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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异端(二)浑浊 ...

  •   淮南王杨术一行人早就到了穆山,此刻正在好生休息。
      术壮年正盛,武将出生,一双凤眼挑对剑眉,抹额系着额头处。生成一副威武状,自是让他人敬而远之,待他人下去后,拿着随身带着的书籍翻看。
      一座深山楼阁,丛林树叶张牙舞掌地扒在墙壁上,察觉人影渐行渐近,杨术剪灯假寐,砰——强而有力的掌风把门扉打得如同纸屑,迅速地袭向床位。移步换位,一腿踢向刺客膝关节,拔剑未成反受一掌,那刺客正想逃离,杨术不顾断臂疼痛,只身上前,用了五成内力将刺客反剪其掌,断其四肢,他已痛的说不话来,杨术单手将他提起来,另只手鲜血汩汩流。
      “说!谁派你来的?”
      “额,咳咳……陈继是陈继”
      手中力收紧,掌里脆弱的生命逝去。
      这次淮南王越过武林界限本就不是为了欣赏什么武林大会,乃受皇兄密旨——除尽天下叛贼,尤其是霸占一方之地不受朝廷管制的五大门派。
      几千密兵的力量,不说将五大门派尽数剿灭,把散游侠客的人力全部收归朝廷还是绰绰有余。
      清晨万丈光芒照,淮南王的掌中宝杨固起了个大早。金鸡报晓喜上眉梢,本以为死期将至,哪曾想被为躲避仇家追杀的秦川所救?又恰巧是旧友重逢,杨固愈发感到亲切依赖,想起那个困于红色宫墙的童年,每年每日的期待不过是秦家的进攻面圣,那样秦川就又会给自己带来各种各样新奇的物件了。至昨日与旧日兄长重逢未见面已有三年,他不仅武功出众,性格也更加温和。
      木门半开疏影横斜,落了一地落叶黄。
      随着杨固的走进,秦川将玉佩佩戴上。转身戴着礼貌的微笑,
      “你来了”
      二人进入场地内的时候,发现五大门派的人松散无形,仿佛刻意设计好了似的,应邀前来的门派都没来齐。
      早晨的太阳夹杂着阴湿的空气流动,微凉。
      杨固打量着周围的一切,发现所谓江湖中人不过那么回事,倒是对自由自在的游侠生活少了几分乐趣,由因为前几天的不幸遭遇,他逐渐产生了退却的心理。
      似乎没有什么好看的了,杨固盯着秦川。他长了一张所有人都喜欢的脸。
      不觉间武会开始,从高台上看到了自家老爹的杨固还不知道要发生什么。
      几百个壮汉排成大雁阵型,先是和缓地后面鼓声震天,气壮山河,搅碎了日月与乾坤,被鼓反弹的力震动的受掌宛若拳击,正在和无形的力量抗击着。
      台上,杨术看着陈继喝下那杯有毒的茶,大概一区曲毕的时候,陈继口吐鲜血,毒发生亡。
      适时,杨术摔杯而令,蛰伏于四周的将士们一个个逼近,直将坚固的江湖阵地搅动得风云变换。
      五大门派长老尚不知发生了何事,鬼虚子第一个站出来指着淮南王的鼻子骂道
      “谁给你的胆子!”
      “陈继乃是朝廷命犯,犯下了惨绝人寰的灭门惨案。”
      “有何证据?”
      淮南王扔出枚玉佩,把一畏畏缩缩样的人推到众长老面前。
      “此人是秦家最后血脉,你可叫他辩上一辩。”
      说罢,也不管他人作何评价。走下台阶,对着将士喊到
      “剿灭叛党陈继全家!杀尽九族!”
      披坚执锐,黑点压境。
      朝廷要管,五大门派也不好出手。
      鬼虚子微眯双眼,露出讽刺的一笑便拂袖离去,五大门派长老几乎未到,尽是些滥竽充数之辈,更是无力对抗淮南势力。
      于是人鸟兽散,只剩陈继一家的鬼哭狼嚎。
      杨固回过头时,秦川已经不见。
      杨术早就注意到了自家儿子,把剑微热的鲜血擦拭掉,他招了招手,然后往杨固脑袋拍了一掌。
      “还想入江湖吗?”
      一手揪着杨固耳朵
      “爹爹爹,不了不了”
      杨固能屈能伸,明日就打算跟着队伍回京师。
      这日下午,墨水撒遍整个天色,晕染了一场雨。驿外断桥边,山头斜照却相迎。
      秦历寻寻觅觅无所果,到底是陈继清理的太干净。淌过浑浊的雨水,乌黑的石板砖陈列得整齐,五米之外,他长生玉立,马尾高悬,眉目如画,一手撑着油纸伞,一手附在配剑上,伞面切出来的圆弧下一双薄唇,高挺鼻梁,稍微转动伞柄,抬起,却是四目相对,寻遍天涯,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小时候就有人说他和秦川长得十分相似,就是一对双胞胎。可是只要认真分辨,就会发现,秦川身上总有一种嘲弄世界的傲世感,秦历大多时候少言写就了孤傲气质。二者相似却不一。
      秦历几步跑去,因为心急,雨水浸湿一点裤袜。
      “秦川!”
      他把伞扔一处,紧盯着挚友的脸,一时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秦川到好像抽身事外,淡然道
      “都过去了”
      “你记得那天晚上发生了吗?”
      秦川好似意料之外似的挑了挑眉
      “你不记得啦,我当晚回到了秦家就发现火势冲天,然后把晕倒的你送到酒楼,看你逐渐好转才离去……”
      “是吗?那可真是太好了……”
      好像忘掉了很多,秦历沉浸在喜悦之中,根本无暇顾及。
      二人肩并肩,正准备去往老伯家。
      一路上秦川沉默不语,秦历感到奇怪——这不是他的作风,瞥见他的眼,就像是毒蛇一样,阴沉地注视他。
      他忘了前两个月的事,黑暗中,秦川站在背后是越演越烈的火焰。
      闪灯片一张张飞过,他不由得弯下身按在脑袋上,手指上的雨水仿佛渗进了他的脑里,把所有线索洗净。
      视线逐渐清晰,秦川关切的脸放大在眼前,忽视他空洞的眼,不去管那些有些“鬼畜”的真相。
      “你记得吗?我们小时候都想改变这个江湖呢……”
      “是啊……”
      秦川今晚的状态很不对劲。
      “你要坚持下去,无论用什么手段。”
      雨还在下,淅淅沥沥连成一面薄纱。掀开,已然行至老伯家中。
      过了傍晚,老伯就搬走了。
      他什么都没留下,给这个本就不平凡的夜晚留下了一个疑点。
      二人走在一起却是若即若离,秦历很想逼着秦川亲口说出事实,可是他一双绝望的眼让人难以硬下心肠。
      这样的神情还是在十二岁的时候,才看到过。
      “我还有事做……”
      “什么事呢?”
      秦历不去看他,他却紧盯这秦历。
      “我要去穆山。”
      “去干嘛呢?”
      “去自首。”
      淮南的临行会邀请了五大掌门,可惜无一人至。杨术不觉扫兴,他一杯杯斟着酒,香甜的酒气让他幻想未来,日夜不停奔赴的伟大前程尽在眼前,杨固被父亲灌了几杯酒,撑不住回卧室休憩。
      没有武林之人的助兴,酒会还是高朋满座,觥筹交错。
      好不容易逃离了妻子的“戒酒令”,杨术打算喝个尽兴。
      风吹得人清醒,倒酒的手微顿。今天守夜的人,怎么不见?
      他的听力和视力在醉酒中无法集中,看着眼前的蒙面刺客,认出来了!正是陈继的长子陈自开,眼看剑就要斩断头颅,杨术奋力起身,一闪一躲都显得笨拙无比,四肢好像被泡在了酒里,使不上力。
      “啊——”
      一声尖叫,。
      不知道什么时候挡在杨术的面前,一个眼色,陈自开自是被剑捅了个对穿,慌忙逃走,遁入月中。
      刚从生死存亡中回过神来的杨术,清醒了许多。
      冷汗涔涔,瞪大眼睛,看着本该死亡的秦川,杨术一时哑然。
      夜凉如水,与秦川分离的秦历在山下遇到了师傅,鬼虚子神色莫测。
      “你跟我上穆山,记住什么都不要说……” 上山的路程从未如此漫长,延绵不断地通往真相,秦历好像什么都想起来了,但是他不相信,不敢相信,期待秦川的自辩,他说什么他就信什么。
      五大门派的长老收到急令,连夜赶向穆山。
      临渊掌门楚就还算年轻,对于这几次连续赶往穆山感到不知所以。
      归墟谷饶律子倒是有些经验,朝廷与江湖之间的弯弯绕绕他倒是略知一二,何况秦家的死太蹊跷了,死后就像是可以被抹去存在似的,仿佛会有大秘密酝酿而出。
      秦川和鬼虚子第一个到,其他人也陆续到齐。
      审议厅由玉石铺砌,整个大厅幽深。几个石柱拔地而起,环形的位下是专门用来审讯犯人的。
      淮南王最后一个到,他带来一个在坐之人都感到不可思议的人——秦家嫡长子秦川。
      他还活着?秦家的死到底是怎么会事?
      各种议论声此起彼伏,秦川被人压在底座,全身捆上了锁链。
      “说吧,秦家的灭亡是谁干的?”
      “我干的 ”
      “为什么要自灭亲族”
      “朝廷有令,诛灭秦家……”
      “胡说!”
      “可带我进京面圣,一问便知”
      杨术沉声,他就是故意召集五大门派让秦川自白于众,以便进一步消除秦家的影响力。
      四周的声音好像被掐灭了,诸位掌门有的脸色阴沉有的震惊哑然。
      “好一个大义灭亲,诸位,秦川我要压回京师。”
      “你确实要把他压回去?”
      鬼虚子目空一切,手中蓄力按下了马上要起身的秦历。
      “不然呢?”
      杨术揉捏眉心,强压下不耐。
      “好,秦川,你最好一辈子不要回到武林……”
      这句话意味声长,秦川没有去看鬼虚子,在临走前瞥向了秦历。
      他的眼是黑曜石般的色彩,闪烁着奇异的光辉,仿佛流着无声的眼泪。
      他还记得他们的第一次见面。
      秦川那时候还是受宠的公子。那是个寒冬,恶了三天,把年纪稍大一点的孩子的伙食抢了,他被推在地上,拳打脚踢不要命地向他袭来,紧紧护住怀里的食物。
      不知道打击什么时候停了,他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看见一只白色的猫。
      雪白的波斯猫被穿着白色狐裘的小公子抱在手中,他看到这里肮脏的一切,并没有出声制止。只是桀骜地瞥一眼,离闹剧发生地几米远,阳光在他身上游游弋,构成了秦历一生中最美好的画面。
      从此,他就成了秦川的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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