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拾晨花》冷酷的鬼王

21、春之卷 6

　　我在小姨的躺椅上睡了一个美美的午觉，醒来发现一切如常，不知是没钓上鱼还是钓上又放走了。跟小姨道了别，我回到了帐篷里。英子和林玲一人拿着一本漫画在看，谢安欣在研究英子带来的桌游，杨澜和林小年还没回来。我挪到谢安欣身旁，悄悄把一条脆脆鲨放到她当被子盖的外套后背大口袋里。
　　肚子也饿了，我便让老板烤剩下的食材，再回来的时候，发现林小年和杨澜回来了，还拿了两个大袋子。
　　“这什么呀？”
　　我凑上去解开袋子，一股清香扑鼻而来，原来是两袋春笋。
　　“这是春笋吗？”
　　谢安欣也好奇地凑了上来，英子从袋子里拿了一个闻。
　　“有泥土和植物的清香。”
　　“在玩什么呢？哟哟哟，这两大袋什么东西啊？”
　　小姨突然出现在我身后，给我吓了一跳。
　　“我……小姨？你怎么来了？”
　　“那帮老东西还在打麻将呢，无聊死了，来和你们年轻人玩玩。“
　　小姨毫不客气地席地而坐，林小年不知哪来的谄媚，抓了一个塑料袋包了一大袋春笋递给小姨。
　　“姐姐，这是我们自己刚刚摘的春笋，很新鲜，送给你。”
　　“姐姐，这个真的很香哦。”
　　“谢谢姐姐给我们送的吃的。”
　　“哎呀哎呀，好热情……好，姐姐谢谢你们啦。”
　　小姨也毫不客气接过春笋，得意都快溢出来了。看来一群初中生围着她叫姐姐让她很受用。
　　“等一下啊，你们叫她姐姐，我叫她小姨……你们这不是占我便宜吗？”
　　我发出抗辩，但是好像没人在乎。
　　“哎呀，你们是家人，我们是姐妹，咱们各论各的。再说了，姐姐看着这么年轻，我们跟着叫阿姨多不合适。”
　　林小年为什么说话这么好听啊？跟我说话可不是这样的。
　　“你要是喜欢，叫我姐姐也行。我不会跟你妈说的。”小姨笑嘻嘻地拍了拍我的大腿。
　　“哎……好吧。”
　　“这是什么？桌游？哇，你们还玩狼人杀呢。”小姨被帐篷里的东西吸引，一把抓了出来，“我老想玩这个了，可惜那帮老东西就知道打麻将。要不咱们玩一把？”
　　我们六个人互相对视一番，确认过后，林小年说：
　　“姐姐，我们都没玩过，不会玩。”
　　……
　　林小年，你的声音……
　　算了。
　　“没玩过？那更好玩了。正好，我给你们当上帝。”
　　“什么上帝？”我问。
　　“就是主持人啦。这个游戏需要一个主持人才能玩，因为是上帝视角，所以也叫上帝。怎么样，想不想玩？”
　　反正也没啥可做的，烧烤也还没来，那就玩一把吧。
　　我们按照真心话大冒险的顺序围坐一圈，小姨坐在中间，给我们发牌。
　　六人局，双狼一女巫一预言家两村民。我抽到了预言家。
　　“天黑请闭眼。”
　　“预言家请睁眼。”
　　我睁开眼睛，跟小姨四目相对。
　　“请选择你要查验身份的玩家。”
　　我指了指林小年。小姨把她的身份牌给我看，是女巫。
　　“预言家请闭眼。”
　　“狼人请睁眼。”
　　“狼人请选择今晚要刀的人。”
　　“狼人请闭眼。”
　　“女巫请睁眼。”
　　“这是今晚狼要刀的人，你要使用解药救人吗？”
　　“你要使用毒药杀人吗？”
　　“女巫请闭眼。”
　　“天亮了，请大家睁眼。”
　　所有人都睁眼看着小姨，等她宣布。
　　“昨晚是平安夜，无人死亡。”
　　小姨掷了骰子，1，也就是从我开始发言。
　　“我可以先问一下什么情况会导致平安夜吗？”我小小地举了个手。
　　“第一，狼人没杀人。第二，狼人杀的人被女巫救了。”
　　“哦，懂了。我是预言家，昨晚验的是2号，她是女巫。别的情况我就不知道了。过。”
　　“我严重怀疑你第一个查我带了点私人恩怨。不过我确实是女巫，昨晚被杀的是我，我救了自己。过。”
　　“我是平民。啥也不知道，觉得她俩说得有点道理，过。”
　　“我也是平民。过。”
　　林玲没有接着英子的话说下去，她看了一眼我，我莫名有点紧张起来。
　　“我是预言家，昨晚验的是4号，平民。”
　　我们一下子都精神起来，我心里咯噔一下，看来林玲是狼了。
　　“刚刚一二号发言之后，我在想一个问题。如果狼人昨晚刀的人是女巫，女巫又把自己救活了，那么狼人必定知道女巫是谁。”
　　等下，她说得好像真有点道理……
　　我震惊地看着林玲，不知道该如何为自己辩解，这一轮也没有辩解的机会了。
　　林玲思索了几秒钟。
　　“过吧。”
　　“我是平民。总结一下大家的观点，目前预言家有两个人认领，女巫一个人认领。那么两个预言家中，应该一个是狼一个是预言家，而且两个人说的话也都没错，其它的看不出来什么。我建议第一轮先别投，在不确定狼是谁的情况下，万一把预言家投出去了就麻烦了。预言家这一晚上应该还会验一个人，结合情况再看看。”
　　我闭上眼，开始紧张地思考现在的局面。
　　我已经确定林玲是狼，林玲也确定我是预言家。另一个狼在杨澜、英子和安欣之间。林玲验的是英子，会不会英子就是另一个狼呢？
　　我选择了验英子，英子真的是狼。
　　天亮了，我正想发表我昨晚的发现，结果5号淘汰了。
　　林玲淘汰了。
　　这下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我，我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没用了。
　　从被淘汰的人的下一位开始发言，“呃，应该是狼把预言家杀了吧……如果5号真是预言家，1号就必须被投出去，否则我们就输了。过。”
　　“有没有可能是狼刀了自己呢……”话说出来，我就觉得自己的说明很无力。“我昨晚验的4号，是狼。过吧，不知道说啥了。”
　　“很没有说服力啊，感觉更像是狼把预言家刀了然后再甩一个锅。不是针对你哈，只是感觉。过了。”
　　“6号说得有道理，反正15有一个是狼，她俩都出去了我们就是1狼1神2民，优势还是有的。如果按1号的想法，也有一点点可能是以牺牲自己为代价，换取对4号的信任……不过我感觉这种可能性有点小。总之，先把1号投出去吧。”
　　“在所有人都存活的情况下先刀一个自己人……总感觉怪怪的。我要是狼就算不刀预言家也得刀个平民吧？6号说得有道理，反正先把1号投出去吧。过了。”
　　然后我就这么出局了。
　　这一晚6号谢安欣出局，投票环节因为英子得到林玲验身份的加持，获取了林小年的信任，杨澜被投了出去，狼人获胜。
　　“你们两个这个打法还真是有点特别。”
　　老板送了烧烤过来，小姨一边收牌一边感慨。我们这几个人除了我，也都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我天，你两个到底怎么想的？”林小年把嘴张得老大，我塞了一个小馒头进去。
　　“居然还真是这样……我当时猜的时候还觉得是自己想太多了。”杨澜叹了口气，转头啃起一只鸡腿。
　　“感觉要长脑子了，这个游戏好难玩。主要是作为平民，什么技能都没有，只能听别人的话分析，太难了。”谢安欣一边说，一边把串着的烤四季豆扒拉到碗里。
　　“有那种每个人都有特殊技能的哦，以后有机会了可以玩。”
　　小姨也加入了战场。
　　林玲和英子只是笑着，我对她们又有了新的认知。原来平时看起来这么呆呆的两个人，还挺狡猾的。
　　我们在黄昏的河岸边吃烧烤，听着流水声，感觉没有比这更惬意的时刻了。吃饱喝足收拾帐篷，一人分了一袋春笋，小姨送我们到停车场。
　　“我们结账了吗？”
　　林小年突然想起这个事，小姨大手一挥：
　　“妹妹们，今天姐姐请客了。”
　　“这多不好意思呀。”
　　“也没有白请呀，妹妹们送了我这么多春笋，还陪我玩。姐姐开心。”
　　“那就谢谢姐姐了。”
　　一行人各自打开自己的车锁，我却感觉困意上头，有些不想动了。
　　“朋友们，我有点骑不动了。我叫我爸开车来接我们走吧。”
　　大家的动作也都停了下来。
　　“叔叔的车也坐不下这么多人吧，况且我们还有自行车。”杨澜说。
　　“那还有体力的就骑车回吧，累了的就跟班长在这等车？”林小年提议。
　　大家都没有异议，于是英子跟我留下来，其她人先行一步走了。

　　同一段路，回总是比去快一些。一是大家的精力没有刚来时那么旺盛了，也不会中途停下来干什么。二是天色也晚了，大家还是要尽早回去。
　　县城里路窄坡多，为安全着想，进城之后大家推车而行。杨胜男家和肖港回家在一条路，陆九天家和谢安欣家在一条路，杨澜又想去陆九天家借本书，于是谢安欣和林玲换回车之后，杨澜又跟林玲换了车，四个人分两路走了。
　　“你这发卡还挺好看的。”
　　“班长送的，我也很喜欢。”
　　林小年和林玲路过一小门口的时候，发现很多小学生围着什么起哄，还有小学生抱着鞋盒到处走。出于好奇，俩人也凑上前去。这不看不要紧，凑上去看到第一眼，林小年就要当场去世了。
　　一群密密麻麻的黑色和白色的虫子爬来爬去。
　　“小姑娘，养蚕不？一块钱5条，再加一块钱送个鞋盒子。”
　　“这就是蚕吗？养大了会结茧吗？它吃什么？”
　　“养一个月就结茧了。它吃桑叶，你家要是没桑树，可以在我这买，五毛钱一把。”
　　“给我来5条吧，再来个盒子，然后一把桑叶。”
　　“好嘞。给。”
　　小贩接过五块钱，找了钱然后把盒子递给林玲。林玲想给林小年看一眼，林小年摆手扭开了了头。
　　“我看不得这个。”
　　“你怕虫子？”
　　“怎么说呢，怕不太准确，应该说是我觉得有点恶心。”
　　林玲点点头，把盒子盖上，固定在车后座。
　　“我看书上经常喜欢用‘破茧成蝶’来形容一个人的蜕变，所以我就想看看真正的破茧是什么样子。”
　　“不过这是蚕也不是蝴蝶呀。算了，感觉毛毛虫更……我也没养过蚕，但我总觉得，真正的破茧可能会让你很失望。”
　　“为什么？”
　　“人类会赋予一些行为特殊意义，就像你说的破茧，蝉蜕，斑羚飞渡，雄鹰拔毛。但这些事本身只是普通的生理行为，所以，大概不会像你想象中那么美好。”
　　林玲点点头。
　　“你说得也是。不过，我还是想看看。”
　　又走了一会儿，林玲问：
　　“林小年，你养过宠物吗？”
　　“没有。不过，我把一个东西当宠物养。”
　　“什么？”
　　林小年低头，长长的马尾滑过肩膀垂在胸前，乌黑柔顺。
　　“我的头发。这也算是我唯一养得起的‘宠物’了。”
　　“你的头发一直都这么长吗？保养得好好啊。”
　　“嗯，留了好多年了。”
　　把自行车都还回去之后，林小年和林玲各自回去了。到宿舍时天已经黑了，林小年等了很久杨澜都没回来。
　　不会出什么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