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颂之心》叶小饶

10、心动

　　杨可颂没想到，这么闹了一场，沈余居然还愿意陪她一起逛街。
　　“沈余，你真是个大好人。我抓娃娃很厉害，我抓个娃娃送你吧。”
　　杨可颂斗志昂扬地找到娃娃机，尝试了一次，失败。
　　“好久没抓了，有些生疏。”
　　再来一次，失败。
　　“嗯，我以前连续抓过三个。哥哥也说我厉害。”
　　沈余几乎能想象出来杨彦文的语气。
　　哄小孩？
　　“我来吧。”沈余看不过眼，下场开抓。
　　第一次，失败。
　　杨可颂偷偷觑沈余，怕他沮丧，“第一次，手生是正常的。”
　　“嘘。”沈余目不转睛，杨可颂噤声。
　　屏息以待。
　　爪子落下，起来，勾住娃娃带子，晃动，抛出。
　　沈余弯腰将娃娃拿出来，递给杨可颂。
　　“给你。”
　　杨可颂可耻的，心动了。

　　“十五岁了，对男孩子有好感，是正常的。”杨可颂悄悄在日记本中记下自己的心情。
　　她不断回想起今天的一幕幕，心仿佛泡在蜜罐里反复揉搓。
　　“默——他总是很沉默，就用这个字代替他的名字吧。”杨可颂的日记没有锁，她怕别人看到。
　　“今天默说，看到我的时候，我总是在哭。好像真的是这样。但是为什么呢？”杨可颂边落笔，边剖析自己的心，“在学校，大家都说我很爱笑，从来不哭。到默这，大概正好相反吧。”
　　“默很像哥哥，哥哥出国了，我再也不能随便打电话给他了。我是不是把默当成哥哥的替代品了呢？”
　　“今天出糗了，默都没有抱怨责备，他真是个好人。”
　　杨可颂碎碎叨叨了一大堆，忽然想起曾经做过的梦。
　　“方奕舟……默的名字里，没有一个字相同。”杨可颂有些沮丧。但“方奕舟”只是一个梦，梦和现实不一样，是正常的。

　　伴随着杨可颂情窦初开，暑假也悄悄溜到了尽头。
　　杨可颂存了某种期待，坐在新教室里等待。沈余独立自主，早早就来报道了，她等着爸爸送，两人并没有碰面。
　　新同学陆续走进教室，杨可颂悄悄打量，可直到教室的座位都坐满，也没有出现那个少年的身影。
　　杨可颂不知道哪里出了差错，精神恍惚的熬到下课。
　　第一天就打给父母，会不会太明显？
　　杨可颂纠结。
　　但原本说好同班，却没有见到，问问也是正常的吧？
　　杨可颂给自己打气，拿起公用电话。
　　“妈妈，爸爸在吗？”
　　杨妈妈挑眉，将电话递给杨爸爸。
　　“可颂啊，新同学都好吗？”
　　“还好，一切正常。”杨可颂耐心地和爸爸扯了许多闲话，终于顺势问道：“我没看到沈余哎？他不和我一个班是吗？”
　　“啊，对，可能老师有他的安排吧。”
　　杨妈妈和杨爸爸互相使了个眼色，杨爸爸尽可能温柔的问：“阿余没和你一个班。你一个人可以吗？”
　　“可以啊，我又不是小孩子。”
　　杨可颂努力扬起笑脸，使声音尽可能轻松，“放心吧。我会努力学习的。”
　　挂了电话，杨可颂站在原地，给自己打气，“这样也好。专心学习！”
　　“阿泉，你说咱们特意把他俩分开，到底对不对？”杨妈妈拿不定主意，她需要有人肯定他们的做法。
　　杨爸爸拍拍妻子的手，安抚道，“他们暑假走那么近，如果再朝夕相处，可颂这么单纯，指不定会发生什么。女儿现在是剃头挑子一头热，我看阿余满心都是学习。他们要真的是一对，再晚几年也没什么。”
　　“阿余这孩子是不错，就是家世……”
　　“你真当自己是人丈母娘啊。我瞧阿余前途大的很，他不定会留在这个小地方。”
　　“我可不想女儿离我们太远。”
　　“彦文我们还说不用大前途呢，你瞧，这是我们能控制的嘛。”
　　杨父杨母东拉西扯一通，想不出头绪，只能静观其变。

　　整整一个星期，杨可颂都没有碰到过沈余一次。
　　好在高中的课业繁重，杨可颂并没有太多时间胡思乱想。
　　“杨可颂，英语老师喊你去拿英语练习册。”
　　作为英语课代表的杨可颂，放学前总要去办公室跑一趟。
　　辞别老师，杨可颂抱着厚厚一沓练习册返回教室。
　　还没下自习，校园里很是寂静。操场上有人在打篮球，时不时传来呼喊声。
　　夏日的暑气终于抵不过初秋的寒意，校园开始显出秋意。
　　昨天刚下过雨，地上有积蓄的水洼。杨可颂小心的避开水坑，奈何本子太高，她只能凭感觉下脚。
　　刚避开一个水坑，杨可颂提着的心还没来得及放下，一个飞来的篮球砰地一声砸在地上，污水贱了她一身。
　　“哈哈哈哈哈哈！”放肆的嘲笑，一群男孩跑来拿回球。
　　“下次走路当心些！”为首的高个男孩笑的阳光明媚，丝毫没有觉得他们打的球有问题。
　　杨可颂默默看着他们，笑声渐渐平息下来。
　　男生们身高马大，与他们对峙的女生看起来太过弱小，以至于为首的男孩嗤笑出声。
　　江南得意的扬了扬下巴：“怎么，被哥迷倒了？”
　　杨可颂原本在想如何反击，听到这话，便将眼前的男生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然后，皱起了眉。
　　江南笑不出声了。
　　羞辱很到位，杀伤力也很大。
　　杨可颂想着沈余，觉得江南与之相比，差太多了。
　　区别最大的是气质——江南像个幼稚的小男生。
　　二中是个是非之地，杨可颂察觉气氛不对，想开溜。却被男生挡住了去路。
　　江南仗着个子高，逼近杨可颂，迫使她不得不艰难的仰视他。
　　“我得发作业去了。”
　　杨可颂打着哈哈，想糊弄过去。绕开几步依旧被拦住。
　　“你要和我这个小女生比划比划？”
　　杨可颂为难，觉得自己打不过眼前的男生。
　　江南是真笑了。
　　“你受得了我一拳，你就可以走了。”
　　一拳？
　　杨可颂暗觑江南的拳头。
　　男生的手很大，正单手握着篮球晃荡。
　　杨可颂的脸皱成了包子。
　　男生们笑起来。聚拢过来，将杨可颂围在了中间。
　　杨可颂觉得这事好麻烦啊！
　　怎样才能快速解决呢？
　　杨可颂一时脑热，上前一步扬起脸来：“打吧。”
　　江南一愣。
　　素白的小脸近在眼前，原本乌黑的眸子此刻正紧闭着，抖动的睫毛泄漏出少女的紧张。
　　杨可颂在想什么呢？
　　她想今天星期五，要是打出伤痕，回家父母肯定很担心。
　　要是周一就好了，可以用一个星期恢复。
　　怎样才能让父母看不到伤痕呢？
　　“能不要打眼眶，打嘴吗？”带个口罩，就能遮住了。
　　江南的目光顺势落到女生嫣红的嘴唇上。
　　此刻它紧抿着，等待暴风雨的侵袭。
　　有东西凑近，接着唇上一热，杨可颂睁开眼，正看到江南移开的脸庞。
　　“哦哦哦！”男生们突然沸腾起来，都兴奋的望着她。
　　杨可颂皱眉，下意识舔了舔嘴唇。
　　被耍了。
　　江南摸摸脸，笑的不怀好意，“喜欢我可以大方一点，不用偷偷摸摸的亲。”
　　杨可颂脸涨红，鼻子酸酸的。
　　不能哭！
　　杨可颂气得呼呼喘气，竭力平稳的回了一句：“打完了，我走了。”
　　好像，有点欺负人？
　　江南摸摸脸，啧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