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颂之心》叶小饶

39、得不到就毁掉？

　　“你啊……”沈余无奈，佩服杨可颂的清醒。“我们先找伯父伯母问清楚，如果陈平真有这样的心思，我们就……”
　　“就什么？”
　　“就看看你父母怎么说。”
　　“要是爸爸妈妈也没办法阻止呢？”
　　“那就……”
　　“就什么？”
　　巴掌大的小脸上，一双鹿眼正望着他，又紧张又好奇。沈余在她嘴上啄了一下，
　　“就委屈你，和我私奔吧。”
　　“嗯？”鹿眼瞪大了，眨啊眨。
　　沈余笑，又在她的嘴上轻轻碰了一下：“你愿意和我私奔吗？”
　　杨可颂羞红了脸，下意识舔了舔嘴唇。
　　她好喜欢沈余这样亲她。
　　“可颂，我很高兴你把这件事告诉我，让我可以有机会和你一起承担。”
　　“以后我有事，都可以和你分享对不对？”杨可颂仰起脸，“我现在想分享的是——阿年，我喜欢你这样亲我。”
　　沈余的眼中盛满笑意。他又啄了女孩一下，轻声说：“我也喜欢这样亲你，老婆大人。”
　　“哼。”杨可颂娇哼，拉拉沈余：“走，去问问爸爸妈妈吧。”
　　两人走进父母房间时，杨父杨母各自在忙，时不时望着一处发怔，继而叹一口气。
　　“妈妈，陈平叔叔送了我很多大红色的东西。”
　　平地惊雷，杨父杨母明显慌张起来，“可颂，你说什么？他什么时候送的？东西在哪？”
　　果然有情况。
　　杨可颂和沈余对视一眼，杨可颂跑去拿来那堆大红色的东西。
　　“他是一年年送的，每年一个。”杨可颂数了数，一共六份礼物。
　　时间倒推，十一岁那年，他就开始有这个计划。
　　所有人都不寒而栗。
　　“他怎么能这样！可颂是他看着长大的啊！”杨妈妈承受不住，瘫坐在地上痛哭。
　　“禽兽……”杨爸爸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
　　“所以，他和你们说了什么？”杨可颂搀扶起妈妈，将她架到床上。
　　杨父杨母回忆着陈平说的那些话，难以启齿。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他们打心眼里感谢的恩人，竟然一直将他们的宝贝女儿视为第二个笑莲，并要求他们将女儿嫁给他。
　　不可商量，无法回绝。
　　“为什么不能拒绝他？”沈余问出心底的疑惑：夫妻俩对视一眼，杨爸爸深深叹了一口气：“他说，如果不……就把可颂的命赔给他。从此两清。”
　　杨可颂咬唇，其实她不怕把命赔给陈平。但她不敢当着父母的面说这话，这无异于在他们的心口插刀。
　　沈余悄悄握住杨可颂的手。温热的手掌驱走了她心里的寒冰，那极端的想法也随之消散。
　　不能死，她还有沈余。
　　她偷看沈余，沈余也正看着她。
　　女孩浅笑盈盈，沈余勉强凑出一个笑，心里却一片冰凉。
　　陈平想干什么？得不到就毁掉？
　　不，他不是想毁掉杨可颂，他把可颂当成了他死去妻子的延续——他要毁掉的是阻止妻子回到他身边的“杨可颂”。
　　沈余看向女孩，她静静站着，眼含悲悯，他知道这双眼睛笑起来有多好看，明艳动人，爽朗大方。她立在那里，袅娜娉婷，清丽脱俗，一举一动都有女孩特有的娇俏，惹人怜爱。
　　他没有见过“笑莲”，但杨可颂的形象，非常符合大部分男性理想中的妻子形象。
　　“你在想什么？”杨可颂碰碰沈余的手，沈余张开手，十指便交缠在一起。
　　“我想问一下，伯父伯母，他有没有说什么期限之类的？”
　　“有，有！他说等可颂20岁。”
　　20岁是女子法定婚龄。
　　沈余冷笑，他居然想在法律上成为可颂的丈夫。
　　“我能单独和他聊聊吗？”
　　杨父杨母面露难色：“我们好几次打过去，他都挂掉了。他说他就只等可颂20岁……”
　　“伯父伯母，你们不要担心，我想到办法了，具体细节，我想再和彦文商量一下。彦文知道这件事吗？”
　　“不知道，我们没敢告诉他。他最疼可颂了……”
　　如果彦文知道他没有保护好自己疼爱的妹妹，该多么自责？
　　杨父杨母期期艾艾，不能自已。
　　杨可颂和沈余对视一眼，庆幸陈平没有把做的坏事都说出来。
　　“目前看来，事态比较稳定，还有2年他才会做出极端行为。当务之急，最重要的还是高考。伯父伯母，我和可颂虽然都被保送了，但班里还有几十位同学，我们曾承诺过让他们实现梦想。因此，接下来的半年，我们可能会一直留校，你们不要担心，我会照顾好可颂的。”
　　“好好，不回来也好。阿余，可颂就交给你了。”
　　“阿余，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杨父杨母千叮万嘱，却都是对沈余说的。杨可颂站在一旁，像个局外人。
　　因为有沈余，他们才能那么放心自己在外学习。
　　因为有沈余，陈平的威胁才不至于全压在父母瘦弱的肩膀上。
　　是沈余啊。
　　杨可颂忍不住盯着沈余看，觉得怎么看都看不够。
　　不要表现得像个花痴！杨可颂告戒自己，痴汉笑却一直没收起来。
　　“擦擦口水。”沈余摸了下杨可颂的唇角，领她出房间。

　　如沈余所料，陈平没有任何动静。三班全力备战高考。时有同学崩溃大哭，杨可颂就立刻发表一场霸王言论，让大家放轻松。丁举纲也会带回一些一模二模又是第一的好消息。
　　久而久之，大家都有些相信，自己现在很厉害，闭着眼睛都能考一本，目前能做的，就是把手头的题目都做明白。
　　三模为了鼓舞士气，题目异常简单。班里满分的很多。
　　能把高考卷做成像小学的满分卷，不得不说，“知识网图学习法”真得有点厉害。
　　众人惊叹着擦亮眼睛，等待三班的高考成绩。
　　事实证明，没有人掉链子。
　　三班一本率百分百，重点线上线人数37人。
　　全省震动。
　　拿成绩那天，苏荷特意穿了一条淡绿色连衣裙，及腰的长发梳成了麻花辫，不施粉黛，然而十八岁的女孩，本就是最美的颜色。
　　大家第一次发现，总是坐在角落安静做题的苏荷，居然如此美丽。
　　杨可颂牵着苏荷手舞足蹈，连衣裙荡起，飘进了男生们心里。
　　“苏荷，你去哪所学校？”不知谁问了一句。
　　苏荷但笑不语。
　　杨可颂大嗓门，骄傲宣布：“荷荷和我一起，我们继续做好朋友！”
　　“苏荷考上了G大？”大家惊羡。
　　“702，比G大去年录取分数线高8分，今年题目这么难，只要不出意外，G大是比较稳的！”丁举纲不知何时来到班里，手里拿着一摞成绩单。“苏荷，你即将实现你的梦想。”
　　苏荷哭了。
　　同学两年半，大家从来没有见过苏荷哭。事实上，她连笑也不太多，大部分时候她都在默默做事。
　　但，今天这种日子，哭一哭不是很值得吗？
　　人生再也不会有一段时光，会像现在，一群人一起努力朝着一个方向奋力奔跑。摔倒了，同伴会伸出手；累了，大家会推着你走；想不通了，班主任会开导你；迷茫了，杨可颂会把你的梦想指给你看，并告诉你，只要再走10步……
　　不知是谁跟风，三班开始哭做一团。
　　杨可颂振臂一呼，生生掐断感人的氛围。
　　“同学们，我和荷荷打算创业，开一个网络辅导班，用的就是知识网图的方法。大家作为实验小白鼠，感受最深刻，有意愿做辅导老师的，扣我呀！”
　　同学们面面相觑。
　　丁举纲咳一声，示意沈余捂上杨可颂的嘴。
　　沈余笑着将杨可颂牵到一边，听班主任讲话。
　　“同学们，考试结果马上就会出来，这里是你们曾经填写的志愿单。现在，你们可以拿回去，实现自己的心愿了。”丁举纲将一打纸交给班长，随着纸张下发，学生们的情绪又开始激动起来。
　　“你们没有辜负自己，没有辜负家人，而老师们，更是以你们为骄傲。我很荣幸，能成为你们的班主任。”
　　丁举纲一一注视每个孩子的面庞，心绪难平。“你们是我带过最好的一届。进入大学，保持现在的劲头，不要松懈，不要荒废时光，不要丢我们三班的脸！”
　　“老班威武！”男生们吼了一声，班里笑成一片。
　　“为了犒劳一下你们——”丁举纲拿出一个大红包：“你们组织一下毕业游，我全程护航，并赞助三万活动经费。”
　　“哦——”男同学们嚎叫起来，脸都涨红了。大家惊呼不断，敲桌子的，砸水瓶的，声势颇大。
　　邻近的班级都听到了三班的起哄声，再看看自己的成绩单，羡慕嫉妒恨。
　　七月在追逐梦想，八月在追逐山水。
　　毕业游定在南方的城市，八月很热，杨可颂特意买了两件新的连衣裙，准备带去旅游。
　　“你路上一定要紧跟着阿余，不要耍小性子。出门在外千万提高警惕，陌生人不要搭话……”杨妈妈边念叨便帮杨可颂整理衣物。杨可颂始终笑眯眯地应和，看起来乖得不得了。
　　杨妈妈看着女儿，越看心里越疼爱，想到过几年女儿就会出嫁，她的眼眶就红了。
　　杨可颂没听到念叨声，一看妈妈红了眼，立刻慌了：“妈妈，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吗？”
　　杨妈妈拉着女儿的手，想着这个小女孩是如何从牙牙学语，长成这般亭亭玉立的样子，心里越发不舍：“想到过几年你就要出嫁了，妈妈有些舍不得。”
　　“妈妈，我嫁给沈余，也还是留在家里的呀！”杨可颂哭笑不得，以为妈妈太敏感。直到多年后她也为人母时才明白，嫁人不管嫁给谁，于一位母亲而言，都代表了分离。
　　母女俩继续收拾行李，这边杨爸爸也在对沈余千叮万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