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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格洛芬德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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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袍圣徒米斯兰迪尔十分的喜爱他的小精灵忘年交,那个调皮的伊莱纳家族的王子拥有一头灿烂的金色卷发,初次见面的时候,他还认为那是来自于费纳芬家族的某位王室成员,但是那个半大的孩子骨子里的性格同他们相比起来恐怕就显得太活泼单纯了——格洛芬总是神采奕奕的,好像拥有使不完的精力劲头和好奇心,而且他那么的喜欢笑,总是让自己每分每秒都开开心心的,从来没有哪个精灵能够拥有那么多的好笑的心事,也没有人能够因为一件小小的事情就得意洋洋忍俊不禁,有的时候,米斯兰迪尔认为这个小精灵一定是笑着出生的,他给身边的所有生灵都带来了快了的生机和微笑的幸运。
“喂喂!米斯兰迪尔!!”
那个小精灵牵着一匹惨绿惨绿的动物在金圣树的光辉里直跺脚,几乎把脚下的石南花都踩碎了,“这是怎么回事?”他抓狂地指着连蹄子都是墨绿色的四腿哺乳生物,“你把我的爱洛利斯怎么样了?”
“这是什么?”米斯兰迪尔装出一幅被吓倒的样子向后仰了一下,“格洛芬,你从哪弄来一只巨大无朋的青蛙?”
“这是我的马!我心爱的坐骑爱洛利斯!纯洁的就像腊月的新雪,比你的发须圣袍都要洁白的战马!”
“可是它是绿色的,比沟里的水藻都绿。”
“对呀对呀,在我错误地将它借给你之前,爱洛利斯的确是雪白雪白的,但是在你归还之后,我的马厩里就出现了这么一个绿油油的四条腿的冬瓜!——现在我需要一个令我镇定下来的理由,你要知道,我没法骑着它同埃克西利恩和莱格拉斯去郊游,因为它已经让那两个小子笑得瘫倒在大门口了!还有我的父母属下!”
“难道在这之前就没发生过什么重大的事情,才使一匹无辜的动物吃多了染料?”
小精灵盯着米斯兰迪尔的眼睛,仿佛要从中读懂什么似的,他抓了抓头发,蓝色的眼睛里闪烁过一丝醒悟的亮光:“哦,我明白了,你这是在报复。”
“报复什么?”
“报复那件事情——我曾经把你的窗口漆成黑色,让你错误地睡了两天两夜,直到其他的圣徒去拜访你,你才发觉白天早已降临了。”
小精灵的嘴角又开始弯成一个上扬的弧度,他眨着眼睛憋住笑意,回想着米斯兰迪尔一脸茫然震惊地走出黑洞洞的屋子,被户外的金色光芒刺的几乎睁不开眼睛——很难想象这种表情会出现在一位大能的迈雅脸上。
“看来你还没有充分意识到捉弄圣徒是一种多么错误多么危险的行径——”米斯兰迪尔假装勃然大怒,但是眼睛里却闪烁着同样好笑的光芒,他举起白蜡色的手杖大喊着:“这一次我要把你也变成一颗绿色的蕨菜,这样你同你的坐骑都成了一对绝配的主仆了!”
在小精灵的惊叫声中,一片质感的黑暗猛地席卷了整片圣土,米斯兰迪尔甚至看不见手杖上的迈雅之光,也看不见自己的手指,他只听见爱洛利斯尖利的嘶鸣,还有远处传来的恐慌的叫喊。整个瓦利诺都在黑暗的汪洋之中飞快地下沉,那映照着整个宇宙的双圣树的光辉已经如同风中的蜡烛一样熄灭消失了。
蒙福之地的黄金时代终结了,整个诺多族的血泪的史实开始写上第一笔序幕,米斯兰迪尔看到了复仇的旗帜在火把的映照下涌向王城,还有金红色的利剑的洪流滚滚地向着海岸流淌,他迈雅的双眼看到了前方的绝望的深渊,看到这些爱尔达都在前仆后继地走向那里,如同盲人一样跌落到无法想象的黑暗和悲惨之中,从此埃汝的苍穹就失去了那么多闪亮而又骄傲的星辰,它们从维拉的怀抱中悲壮地陨落,却无人能够阻止。
格洛芬德尔也在其中,率领着他的族人归属在特钢的王旗之下,橘红色的火把染红了他那稚气无邪的脸庞,他目光严肃地凝视着队伍前方的火把所形成的长蛇,身体庄重四静止在白色的马背上,仿佛一尊石刻的雕像——看到那表情,米斯兰迪尔醒悟了,喜欢笑喜欢开玩笑的小精灵格洛芬也是一名诺多。
他的身边陪伴着泉家族的埃克西利恩,还有引发的月精灵的王子,他们同他的年纪相当,一样的无谓一样的天真浪漫,但是米斯兰迪尔却看不清他们的面孔,他只看到了一片黑色的剪影,如同即将消逝在风暴里的烟云。
“不要去!伊莱纳家族的格洛芬!”
他大喊着,“你的花朵会凋零在中土严冬的冻土中,就连哭泣声都会被邪恶毫不留情地吞没,那里是你的坟墓,是整个诺多族的坟墓,趁着一切还来得及,调转你的命运离开那条不归之路,不要让你的父母的眼泪无助地飘零在大海的这一边!”
那小精灵停下了脚步,扭过头来注视着他,再一次地,那张俊美的脸上绽放了坚定无谓的笑容,蓝色的双眸里饱含着盈盈亲切,咧开嘴巴露出一口皎洁的月牙。
这是他的回答,一个诺多精灵的回答。
也许,再也不会有这样的一尘不染的笑容绽放在瓦利诺的石楠花丛中了,他们把它们全都带走了,许多年之后,只有死讯还给这片干涸的土地。
米斯兰迪尔知道了费阿诺兄弟两个的陨落,还有他们的儿女的,还有费纳芬的孩子们的,还有他们的孩子的孩子。
还有格洛芬德尔的。
很难想象,那个喜欢笑喜欢开玩笑的满头小毛卷的孩子竟然会成为一个英雄,成为一个被人尊敬的领主,成为诗人琴弦上的一段哀歌。是的,快乐知足的天性不能使那样的孩子有什么惊人的壮举,但是,悲痛和绝望就可以让他付出拼死的搏杀。他抱着必死的决心同仇敌从山崖上坠下万丈深渊,带着他的蓝眼睛,皎洁的月牙,金色的孩子起的卷发,还有一尘不染的笑容,飘零飘零.....化成青冢上的摇曳的永志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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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任性的孩子,当他们的死讯传回瓦利诺悲痛欲绝的活着的父母耳中,可曾想到过,澎湃的海浪无法将亲友的哀痛泪水传达给他们?
冈达夫中断了他的回忆,瑞文代尔的领主在前面的走廊中打开了一扇房门,示意他跟进去探视那个与伊莱纳家的孩子拥有同一个名字的小精灵,实际上,他们两个连长相都相差无几,但是瑞文代尔的金发助手永远不会像那个孩子一样的笑。
当冈达夫听说他自称自己是岗多林的格洛芬德尔时,他不知道自己当时是什么样的心情。他摘下兜帽跨进这件昏暗静寂的斗室,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坐在床尾,呆呆地注视着窗外模糊的青烟色黎明,就像一块岩石在倾听着大海的反复悲叹——他是那么的古老!仿佛是埃汝的头胎孩子。
他转过头,目光掠过埃尔隆,然后停留在了老巫师脸上,那双蓝色的眸子里流露出迷惑不解的目光,陌生但是仿佛又很熟悉。
冈达夫的目光震动了一下,透过那扇心灵的窗口,他看到的却是那个曾经生活在瓦利诺双圣树光辉下的灵魂,而不是瑞文代尔的金发助手:\"伊莱娜家族的格洛芬?\"
小精灵皱着眉头,好从那张苍老的面孔上像想起了什么,但是犹犹豫豫地不敢确定。
“怎么了,你不记得你的老朋友米斯兰迪尔勒么?”老巫师挡住了窗口,他的身体在黎明的光线逆照下仿佛一位降临中土的迈雅那样光辉万丈,“你不记得我的黑洞洞的窗子,还有你绿色的爱洛利斯了?”
格洛芬惊愕地瞪着他,现在他认出那位圣徒了,但是米斯兰迪尔的洁白的发须衣袍都变成了眼前的灰色,而且,那曾经的令人敬畏的光辉也燃烧殆尽了,现在出现在这个房间里的是一位拥有血肉之躯的普通人类老人,健朗诙谐,可是双手不再充斥着强大的力量,如今只是在干瘦的握着拐杖和烟斗,仿佛还会逐渐的衰老并且腐朽。
“米斯兰迪尔!!”他失声惊叫,但是并没有像老人所期待的那样扑过来拥抱久违的友人,也许他是想那么做,但是已经没有力气了,他的双手捧着一本黄旧的古书,那锁定了小精灵全部的力量和灵魂,一个若有若无的干涩的笑表示他对这意外的重逢的确怀有喜悦,但是却无法从悲伤的岩石下破土而出;“很高兴能在中土世界见到你......嗯,你变样了。”
“你不想问问我为什么会出现在大海的这一边么?”冈达夫向他简述了一下最终之战结束后,他们代表着维拉踏上这片苍夷满目的土地的使命,就像其他的圣徒一样,他们披上了人类的形体成为这外表衰老的样子;但是小精灵从始至终都心不在焉地抚摸着书卷封面上的冈多林的画像:
“米斯兰迪尔......我不明白.....”他突然抬起头,蓝眼睛里渴求地寻找着维拉代言人的解救,“这本书上写着冈多林已经沦陷了,还说我已经死了——这很可笑,也很荒谬!对吧!”他猛地从床尾上站起来,好像要发起反攻似的,“假如伊莱娜家族的格洛芬德尔真的死去了,那么站在你面前的又是谁呢?”
他瞟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埃尔隆大师,然后继续地愤慨地说下去:“这是一个玩笑吗?还是说,这里就是曼多斯的殿堂,是我必须遭受惩罚来赎清罪恶的地方!”
“曼多斯的诅咒同样落在我的身上,格洛芬。”埃尔隆大师维维蒂蹙了一下眉头,“这里是诺多的最后的避难之地瑞文代尔,而不是等待之所。”
“冈多林的确已经在上个纪年毁灭了,你作为一个英雄同时陨落在流亡的路上。”冈达夫扶住小精灵的激动不已的肩头,施加着安抚的力量,“但是我们都不明白你为什么把它忘掉了,而且,离开曼多斯的神殿占领了瑞文代尔的金发助手的身体。”
“你是说,我是一个依附在别人身体上的幽灵?”
格洛芬猛地转过身来盯着冈达夫的眼睛,窗外的阳光映照着他苍白的面孔,那双蓝色的眼眸里有着晶莹的液体在晃动。他跌坐在床尾上,深深地陷进褥子里,纤长的手指无助地捂住了脸,满头金发从肩头上滑落。“这太荒谬了!!你们都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