就是男人精子质量越来越差,不能生的越来越多,而当一个问题成为大多数男人的问题的时候,那它就不再是问题了,所以相信未来有朝一日就算没人生孩子也不会有人再说三道四。再者现在不婚反婚人群不断扩大,结婚都成问题还提什么孩子。

      这种只求“正常”的想法当然值得诟病,但单从结果看这的确为她这类人提供了方便,让他们不必遭受外界社会异样眼光和讨伐。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想法和心态也发生了变化。
      她很疑惑:在几乎没有外界压力的情况下,为什么圈子里真正走到最后的人还是很少?

      后来才明白过来,少数就是少数。
      太多人走上这条路只是出于猎奇,打的就是趁年轻疯一把,玩儿够了就收手回归“正轨”的主意。更有甚者有些人只是为了名利才委身人下,骗够了就撤。还有一些人即便开始也想要走下去,但最后还是败给了自尊、生殖欲种种。

      观念不对等产生的结果就是:她在认真谈恋爱,别人只是想玩玩儿。
      而有句话说的是:认真你就输了。

      所以伊年才在爱情这条道路上一输再输。
      好在她能及时折损,也没遭受太多损失和打击,不然连续四次被迫害,她怕真的会自此封心锁爱,孤寡一生。

      虽然偶尔也会有那么一点悲观,但她对爱情总体来说还是很期待的。
      跟沈焕认识算是意外下的缘分。

      沈焕今年二十岁,刚结束大二课程。
      两人认识是还是在老地方。当时她已经几个月没登录APP,账号都自动退出了,她重新填了验证码才登上。虽然过了几个月,但上面的人还是那样,该聊骚聊骚,用词之黄暴、尺度之大,一点都没变。还多了一批在普通男女婚恋圈完全没有市场(比如矮穷矬),想通过这个小众圈子达到结婚目的的男人,搞得上面乌烟瘴气,越来越没眼看。

      但正常人总归还是有的。她开始对沈焕兴趣不大,虽然长得挺符合她的审美,但她也不是以貌取人的人,对他没兴趣主要是因为他的年纪。她担心的不是生理上的年龄差,而是心理思维上的差距。尽管互联网一定程度上模糊了人们的年龄界限,以前差五岁可能就是一个代沟,现在差十岁也能有同龄感,都在同一片海域冲浪么,她的网速不说有16G,5G还是有的。但这只能保证他们有共同语言,不能保证他们三观和思维认知在同一个水平。
      尤其对方还是个学生——男大学生,一个能勾起她很多精彩校园回忆的身份。她只能说早熟不等于成熟,幼稚不代表不现实。以前如此,现在可能也差不多。她只想好好谈个恋爱,不想陪玩也不想当金主,最后经历第五次狗血的分手。

      不过沈焕还是凭一己之力扭转了她的看法。年轻人别的不说,头脑还是挺清醒的,没那么多空谈妄想,对自己有认知,对未来有规划,看他有种看偶像剧里典型理工学霸的感觉,就是这个学霸更阳光。他很爱笑,笑的时候会露出两颗虎牙。
      也就是这点触动了她,除此之外,按照网上的说法,沈焕应该算是所谓的高质量男性了,长得好、学习好、性格好,不装X、不说教,不会动不动就考考你……这些加在一起给人感觉不谈一个都对不起自己。

      伊年跟沈焕聊了差不多两个月,期间交流愉快,对他印象很不错,但这并不足以让他们确立关系。人近中年总不能还只凭感觉两个字就轻易下场,想再进一步就要有更深层次的了解。所以当沈焕提出见面的时候,她没有拒绝。
      时间来到八月中旬,飞机准点落地萧山机场。伊年一出舱门就感觉自己像是进了蒸笼的面团,十分钟就能被蒸成发面馒头。这种天气出来旅游简直是找罪受,她现在别无他想,只想去酒店洗个澡消消暑气。

      这是两人第一次见面,所以选了他们都熟悉的地方。沈焕开始想去她那里,倒不是说一定要去她所在的城市,丽江、大理只要是云南都行,主要是离她家近一点,省得她奔波。
      沈焕很绅士,只是伊年不是习惯被照顾的类型。当然她也知道他是出于关心,心里还是挺高兴的,不过她这段时间在北京,于是说不然就在苏州见面吧,沈焕家就在苏州。

      她更习惯作照顾人的那一方,尤其沈焕还是个学生。选在他家省时省力,既不用费尽心思找攻略,也不用担心踩雷,毕竟他们本来就不是奔着旅游来的,见面相处熟悉熟悉,找找网上聊天时候的感觉,看看有没有进一步发展的可能才是目的。
      而且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旅游是感情的粉碎机。不管是几年情侣、十几年闺蜜都有可能因为一起旅行而关系破裂。对于他们这种没什么感情基础,全靠网络一线牵的网友,在陌生地方同游对彼此的关系更有可能造成毁灭性打击,还是那句话,旅游不是渡劫,他们是来谈感情的,不是来破坏感情的,真没必要给自己添堵。

      沈焕是苏州人。上有天堂下有苏杭,但机场不在苏只在杭,所以她只能先到杭州。
      她来过杭州两次,也去过苏州,但都是和朋友一起,还没单独跟男性朋友逛过,算是一种全新体验,还真有点期待。地点是她定的,但未来几天的计划沈焕主动揽了过去,也不知道他会安排些什么。

      进航站楼总算凉快了点,但里面的热情跟外面的烈日骄阳比有过之无不及。常言道:世界是一个巨大的菜市场。伊年现在感觉自己就处在菜市场中央,东边孩子在哭,西边乘客在吵,南边网红在跳舞,北边……是在打群架?打着打着还倒了一个人。她往那边多看了几眼,又听了几耳朵,才知道貌似是粉丝在接机明星,不小心发生了推搡。

      这让她突然想起她大学室友也曾经痴迷某个男明星,去接过一次机回来嗓子都哑了,拿着签名照激动地一宿没睡,恨不得天天抱着日夜欣赏,结果没过多久就在学校跳蚤市场把照片三十五块钱卖给了学妹,说是另有“新欢”了,好个见异思迁的女人。现在看到机场这些粉丝,忍不住想她室友当年不会也是这么疯狂吧?
      不过这种一群人举着相机手机往前冲还闹出事故的接送机方式还是少数,大多数人还是比较平和的,举着牌子和鲜花安静等着,等见到人才送上惊喜和拥抱。

      伊年没想到这些惊喜当中有自己的一份,她真没想到沈焕会来接机,不是不让他来么。
      沈焕跟视频里没什么差距,甚至屏幕外的他好像更帅一点。高高瘦瘦,清爽干净,一双眼睛又黑又亮,配上笑起来时露出的小虎牙,真的就是青春洋溢的男大学生。

      伊年本来还想就他阳奉阴违说他两句来着,但看到他的笑也说不下去了,最后跟着无奈一笑,“终于见面了。”
      两人隔着隔离带又是初次见面不方便也不好意思拥抱,沈焕笑里带着两分腼腆把花递给了她,是粉色玫瑰。“谢谢。”她接过花,主动抱了他一下,“花很漂亮,我很喜欢,辛苦了。”她没告诉他自己的航班,只说了下午到,现在都四点半了,也不知道他在这里站了多久。

      这个拥抱只持续了两秒,她拍了拍他的胳膊就退了回去。再看沈焕眼睛都亮了,两分腼腆变成了三分,高兴溢于言表,伊年也被感染忍不住笑了。第一次见面本来还有些生疏的两个人因此熟悉起来,找到了一些网上聊天时的感觉。
      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春风得意马蹄疾,马蹄一疾易失蹄,伊年正在为面前的“男朋友”忍俊不禁,殊不知自己即将面对人生当中为数不多的尴尬局面。

      “欸,你瞧那人像不像伊年?”方锐不愧是裸眼视力1.8的男人,一眼就从人群里发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只用了两秒钟就认出背影属于跟他有过两面之缘的民宿老板。
      但话刚说完他就后悔了,因为他刚好看到伊年“投入”了一个年轻男人的怀抱。他看到,褚斯宇自然也看到了。

      什么情况?
      方锐被伊年这一略显亲昵的举动弄得有些傻眼,心说她不是刚跟褚斯宇“分手” 么,这才三个多月就开启新篇章了?

      说到“分手”,这纯粹是方锐的个人臆想。

      一切都要从之前一次跟褚斯宇谈到伊年时他没反驳的时候说起。方锐以为那代表了两人好事将近,距离交往就差捅破那层窗户纸了。然而等了好久都不见褚斯宇官宣,他再问却被告知他们只是朋友,让他别再胡乱揣测。
      朋友?这话方锐可不怎么信,真是朋友一开始他问的时候怎么不说?于是他有了一个更“合理”的猜测,那就是两人短暂交往过,但因为不合适所以分手了。方锐觉得自己真相了,但他没“拆穿”褚斯宇,也没再追问,就怕捅到褚斯宇伤口。没成想他兄弟还在疗伤,另一个当事人就已经迈入新阶段了,不愧是孤身自驾走南闯北的拽姐,心理素质绝对过硬。

      方锐头一回恨自己眼尖,可人都认出来了,总不能当没看见吧?真当没看见,还是去见一面?他不敢自己拿主意,厚颜无耻地把选择权交给了褚斯宇。
      跟褚斯宇过去的时候他还试图补救一下,说:“说不定是她弟弟呢。”虽然这话说出来他自己都不信,谁家弟弟会送粉玫瑰还笑得一脸荡漾。

      伊年万万没想到前后三分钟不到她的惊喜就被惊吓取代了,见到褚斯宇她脑子里嗡地一声,闪过的第一个念头竟然跟方锐刚才一模一样——什么情况?

      她更想不到的是自己的表情成功让方锐误会了。察言观色的本事可不只她有,真论起来恐怕律师还要更胜一筹,毕竟他们见过的奇葩比起她只多不少,所以方锐一眼就抓住了她眼里闪过的情绪,分明就有心虚。她一心虚,他心里就多了点底气,律师的职业微笑也摆出来了,有那么点替兄弟“出头”的意思,对伊年招呼道:“这么巧啊。”
      方锐看表情编故事的脑补能力以后不当律师当个营销号都能养活自己,不过伊年确实有那么一点心虚,尤其是看到褚斯宇微微吃惊的样子。怎么说,明明他俩八字连一撇都没有,明明她已经做过心理建设,但等真正见到了,她还是莫名有一种自己移情别恋了的感觉,控制不住地发虚。

      一向能言善辩的人难得词穷,跟褚斯宇一对视就更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了,最后只冲他点了点头当作打招呼就避开了视线,然后也堆起一丝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回方锐说:“是啊,好巧,你们这是?”
      “噢,我们刚出完差回来。你呢,老板这是来旅游还是考察?”

      “旅游,出来玩儿几天。”谁知道这么“巧”,以后出门前她一定先看黄历。
      话说到这里为了避免双方更尴尬就该道别了,但方锐自觉使命在肩,不想轻易结束,见伊年没介绍沈焕的意思就主动问道:“这位是?”

      “我朋友。”再惊讶、心虚也是片刻,片刻后伊年就恢复如常,起码看起来是这样,她往旁边挪了半步让出沈焕跟他们打了个招呼。沈焕的身份一出来,谈话也到了结束的时候。
      方锐他们要赶高铁回上海,临走前还给她发了邀请,说他们如果在杭州玩儿够了又没有其他安排的话可以去上海。上次在云南让她破费,到了他们的地界礼尚往来也该他们做东了。伊年没答应也没说不答应,只说有时间一定。

      原来不是男朋友。方锐他们先走一步,走了离伊年他们不足百步远就忍不住跟褚斯宇开始分析:“但那小子肯定是在追她。”看刚才他看他们的眼神,明摆着有敌意,都是男人懂自懂。
      他只说沈焕在追伊年,没说伊年怎么样,虽然她玫瑰也收了,人也大老远从云南过来,确认关系估计只是时间问题,说不定这次杭州之行就是。

      方锐似乎有不少话要说,上来就对沈焕一顿输出,主要围绕着他的年纪,毕竟人品方面没深入接触过也不能瞎说,长相方面沈焕也没得挑,打眼一看就是个帅哥,所以只能落在他的年纪上。无非是说他看上去年龄不大,像极了现在网上说的清澈愚蠢的大学生,也不知道伊年看上他什么了,难道就是图他年轻?还是说她喜欢那种阳光开朗大男孩的类型?
      话题最后自然而然引到了伊年身上,调侃她品味貌似有点问题,论长相论人品明明他兄弟更胜一筹,但刚说两句就被褚斯宇打断了。褚斯宇从来不知道方锐自己脑补过这些东西,说的有些话也超过正常玩笑的界限。

      “是我单方面对她有好感。”一句话救推翻了方锐所有臆测。
      正在上头中的人听到这话懵了一下,把它咀嚼了好几遍才反应过来,眼睛顿时瞪得圆如铜铃。他瞅着褚斯宇满脸震惊,不是,怎么个意思,大哥你单恋啊?!

      千算万算,方锐都没算到是褚斯宇在单相思。事情一千八百度反转,显得他之前的种种臆断滑稽又可笑,这才后知后觉他那些猜想确实不负责任。褚斯宇还在看他,他从他眼里看到了认真,通常他出现这种表情的时候是不允许他、他也不敢插科打诨糊弄过去的。于是他顶着褚斯宇目光的压力道了歉,并承诺下次见到伊年一定亲口再说一遍,这才让人脸色稍霁。
      不过事实一下子从情侣分手变成了兄弟一厢情愿,这跨度实在有点大,方锐还是有点难以想象,直到坐上高铁都没缓过来。他看着褚斯宇几度欲言又止,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比单恋更惨的莫过于单恋的人有了对象。他恋过、痛过,所以也懂。

      方锐在一旁反省顺便还缅怀回忆了一把自己的青葱岁月,褚斯宇总算得了清净,看他表情跟四川变脸似的来回转变不免觉得有些可笑,却又笑不出来。
      告诉方锐自己喜欢伊年这事实属意外,他本来没打算跟任何人说,但说了也不后悔。事实上,刚才知道方锐脑补过那么多东西的时候他更自责说晚了,害她被无端臆测这么久。

      高铁缓缓离开站点、提速,窗外景色飞速后退,玻璃上映着方锐还在追忆往昔的脸。
      他刚刚胡言乱语了一通,说的大多是废话,但其中有那么一两句听着倒有几分像真的,比如,伊年跟那个叫做沈焕的年轻人可能在发展关系。

      褚斯宇也不清楚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
      应该高兴才是,作为朋友,作为知道她取向的朋友,看她找到自己的爱情,当然要替她高兴,在今天之前他一直都是这么想的。但直到真正亲眼见到她跟另一个人站在一起,他才发觉自己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祝福。

      而是失落。
      惊觉这点后,他一时甚至羞于跟她对视。一向老成持重的人遇到这种事下意识反应竟然跟没什么恋爱经验的毛头小子一样慌乱无措,等反应过来已经错过了说话的时机。他有些担心伊年,怕自己刚才的反应冒犯到了她和她的朋友。

      而除了失落,还有一些别的。
      在看到伊年对着沈焕微笑,眼神展露出淡淡的喜欢的时候,他心口有了一种类似灼烧的感觉,像是吃了一大盘酸梅,连带着股酸意抑制不住上涌。

      终于他不得不承认——他对伊年,还有喜欢。

      ……

      有酸意的又何止是他。
      沈焕给她开了车门,上了车就开始调靠背、调后视镜一通忙活,调过来又调回去,伊年看他忙忙叨叨做着无用功觉得有些好笑,果然人在紧张的时候总会假装很忙的样子。本来两个人关系已经有了良好的开端,正准备渐入佳境,结果没三分钟就被打回了原型。之前他只是有点害羞,现在害羞全都变成了紧张,好不容易“忙”完才酝酿出了一句“渴不渴”。

      他给伊年准备了水,还有鲜榨橙汁、可乐让她挑,东西都放在装着冰块的保温箱里,也不知道是不是特意准备的。伊年开了一瓶橙汁,边喝边感慨现在的年轻人真的很会,专车接送,吃的喝的一应俱全,谁看了不说一声贴心。
      渴不渴、饿不饿、累不累、空调温度合不合适……虽然紧张但该问的都问到了,尽量炒热气氛。有点笨拙,但很用心,让伊年很受用。

      他这么贴心,伊年也不好意思再逗他,她已经从刚才的惊魂未定中恢复过来,本来看他明明在意的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的样子觉得还挺可爱,想多看一会儿来着,现在只能作罢。她把橙汁放回保温箱里看他,满含笑意,“还有什么想问的?”
      沈焕也听出了她话里的调侃,有些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唇,右手无意识扣着方向盘。他的手指关节有点突出但并不难看,甲型一般但修剪得很干净,伊年下意识点评着他的手。感受到了她的视线,沈焕更慌了,最后在伊年差点怀疑他把方向盘的皮都抠破的时候,才问出了他憋了一路的问题,机场的那两个人是谁?

      都说女人敏感,殊不知男人敏感起来也不遑多让。虽然方锐他们也没说什么,但他就是莫名感觉到了他们微妙的态度,感觉笑里藏刀的。尤其他们身上所谓的精英人士的气场让他略感不适,总觉得被无形碾压了一样。方锐虽然平时惯爱插科打诨,但端起来的样子其实很能唬人。
      如果只是这样他还不觉得有什么,从知道自己跟伊年有年龄差的时候他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年龄差距意味着朋友圈差距。夸张点说,他跟朋友聊玛卡巴卡你相信光吗的时候,伊年跟朋友谈的可能是坦克大G,他聊游戏的时候,她已经在谈生意。有差距,被她朋友审判也正常,但她的两个朋友看他显然都不是单纯对朋友交往对象的审视意味。

      男人天生的雄性意识开始作祟,尤其在求偶的时候危机感更是达到鼎峰。那个笑面虎一样的男人带着那么点冷嘲热讽,而那个高大斯文的男人虽然只说了一句话但存在感却强得要命,直觉告诉他,他对伊年肯定不止普通朋友那么简单。
      沈焕问的是“他们”,伊年却能感觉出他问的其实是“他”。

      年轻人藏不住心事,脸上明晃晃写着在意和别扭。伊年作势思考,没有立刻给他答案。
      但其实答案早在那天晚上就昭然若揭了,“朋友。”这是那晚之后她第三次认真地把她和褚斯宇的关系说给旁人,第一次是对她自己,第二次是对八卦魂熊熊燃烧的佳佳他们,第三次就是对沈焕。朋友就是朋友,只是朋友,她不希望褚斯宇再被贴上暧昧者之类的标签。

      不过对于这个回答沈焕貌似还有疑虑,虽然他最后只是点了点头没再追问。
      真的只是朋友吗?可那个男人在说“玩儿得开心,注意安全”时候的神情和语气分明就带着关心和……

      “怎么,吃醋了?”伊年看他仍然有些吃味的样子忍不住想逗逗他,没想到沈焕真点了点头,还挺诚实。她不禁笑了,觉得他很有大男孩儿的可爱,于是道:“那正好就不吃西湖醋鱼了,反正那东西也不好吃,多看看你就够了。”年轻人果然好哄,一句话就让他破功,脸上呼啦一下多云转晴了。
      外面热浪滚滚,车厢里的冷气安抚了燥热的心脏,人慢慢安静下来。嘴上的话少了,内心的活动就多了起来,其中两道不知道是谁的心思突然同时响起——

      是啊,喜欢又能怎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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