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梦如烟的往事》小加百列

8、令人难以忍受的领主

　　格洛芬的身体猛地一震，他睁开惊魂未定的眼睛，看到了头顶上的白色纱帐默默地垂着羽翼笼罩着他，然后他发现自己并不是呆在[泪雨之战]的精灵族人悲怆的号角声中，而是躺在瑞文代尔宽大舒适的床上。

　　那些绣着云英花的纱帐上晕染着银白色的晨光，被吹动的微微的起伏抖动，因为有一股清风从敞开的窗口外涌入了房间里，携带着峡谷里的清凉的水汽和花蕊的香甜充盈着小精灵的肺腑，使他狂躁不安的心灵在这沁人心脾的空气中逐渐恢复宁静。他坐起来，伸展着纤长光洁的手臂，感觉到力量和精神都在身体中复苏流淌，仿佛是雨后的春笋正在拔节一般。

　　这个时候埃尔隆走了进来，穿着庄重的金棕色长袍，墨黑色的头发上装饰着黄金色的王冠，手里像往常一样端来了格洛芬的早餐，他看到了纱帐里那个朦朦胧胧的身影在晃动着伸懒腰，而且是赤裸的，因为他看到了到帘帐内年轻的肌肤的颜色。

　　很尴尬地，精灵王将餐盘放在了室内的圆桌上，故意弄出了器皿碰撞的声音，他听到小精灵惊讶地小声诅咒了一句，然后便从他背后的床铺上传来匆匆忙忙的穿衣服的声音。

　　“你因该敲门的。”
　　格洛芬挑开纱帐露出半张脸，疑心地观察着埃尔隆的位置，然后灵活地穿上淡蓝色的外袍向他走过来。

　　“昨晚睡得好吗？”埃尔隆正在向一个水晶的杯子里斟酒，留给小精灵一个凝练典雅的背影，他漫不经心地随口问安着，然后用纤长的手指拈起杯口上的一片花瓣，放到窗外的微风中去，等到他回过头来的时候，小精灵已经坐在桌旁了，一脸厌恶地盯着盘子里的玉米面包和鸡蛋。

　　“你是不是很讨厌我，埃尔隆？”他突然扬起来头来皱着眉心，“所以你想用鸡蛋和玉米把我杀了，好将这个不速之客赶回曼多斯去？ ”

　　他们一直在想办法将格洛芬送回等待神殿，因为那里有埃克西利恩和莱格拉斯，还有战友以及喜爱他的族人，但是格洛芬即搞不清楚自己是怎么来的，也不清楚自己该怎么回去——其实想死的话十分容易，但是埃尔隆严厉地警告他不能将这具身体的真正的主人也害死，所以格洛芬就只好暂且呆在这儿了，直到他们能够找到不伤害林谷的那个金发精灵就能将他送走的办法。

　　“但是格洛芬德尔喜欢这早餐。”埃尔隆道，“既然你使用的是他的身体，那么就应该满足他的口味。”

　　小精灵脸上的光彩一下子消失了，但是那个时候埃尔隆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话语已经伤害了他，“谢谢你的提醒。”他的话语一下子就失去生气了，沉闷而僵硬地回答，“我会记住自己的真实身份的——一个幽灵，闯入了你们的世界，而且霸占了一具并不属于我的身体，这样的家伙还有什么资格抱怨呢？”

　　埃尔隆感觉到心里猛地下沉了，他尴尬地站直了身体注视着那个埋头吃饭的小精灵，但是不知道该说一些什么来缓和气氛。

　　格洛芬将盘子推倒一边，表示自己已经吃完了，他站起来，偏着头看着窗外，神情恍惚地注视着远方的群山，好像一颗心都飞回了索隆多翅膀下的那个美丽的白色城池——在那里笼罩着山坳里的朝雾，珍珠色的塔楼上飘扬着十二家族的旗帜，阳台上打开了一扇向阳的窗口，有一位发鬓里装饰着伊莱纳小花的女孩趴在阳台上出神地甜蜜的微笑。

　　然后睡的昏昏沉沉的他会被莱格拉斯拖到特钢的大厅里参加晨会，在那个诺多精灵王冒火的目光里打哈切流眼泪，嘟嘟囔囔地同埃克西利恩议论着昨天的比试究竟算哪方赢。

　　因为我忘记了它毁灭的样子，所以它就永远地存在于某座山峰的怀抱里，等待着我回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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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许瑞文代尔的景色能够让你暂时忘掉岗多林。”埃尔隆站在门口，抬起手来示意着小精灵一起出去散步，格洛芬迟疑了一下，然后不太情愿地应允了。

　　他不喜欢这个高个子的严肃的令人生畏的诺多，从最初见面的那一刻就不喜欢——格洛芬瞄了一眼埃尔隆的脸颊，想看看那道刀痕还在不在——刀痕没有了，可是他却发现了许多岁月所侵蚀的沧桑痕迹，如同凄凉的藤萝缠绕着荒废的神殿，细致地出现在眼角和额头，使这位高等的埃尔达看上去仿佛是一位三四十岁人类男性。

　　格洛芬与他并肩行走着，发觉自己必须微微仰视，才能从他挺拔健壮的身材上瞻仰那张从不流露表情的面孔。

　　他比我高了半头，或许更多一点。

　　格洛芬郁闷地想挺直身体昂起头，他从来就不记得自己曾经这样明显地感觉到身材上的差异，好像孩子正走在父亲的身影里——也许，是这个身体矮了一点，自己在岗多林的时候一定要比这高出很多来，没错，一定是这样的。

　　格洛芬感觉自己的心里稍微舒坦了一些。

　　前方是一个幽静的水潭，倒映着夹岸垂下的丝绦和密密层层的樱桃花，仿佛是一面宝石打造的宝镜，格洛芬走到岸边，感受到一阵清凉舒爽的微风迎面袭来，将他的金发吹的就像丝鹭展开了细软的羽翼，那些沉甸甸的花枝在风中起伏荡漾，把许多花瓣飞雪般地洒落向碧绿的水潭，随风柔软地跌落在格洛芬的衣襟上。

　　“别动。”
　　埃尔隆握住了小精灵的肩膀，倾过身，伸手去捉一片落在金发上的蝴蝶，格洛芬感觉到自己的鼻尖几乎碰到了对方下巴，而且，那人类男人的味道浸入了他的嗅觉，使他没来由地感觉到面孔发烫。

　　之后发生了什么？当埃尔温走到水塘边寻找父亲的时候，映入眼帘的，就是诺多的精灵王正揽着金发精灵，抚摸着他的头发在漫天飞花中拥吻。

　　格洛芬糊涂了，他只记得一阵另他两脚发软的晕眩，当埃尔隆离开他的嘴唇的时候，他几乎窒息了。
　　“维拉呀！”
　　格洛芬几乎被吓傻了，他松开楼着诺多精灵王的双臂，捂住了自己的双唇连连后退，惊愕地瞪着同样尴尬的埃尔隆。

　　“你对我做了什么！”小精灵的脸庞因为愤怒而涨得通红，“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埃尔达的风俗也逐渐变得这样不堪了吗？就像荒野上的人类一样大胆！”
　　“这仅仅是一个美丽的错误，我想，我们双方最好都要尽快地忘掉它。”埃尔隆镇定地回答道，并且瞄着金发精灵丰润的嘴唇，“并且请不要质问我的失误，格洛芬德尔，当我吻你的时候，你并没有反抗。”

　　的确——格洛芬刹那间有一点迷惑——可是，不伦如何，埃尔隆已经成功地在他心里塑造了一个令人生厌的冷漠尖刻形象，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就根深蒂固下来了。
　　“你令人无法忍受！” 格洛芬拂袖而去，气得牙齿在嘴巴里咯咯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