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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求仁得仁 ...

  •   雪花悠悠飘落,为大地披上素裳。
      男孩牵起女孩的手,一步一步,走到白头。
      回程时,两人一路默默。
      可颂困倦地睁不开眼,无知无觉地睡了过去。
      等醒来时,天色暗下来,导航显示还有两个小时。
      “怎么开了这么久?”她揉搓着眼,声音还带着喑哑。
      “刚才有点事,停下来打了个电话。”
      “哦。”脑子没转过来,杨可颂呆呆应下,片刻才察觉不对。
      “什么事,还需要停车打电话?”
      “可颂……”沈余斟酌,看看时间,还是决定先开车,“我们先不聊这个,等到家了,我详细和你说。”
      杨可颂乖顺地点头,翻出零食投喂自己。
      “你要睡会吗?换我开。”
      没有驾照的杨可颂说得脸不红心不跳。沈余笑着揉揉她的脑袋。
      晚上七点,两人已经站在了家门口的小餐馆。
      乌云遮月,天空阴霾一片,风渐渐大起来,让人想立刻躲进室内取暖。
      沈余去点菜,杨可颂则刷洗杯子,回复苏荷的信息。
      等沈余回来,就看到杨可颂一副眉飞色舞的样子。
      “怎么了?”
      “荷荷不是要晚点到校吗?江和易绝对喜欢苏荷!他说要去接苏荷一起坐动车。啧啧啧,莫非是寒假想明白了?”
      沈余也笑,他欣赏的人不多,因此朋友不多,江和易和苏荷占了两个名额,若是能在一起,也算是一件喜事。
      “该你啦,说说吧,到底什么事能让你停车打电话?”杨可颂放好水壶,分配两人的餐具。
      “陈平死了。”
      “啪”的一声,陶瓷碗掉在桌上,咕噜噜转了一圈,滚到桌子边缘,眼看就要掉下去。
      沈余赶忙伸手接下。
      他没有责怪可颂,甚至没有说一句话。他知道她需要时间消化。
      整整五分钟,杨可颂都没缓不过来。
      等了十年,甚至前不久才因他受伤,而他的离开,也不过轻飘飘一句话。
      “他是怎么死的?”可颂大声问,可发出的却不过蚊呐。
      沈余坐到可颂身边,将她颤抖的身体抱在怀里。
      “还记得今天的那辆白车吗?司机是陈平。”
      “他要做什么?”杨可颂想起白天的惊心动魄,声音也大起来,“他要杀了我们?”
      沈余摇头,“我不知道。监控显示,他减速后又提速,速度非常快,但方向不是朝着我们,而是大桥上的围栏。”
      “他要自杀?”杨可颂又哭又笑,难以置信。她突然想起,未来的杨可颂曾说过,陈平死于车祸。
      兜兜转转,他还是这样走向死亡。
      “可颂——”沈余忧虑地观察女孩的反应,“不要自责。”
      “我不会,我只是……”只是,觉得荒芜。她哭哭笑笑,句不成调,“陈平叔叔,以前对我们真得很好……为什么呢?你的婶婶对你很好,最终她苦尽甘来。陈平叔叔曾经也很好,却就这样死了。”
      “可颂……”他无法解答。
      “他死了……他就这样死了……”没有机会原谅,没有机会释怀,甚至没有机会好好说句话。
      可颂兀自发了会呆,突然笑起来:“我理解你为什么要特意停车打电话了。”
      沈余轻吻她的发顶,语气轻柔:“我理解你的感受。但我不得不庆幸,这件事情终于结束了。你因此命悬一线,彦文也受了伤。我不希望再有人为此付出任何代价了。”
      “他为什么要自杀呢?”杨可颂无法释怀。“他这么轻易地寻死,那我这十年的忍耐,我所承受的痛苦,难道都是作茧自缚?”
      “当然不是——即便我们更早进行抗争,也不会有结果。”沈余猜到她的心结,“他在等你长大,在此之前,他不会动手——这件事不是我们在推动,主动权完全掌握在他手里。”
      杨可颂扯了个笑,蜷缩起身子,依旧无法解开心结。
      “可颂,”他蹲下身,看她的眼睛,“如果这些事在高中时发生,我们保不住你。我们太弱小了。所以你应该庆幸,在你学了散打,我学会开车,彦文也可以独当一面之后,这些事才发生。”
      杨可颂看他,委屈巴巴。
      “我搞不清楚我的想法。他死了,我很难过,又很开心,又委屈,又自责……你能明白吗?”
      “我明白,我明白。”就像婶婶因发狂而被叔叔牵制时,他的心情也是如此。
      难过于所爱之人受痛苦折磨。
      开心于自己不用经皮肉之痛。
      委屈于万苦欺身却无人致歉。
      自责于自己为他人带来苦难。
      “警察说,在事故现场捡到一部手机,屏幕已碎裂,页面上编辑了‘对不起’三个字。”
      杨可颂咧嘴笑起来,笑着笑着就哭了。
      遮蔽月亮的乌云移开,如雪月光倾泻而下。
      今天是个值得铭记的日子,于两人而言,皆是新生。

      入夜,可颂已沉沉睡去。
      今天情绪大起大落,她的精神消耗殆尽,洗漱完就上床睡了。睡不过片刻又哭着醒来,噩梦连连。
      沈余无法,只得也洗漱上床,抱着她入睡。
      女孩终于睡深了。他轻手轻脚地下床,打开文件回复。
      科研组再次邀请他出国学习,言辞恳切。他没有像上次一样直接拒绝,而是细致地列出所有拒绝的理由,以表达自己的诚意。
      其实归根到底,不过因为可颂在这里。
      有可颂在的地方,他才觉得像一个家。
      清晨,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预示着一天的好天气。
      杨可颂揉着脖子醒来,感觉浑身酸痛。抬头,男孩清俊的侧脸在眼前放大,鼻息间都是他好闻的味道。
      真好看啊。
      心里的小人上蹿下跳,鼓动她一亲芳泽。
      但色狼做久了,她也想矜持一下。所以她就这么看着,终于把沈余盯醒了。
      “可颂……早安……”沈余吐字尚且含糊,笑容已经露出来了。
      杨可颂忍得心都要爆炸了。
      她就这么看着他,不说话,不动作。
      沈余渐渐清醒过来。
      他看她,想起昨天她的话。
      勾唇一笑,他吻上来,热烈,疯狂。
      杨可颂瞪大眼,有些反应不过来。
      喝醉了?
      她笨拙地回应他,迷迷糊糊地想。
      想不出头绪,干脆顺着心意走。
      被子被搅乱,两人的气息都乱了。
      该停了。她对自己说。
      双手伸出去想推开他,却被他捉住,引到了他的禁地。
      “求仁得仁。”沈余哑着嗓子吐出四个字。她还没反应过来,手就摸到了一个炙热的东西。
      浑身一颤,她触电般甩开手,感觉自己要疯了。
      什么情况?沈余喝醉了?
      嘴被堵住,身被压住——一切都像曾经那个夏夜的翻版。
      “阿……阿年……你……”余下的话皆被吞入沈余腹中。
      被子里热烘烘的,杨可颂如一条濒死的鱼,在一吻的间隔疯狂喘息。
      只是这喘息的声调不知为何变了味,欲拒还迎,勾人心魄。
      终于,兵临城下。
      杨可颂又紧张又害羞,一颗心悬着,不敢也不想拒绝,可也不能坦然接受。
      她木然然僵躺着,不知道该做什么。
      沈余抬眼,抵住她的额头,气息里是压抑不住的情。
      “可颂?”
      他试探着亲吻她,女孩微微笑,手却握成了拳。
      “我没事的,继续吧。”
      沈余看她:“不喜欢?”
      “没有没有!喜欢的!”杨可颂抱住他,目光坦诚——却也仅此而已。
      他抚摸她的脸,不太确定:“害怕?”
      女孩咬唇。
      不那么害怕,但也不是不怕。
      沈余轻笑,吻她,起身。
      时机未到。
      “我去买早餐。你再休息会,乖。”
      杨可颂揪着被沈余揉乱的头发,悄悄缩回被子里。
      沈余退出房间,皱眉地坐在沙发上,思索问题出在哪里。
      复盘整个过程,可颂明明都是喜欢的。
      直到切入正题。
      沈余懊恼地抓头发,长长舒了口气。
      任重道远啊……
      时间还早,他决定先出门买早饭,免得可颂饿肚子。
      家门开了又关。杨可颂探头探脑地出来,看到房中空无一人,有些懊悔。
      刚才自己的反应太消极,不知道有没有影响到阿年。
      她有心弥补,便洗漱好,乖乖等沈余回来。
      沈余提着油条豆浆回来时,还在想要怎么哄未婚妻,一开门,一个人影直接扑到面前,殷勤地接过早餐,顺便在他脸上留下一吻。
      “辛苦啦。”甜丝丝的声音,沁入骨髓。
      沈余眯眼看她,犹豫要不要再试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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