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颂之心》叶小饶

12、成为背景的“第一”

　　伴随着关门声响起，杨可颂长舒了一口气。
　　好久没见爸爸妈妈了，可惜晚上不能回家吃饭。
　　杨可颂想到爸妈的手艺，心痛的泪水从嘴角流出来。
　　一切按计划进行。
　　杨可颂按着自己列的历史线脉络，先借了《荷马史诗》《希腊人的故事》等一系列希腊名著及历史作品。按计划，她需要在一个月内梳理出希腊神话与历史的脉络。之后再逐次了解不同的文明。
　　英语，她借了几本关于雄辩术的书，打算等周一问问有没有英语辩论赛可以参加。
　　理科期刊很多，她不要求自己像哥哥和沈余一样信手拈来，但至少他们提到时，她也有自己的想法。
　　至于写作，杨可颂借了一大堆写作技巧的书，然后以目录概述阅读的方式，快速总结了每本书的要点，剩下的就是多加练习了。
　　等忙完这些，天已经黑透。杨可颂惊觉——她居然午饭晚饭都没吃！
　　“完蛋了，爸爸妈妈要担心死了。”杨可颂忙乱的收拾着借阅的书，忽然被一只大手握住了手腕。
　　“沈余？”

　　杨可颂已经失去联系9个小时了。
　　杨父杨母疯了一般四处联系人，询问可颂的下落。
　　“陈平，可颂有没有说是哪个同学约她？”杨妈妈已经带了哭腔，“到底是哪个同学啊……为什么还不回家……这可怎么办……天都黑了……”
　　杨妈妈绝望地看着夕阳沉到地底，黑暗在一霎时笼罩了大地。
　　“不要瞎想，不会有事的。”杨爸爸声音发虚，想到初高中同学都说没有见到杨可颂，那许多年前的绝望感再次笼上心头。
　　嘀铃铃。
　　电话铃声打断了众人的臆想。沈昌平接起电话，觉得电话有千金重。
　　“找到了？好，好，好，那你先带她吃饭。”
　　杨妈妈虚脱般瘫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
　　杨父也禁不住流出热泪，抖着手将妻子扶起来。
　　“平安就好。平安就好。”沈昌平安抚两人：
　　“说是在图书馆，看了一天书，饭都忘了吃，现在阿余带她吃点东西再回来。”
　　“这个臭丫头……吓死我了……吓死我了……”杨妈妈呜咽着，被杨爸爸搀扶回了家。

　　快餐店里，杨可颂听沈余讲述众人的情况，心里惴惴不安。
　　“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杨可颂自责的要命。
　　沈余很认真的说：“最担心的是杨伯伯杨伯母。如果下次要出门，可以留下联系方式。”
　　“嗯，是我不对。”
　　杨可颂食之无味，只想立刻赶回家“要不我们打包回家吃吧？”
　　“先吃。”沈余强硬地将杨可颂押回位子上，舀了一勺汤喂到她嘴里，“你太久没进食，身体会出问题。”
　　“好的，那我先吃。”杨可颂不自在地接过勺子，乖乖吃了起来。
　　女孩在认真的吃着饭，男孩则随手翻看起借阅的书。
　　“最近在看希腊文学？”
　　“嗯。”杨可颂细细咀嚼，实际肠胃并没有饿的感觉。
　　“看完可以和我分享一下。”沈余说的很认真：“我没有太多时间看这类书，有你，我就能补充这方面的信息了。”
　　“……嗯。”杨可颂的动作滞了一下，饭被戳了一个洞。
　　“这是你一天的成果？”沈余比划着书的高度，“效率很高。如果以后能和你搭档，应该会很省力。”
　　“嗯……”杨可颂努力压着嘴角，尽量让自己荣辱不惊。
　　“上次，你为什么哭？”
　　话题陡转，杨可颂措手不及。
　　“什么？”
　　沈余提醒：“上次，实验楼旁边。”
　　“忘记了，可能被老师批评了吧。”杨可颂不愿多谈，主动进攻：“你这段时间怎么样？依旧在做实验吗？”
　　“对，物理的那个课题已经有成果了，可惜搭档动作比较慢，论文还出不来。科拉茨猜想没什么进展，王云岫那边需要什么数据，我会推导出来给她。”
　　“哦……王云岫很厉害是吗？”
　　“嗯，难望项背。她的思维总是比我快……”
　　杨可颂很想问：那和我比呢？
　　“不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长处，就像你的长处是文学一样，拿我们和你比，也是难望项背。”
　　沈余平铺直述，杨可颂却听得心潮起伏。
　　“我周末基本都留在学校，你有事可以去实验楼702找我。”
　　“好……如果你不在呢？”
　　“那就去校门口的奶茶店，我有做兼职。”
　　“你……要自己赚生活费吗？”
　　“嗯。”沈余云淡风轻，“如果奶茶店有人问你关于我的事，你什么都不用说。”
　　“嗯？”杨可颂警铃大振。
　　“那天我看到你的状态，以为你恋爱了，就是因为你和那个女同事的表现很像。”沈余不赞同地摇头，“在应该读书的年纪用来谈情说爱……”
　　杨可颂呼出一口气，将碗里的饭扒拉了几下“吃饱了，我们走吧。”

　　回到家，自少不了一番保证与责备，除此之外，杨爸爸决定给女儿买一部手机。
　　“原本打算等你再大些再买，但这次爸爸妈妈真是吓怕了。你拿着，有事随时给爸爸妈妈电话。”
　　杨爸爸将一部浅蓝色的手机放到女儿手里，杨可颂乖巧应下。
　　人生第一部手机。
　　杨可颂爱不释手，翻来覆去的看。
　　沈余好像也有手机了。刚刚她看到他给沈叔叔打电话了。
　　他的手机号码……
　　杨可颂摇摇头，拒绝自己。
　　不能要！专心学习！

　　杨可颂全心投入到了学习中。她不再局限于课本和题目，整个人也更加明朗大方。她的成绩一骑绝尘，总分总是高出第二名近百分。
　　她的认真好学与灵动活泼，在这个学校是那么格格不入，以至于同学们会自动排除她。
　　“这次第一名是谁？”
　　“第一？”同学面色古怪，问话的人秒懂：“杨可颂不算人，那是神仙。除她以外，第一是谁？”
　　于是两人就愉快地讨论起谁进步谁退步。
　　杨可颂就这样耀眼成了背景色。
　　转眼，秋意渐浓，大家都穿起了秋衣秋裤，运动姗姗来迟。
　　“四乘一百有没有人？”体育委员扯着嗓子喊，回应者寥寥。
　　“报名的请他吃冰条！”体育委员利诱，换来女生的吐槽：“这么冷的天，谁想吃冰条啊！”
　　“那喝奶茶，赶紧报赶紧报，不然班主任急的娃都生出来了。”
　　体育委员操碎了心。扯着女生的手签字画押。
　　班主任蔡芳已接近产期，只等这批孩子分文理科，她就可以放假了。
　　“我报一个。”杨可颂瞧着体委大冷天的都急出汗了，便积极回应。
　　“好嘞，人齐了。嘿，正好你们一个寝室的。”体委打量一眼名单，点四人的名字：“曹可欣，苏荷，田妮，杨可颂。四乘一百，别忘记哈。”
　　杨可颂抬头与室友对视，三人却早已凑在一起讨论其他东西去了。
　　杨可颂摸摸鼻子，有点尴尬。
　　“杨可颂，班主任喊你去办公室。”
　　杨可颂应了声，来到了办公室。
　　敲敲门，里面没反应，杨可颂扭开门把，探头问：“老师，您找我？”
　　门里，沈余正站在教务主任桌前，闻声望了过来。
　　杨可颂莫名心漏跳一拍。
　　“杨可颂是吗？是我找你。”教务主任笑的和蔼可亲，招呼她过去。
　　“是这样，这次秋季运动会，我想你们作为学生代表发言一下。”
　　教务主任打量着眼前的这对学生，越看越满意。
　　杨可颂点头应下，沈余却直接拒绝了：“老师，我想运动会请假，在实验室做课题。”
　　“哎，课题不急在这一时。”教导主任知道沈余沉迷科研，便换了种说法：“沈余，你需要实验室，老师我二话不说就同意了，现在老师找你上台发言，你要拒绝我吗？”
　　最终，沈余同意发言。教导主任很满意，看这对小年轻很相配，便随口问道：“你俩以前认识吗？”
　　“不认识。”
　　“认识。”
　　沈余皱起眉——为什么装作不认识他？
　　“我听说过他，不太熟。”杨可颂心虚，正对上主任意味深长的眼神。
　　“没事没事，现在可以多熟悉熟悉。运动会不算非常严肃的场合，你们的演讲可以风趣一点，我们二中还是很开放的。”
　　什么意思？
　　杨可颂头晕晕的，感觉主任意有所指。
　　“这样吧，”主任临时起意，将两人一指，“你俩以朗诵的形式，一起发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