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颂之心》叶小饶

38、老男人给的红嫁衣

　　寒假沈余申请了留校，丁举纲顶住压力，帮他通过了申请。苏荷直接跟着杨可颂回了杨家。
　　“阿年，你真得不回来吗？”杨可颂安置好苏荷，偷偷跑到阳台打电话。
　　“可颂，还有十天左右，就结束了。”沈余的声音听起来疲惫不堪，杨可颂好像顺着电话线看到了他瘦削的脸。
　　“我好想你。”女孩低语，不等沈余反应，语气瞬间欢快起来：“等你回来过年哦。”
　　“好。”沈余低低笑起来，那缠绵的笑声丝丝缕缕，绕到女孩心上。
　　“晓看天色暮看云。”
　　没头没尾的一句，沈余挑眉：“嗯？”
　　“没什么，挂啦！晚安！”
　　“晚安。”沈余听着对面的忙音，抬头望月。
　　“晓看天色暮看云……”他忽然想到什么，快速搜索下一句话。
　　“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他望着屏幕痴痴地笑，心里无限满足。

　　杨家的年一如既往，温馨舒适。
　　唯一奇怪的是，陈平没有回来，父母给得理由是他太忙了。
　　杨可颂懒得想这些，争分夺秒地帮苏荷复习。
　　她完全忽视了父母，没有发现他们突然增多的叹息，和那压在眉宇间的忧愁。
　　十天后，沈余终于回来了。
　　男孩风尘仆仆地站在门口，杨可颂使劲捏自己，才堪堪忍住没有扑上去。
　　“你回来啦！”她小跑着帮他递拖鞋，拿外套，眼中的思念与爱慕如有实质。
　　杨父杨母看在眼里，对视一眼。
　　晚饭后，杨可颂拉着苏荷去和沈余聊天。
　　三人东拉西扯一会，苏荷识趣地退了出去，把时间留给两人。
　　“你亲亲我不？”
　　杨可颂直白的表达让沈余招架无能。印象里她懵懂的很，怎么这么大胆？
　　“为什么？”
　　“唔，电视剧里是这么演的。”
　　沈余弯了嘴角，揉揉那颗小脑袋。
　　“等我能为你负责再做这些，别急。”
　　“我才不急！”杨可颂撅嘴：“以前你也做了啊。”
　　“情难自已。”沈余幽幽望着她，“以前年少不懂事。”
　　“那现在懂事了？”
　　“嗯，可颂，我在想，要不要读双专业？”
　　“嗯？”
　　“我热爱数学，但我不知道只靠数学，能否养得起你。”
　　“你想得好远啊……”可颂拉着他的手要来晃去，“我看有些数学家，虽不富裕，但也不贫穷。我很好养的，你做你喜欢的就好。”
　　沈余将杨可颂揽在怀里，柔声说：“你都已经计划创业了，我总得做点什么。”
　　“你怎么知道的？”为了不打扰他，杨可颂特意没有说这件事，想等到面对面时再说。结果她还没开口，他已经全知道了？
　　“是哥哥告诉你的？”
　　“他怕你被人卖了。”沈余轻叹一口气，“你的架势太吓人了，你哥哥真得被吓到了。”
　　“那你怎么不来关心我？”虽然知道沈余在忙，但杨可颂还是忍不住带了抱怨的语气。
　　“我知道我的可颂不会这么不理智，你有你的节奏。你哥哥不认识苏荷，也不太了解你，所以才会这么担心。”
　　“哟，我哥哥看着我长大，你居然说他不了解我？”
　　杨可颂摇头晃脑，不让沈余揉她的脑袋。
　　“你的家人都很爱你，但他们真得不太了解你。”
　　“那你呢？”
　　“稍微好一点。”沈余摸摸鼻子，带了点骄傲。
　　杨可颂双手叉腰，瞪大了眼：“你到底哪来的自信？你才认识我多久？”
　　“他们要看顾的东西很多，而我只需要看着你。”
　　“哼！”辩不下去，杨可颂干脆耍无赖。她知道沈余是对的。父母哥哥很爱她，但他们还有其他事需要挂心，而她也不愿意把那些糟心事拿来和他们说。
　　“可颂，我的眼里只有你。”沈余深情地表白并没有换来女孩的感动。杨可颂掐住他的脸推的远远的。
　　“你的眼里明明还有数学！”
　　“数学和你，我选你。”
　　“你怎么这么恋爱脑！”
　　“因为是你。”
　　杨可颂使劲压住嘴角，却还是控制不住它上扬。
　　被人全心爱着的感觉实在太好了，可——“你会一直这么喜欢我吗？”
　　恒古不变的问题——女人必定会问的问题——洒脱如杨可颂也难逃此律。
　　“爱你是本能，当本能不在了，还有习惯。当习惯不在了，还有责任。所以，我会一直爱你。”
　　“你怎么确定就是我，不是其他女孩呢？万一你遇到更喜欢的女孩呢？”
　　“你呢，我和方奕舟，你会爱上方奕舟吗？”
　　杨可颂愣住。他们已经许久没有碰触这个人名，她甚至已经忘记这个名字带给她的挣扎。
　　“如果没有你，我可能会像未来的杨可颂那样，和方奕舟在一起。可是你出现了……我们这么多回忆，怎么可能遮得掉呢？”
　　“我也一样。”沈余转头看向杨可颂，“我们毕业就结婚吧。”
　　杨可颂晕晕乎乎地走出房间，后知后觉地想——这难道就是求婚？
　　和电视里演得不一样啊。

　　除夕将近，杨家一如既往地忙碌，然而这忙碌之中，却有一份难言的躁动不安。
　　杨可颂说不清楚有哪里不对，但总觉得怪怪的。
　　比如杨父杨母去哪里都会带着她，甚至主动提出去旅游。但高考将近，杨可颂三人都无心出游。可待在家里，杨父杨母每天都在嘀咕什么，愁眉紧锁，问他们，他们又说没事。
　　“你说他们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杨可颂在房内踱步，苏荷伏案做题，没有注意杨可颂的疑惑。
　　“我去偷听一下。”
　　杨可颂兀自点头，瞧瞧贴到父母房门口。
　　两人果然又在聊什么，声音很低，断断续续，杨可颂听得云里雾里。
　　“要不……先订婚？”
　　“他要真想做什么，订婚能拦得住他？”这是爸爸的声音。
　　“总算有个名头……总觉得不安宁。”
　　“再忍忍吧，等……他也不那么容易找到人。”
　　对话很短，夹杂着浓重的忧愁。杨可颂趁父母有动作前，瞧瞧溜回房内。
　　苏荷刚好做完一道答题，杨可颂迫不及待地转述了父母的对话。
　　“荷荷，你说他们说的是什么意思？”
　　苏荷也觉得奇怪，尤其是那“订婚”两字。她突然想起可颂衣柜里的那些大红色衣服，不由试探地问：“你衣柜里的红衣服，是你父母给你准备的吗？”
　　“你说那条连衣裙吗？”杨可颂翻出去年买的红色连衣裙，在身上比划：“这个是去年过年买的，沈余也有一套配对的。”
　　“不是这个，这个颜色暗一些。我看你最下面有件大红色的连衣裙，好像还有围巾，外套之类的。”
　　杨可颂翻出衣服，才想起来很久之前陈平送过她许多衣物，无一例外，都是大红色。
　　“哦，这是一个叔叔送的。怎么了？”
　　“我们那边，红裙子红鞋红围巾红外套这些，都是结婚时穿的。这个红色太艳了，平时穿不出去。”
　　一股寒意突然从脊背窜上来，杨可颂手一抖，衣服掉在地上。
　　她忽然想起陈平那古怪的笑容。不记得从哪年开始，陈平送她的礼物都是大红色的，因为正逢过年，她便没有多想。现在看来，居然还有这层意思？
　　杨可颂想去找父母问清楚，转了个身，又停下了。
　　父母曾多次提到陈平夫妇俩对他们家的恩情……如果不是他俩，她和哥哥的命都没了。如果父母真得提出让她和陈平订婚，那她该怎么办？
　　苏荷也猜到了，那个送衣服的“叔叔”目的并不单纯。
　　“要不要和沈余商量一下？”
　　一语惊醒梦中人。
　　杨可颂的心安定下来。
　　差点忘记——她不用再一个人苦苦思索，她有人可以商量了。
　　“谢谢你，荷荷，你真得太厉害了！”苏荷不明所以，笑望着杨可颂跑出门。
　　她回转身继续做题，等待杨可颂回来。如果她有帮得上的忙，可颂自会来找她，不需要她现在去凑热闹。
　　“阿年，我需要你！”杨可颂兴冲冲地扑倒沈余，属于男孩子的气息充盈在鼻息，头顶传来轻笑。
　　“怎么了？这么主动？”
　　杨可颂躺在沈余怀里，想象沈余要是变成了陈平……她捂住嘴，压抑住想吐的冲动。
　　“沈余，你老婆马上就成别人老婆了！”
　　女孩故作老成，压着嗓音，听起来非常邪恶。
　　沈余被逗笑了，打趣她：“谁是我的老婆？我怎么不知道？”
　　“好的，老婆是别人的了。”杨可颂说一不二，站起来就走。
　　沈余赶忙拉住她：“别别，我错了。老婆大人，有何吩咐？”
　　杨可颂暗笑，转身趾高气昂：“别怪我没提醒你，有个老男人送了一堆大红色的东西给你老婆，你岳父岳母拦不住他。”
　　“陈平？”沈余思维很快，立刻就抓住要点，那一刹那怒火直冲头顶，但在杨可颂察觉到之前，他马上收敛了表情。
　　“对！”杨可颂平静得像个旁观者，甚至有隐隐地雀跃，“你说，现在我们应该做些什么？”
　　她望着他，满脸跃跃欲试地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