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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第四十二章 ...
李希吾接过玉盒。
“多谢青竹君,这是……”
他打开盒盖,我解释:“乃罪仙调制的俗香。惭愧技艺浅薄,也未有什么好材料。冒昧相赠,不知此味贤纯君可闻得惯?”
李希吾微笑:“沉敛雅致,令心清神凝。着实好香。青竹君大才。”
我方才松了一口气:“贤纯君觉得这味道尚可就好。我不知君之喜好,擅自调制,着实唐突了。此香可开盖随意放置,也可调一些混入水中,置于各处,味道不会变淡。能驱浊秽,宁神元。贤纯君这些时日对小天君多有教导,实是也帮罪仙良多,罪仙无它物可谢,以此为礼,望贤纯君勿怪寒酸。”
李希吾将玉盒收入袖中:“青竹君太过客气,小仙对上清天君万不敢称教导,不过随常告知一二罢了。”
我厚着脸皮又行礼道:“已是极其照顾,天君平日常说贤纯君的照应,并觉与贤纯君十分投缘。但此前贤纯君提点的书院之事,罪仙顾虑天君当下年岁仍小,故还是需待再大几岁再说。只是,罪仙另有个不情之请……”
李希吾一笑:“青竹君当真不必如此见外。能得天君赞赏,小仙十分欣慰,书院之事,小仙也只是如此一说。一切当以天君养复为最上。青竹君若有吩咐,还请直言。”
我正等着这句话:“罪仙听闻,贤纯君下个月之后,就不在学堂教课了。”
李希吾颔首:“小仙当下身份是渠东书院儒生,此番到县中学塾亦属书院安排,只是我在其中稍做转腾,得以来到此县。下个月日期即满。”
我立刻又深深施一礼:“罪仙知此求唐突,然……能否请贤纯君继续教导小天君?”
尚清被李希吾教的这段时间,让我深深体会到让学问高的人来教孩子有多么不一样。尚清的字眼见越写越好,看书比以前明白了许多,连站立坐卧,乃至举手投足皆大有不同。难怪许多凡人之家,宁可勒紧裤腰带过活,也要给孩子请好的先生教导。
我只后悔幼年时没好好听学问,只一味地学修仙炼丹的法门。那些之乎者也的书我一看就晕,曲乐书画更是全然不懂。若尚清只由我照看,当真白瞎了孩子的天分。
“罪仙知道贤纯君仙务繁忙,只请每隔几日,拣个贤纯君方便的时日即可。罪仙在城外新置了几块地,翻修几间屋舍做书堂。离书院更近些,又少市井嘈杂,且贤纯君过来也不会被太多人留意,免惹其他麻烦,不知能否允之?”
“原来是此事。”李希吾一展眉,“青竹君不必这般,折煞小仙,小仙本就打算询问,若小天君和青竹君不弃,能否让我继续与小天君论书。既然青竹君也有此意。那就随天君与青竹君之便,订下时日即可。”
我大喜,连连道谢,再与李希吾聊了聊最近我应该帮尚清置办的书本笔墨等物件,一一记录。
又天将转亮时,我才与李希吾道别,回到小院。
龙形的淮聆斜躺在屋脊上方的云上,边荡边闲闲问我:“回来了?”
我问:“孩子夜里睡得好么?”
淮聆阴阳怪气道:“原来你心里还有孩子,我以为你的满心满眼,都只有山里的春风野沟边的花。”
我总觉得我们如此对话有点怪怪的。
“这时节哪来的春风?水君也是越过越糊涂了。”
淮聆尾巴一甩:“不论此刻何时,刮什么风,你只记得莫耽误了正事。”
并不是如你一般成天抱窝的黄鳝一样趴着不动才算一心正事。
我懒得争辩,径直往下飘,突然眼前一炫,四周所有空气都如化作利刃戳进神魄,再拧做荆棘捆扎全身。我挣扎不得,只觉元神欲碎,却听雷声隆隆,几道电光落下,我在电中外酥里嫩,忽又一道水瀑当头浇落。我终难支持,暂时失去了神智。
待意识再度聚集,恍惚混沌之中,只感觉我在被什么拎着如抖抹布般甩动,再凝神,眼前一颗硕大的龙头,哗又喷了我一身水,有几个似远似近的声音洋溢着喜悦。
“行了行了,没事了。”
“已然无碍,多亏殿下出手!”
“青竹君可听得见小的说话么?青竹君……”
我定了片刻,虚弱发声:“听,听见了。”
领口的力道一松,我跌到一团松软云上。几只水产左右扶住我,淮聆荡远些许,化成人形。
我茫然四顾:“方才……”
海绵精关怀地擦擦我额头:“天劫已过,青竹君可安心了。”
“什么天劫。”淮聆一嗤,“是反噬。成天逞能到处浪,浪出事了吧。”
反噬?
我一时反应不过来,海带精给我塞了一颗丹,海味扑鼻,但十分有用,散化之后,我终于神智和元魄都彻底凝固了。
海带精随风缓摆:“青竹君与人医病,务必要当心,凡人运数天定,若改其大运,便会被反噬。”
这个我知道,此前太虞道君也告诫过我。因此我给人治病,一直都很小心。
自从我治了芹老的虫疾之后,有不少人来找我看病。但众百姓也比我想象得更谨慎,这样小县城中住的都是老门老户的人家,自有多年惯看的大夫。找我这个野路子郎中,多是问能不能点个痦子,挖个鸡眼,除个恶疮,治治头癣脚气,或询问有无生发助眠的方子之类。让我看伤风发热跌打损伤的都不算多。
我诊治之前,也都先观望。凡人的阳寿及近期运势,一看其周身之气即能知大概。我努力回忆,真真能发誓近来没治过什么重症病患。
怎就有反噬了?
一缕阳光落在我身上,我一个激灵。
尚清他……
我扒云向下看,淮聆冷冷道:“我师父还在睡着。”
海绵精小声道:“刚刚青竹君突被反噬,殿下隔住了下面,让香大与小蒲暂勿让小天君醒来。青竹君放心吧,绝对未曾惊动。”
我挣扎起身,诚心向淮聆抱拳:“多谢水君。”
淮聆满脸不屑:“无需你谢,我这般做不过是为我师父,他眼下还需你照顾。若依我本意,绝不会拿电光雷雨除你的反噬力,而是劈你成渣。”
虽然他嘴硬,我也差点被他电脆之后又浇碎了,但我仍感激这份恩情。
“水君救我乃事实,罪仙必铭记在心。”
淮聆仿佛没听见一般,踏云飘远。海带精又道:“我们殿下一贯如此,青竹君勿要放在心上。”
我颔首:“明白。”
这段时日相处,我已渐渐悟到子疏,应该说是上清天君为何会收这么个徒弟。孩子确实有可取之处。令我这个他师父的前夫,也算他的前师爹吧,不禁对他心生出些微慈爱。
我揣着这份温暖,降落回小院,翻出丹瓶,嗑下一把丹,又钻回王根的躯壳。今天是休沐日,我已说定要带尚清去渠阳玩。
尚清却比我想得更敏锐些,我唯恐神魂之伤流于躯表,对着镜子照了又照,还擦了些膏油滋润了一把老脸,自我感觉比平日里还要红光满面,吃早饭时,尚清却频频看我,表情十分肃然。
“根叔今日是不是身体不适?今天我们哪也不去了,在家吧。”
我道:“少爷为何这样说?老奴好得很啊。再说今天老奴要去给渠阳的大客送货,若少爷不想去,老奴一个人去亦可。”
尚清的小脸皱了皱:“请东川先生帮根叔送过去呢?或是让西城门的驿馆捎带,小虎的爹就是做这个的,他说有事可以找他爹帮忙。”
我道:“此物需亲手交给客人。再说赶车过去,又不用多走。”
在尚清对面吃饭的淮聆开口:“今日府里应无事需做,在下与尚清少爷还有根叔一同去渠阳吧。”
尚清的神色方才明朗些许:“如此,多谢东川先生。”
淮聆又乖巧地笑了:“少爷客气。”
结果,等吃完饭,淮聆往马厩前一站,我买的那两匹马扑通扑通前蹄跪下,而后躺平在地。
淮聆杵在那里十分尴尬,我替他找补:“东川先生在武林门派习过武,气势不凡,牲畜难以招架。少爷应记得,夏天的时候,东川先生一来,咱们院里一只虫子都没有,老奴的香袋都没这么好用。”
尚清眨眨眼:“东川先生好厉害!根叔,不然咱们今天就在家里吧。”
可我知道他很想去渠阳,昨晚临睡前,还把随身带的小布袋折好了放在床边的椅子上。
我道:“老奴当真想去渠阳,赶车真的不费劲。少爷勿要担忧。”
尚清最后还是被我说动,去了渠阳。我赶车确实没费什么力,淮聆搭着一朵云一路尾随,那两匹马似有所感,一路乖顺无比,跑得飞快。
到了渠阳后,我先到帮我代卖的铺子送了货,订下今晚住的客栈,存放好将马车,出门走到街上就看见淮聆站在路口,他无比生硬地做出一个好巧的神色:“在下正也想起,有东西要过来买,先行赶来,不想这么快遇见。”
尚清一脸懵地瞅着他,我立刻语气欢快地道:“着实太有缘了!若东川先生还没用饭,正好一起吃个午饭?”
淮聆连客套都不表演一下,点头:“行吧。”
尚清的眼神更懵,淮聆已转身去看不远处的大酒楼奢华的招牌:“这家看起来还不错。”率先向其走去。尚清轻轻顿我袖子,我温声道:“少爷放心,老奴最近挣钱了,吃得起。”
淮聆一顿饭吃光了老夫大半个月挣的银子,可怜我还得强颜欢笑,结账之后,趁尚清背转脸,他竟还埋怨我:“看我师父刚才吃饭时的样子,你往日带他过来就没吃过什么好的。你左右折腾,捞这些凡世的钱财,抠在爪子里究竟何用?师父正在长身体,这时候不多多补养,身子怎能养结实。”
我要真的顿顿饭斗米,肉十斤,把尚清养得如守山力士一般,你开心?
我已知道对待淮聆的方法就是千万别和他对杠,胡乱应着:“是,是。”赶上在风筝摊前的尚清。
这趟到渠阳,更有一样正事是替尚清买一张琴。
昨夜李希吾告知了我一家店铺的地址,连适合的样式也一并推荐了。我带着尚清一路逛到琴铺,向店主道明来意,本来再挑选付钱就能顺利结束,可偏偏今天多了个淮聆。
店主拿出几张琴让尚清挑选,淮聆负手来回一扫,我看他表情,便知他要说:“这等俗物怎配我师父?”
我赶紧预先拦截:“东川先生,琴室乃雅地,人多恐扰清静,让少爷此处挑选,咱们先外面站站?”
淮聆挑挑眉,转身走到店外,张开辟音罩。
“何必买此俗物,我寻一张来给师父便是。”
我好声好气道:“水君莫以为我薄待天君,他既然在此俗世,须得委屈吃凡俗食物,用凡俗物件,亦不可太招摇。我知水君乃想为天君好,只是,正如太虞道君所言,此一世也是天君悟道之关键。令天君食凡人所食,用凡人所用,以兹体察凡情,一些道意,譬如素朴淳一之类或就能以此悟来,水君觉得罪仙说得对否?”
淮聆半眯着眼盯了我片刻,道:“行吧,随便了。”转身走开。我松了一口气,自回琴室内。
尚清已站在一张琴旁,向我道:“根叔,我喜欢它。”
我一瞧,心里一酸。这些琴上都挂着价牌,他选了最便宜的那张。
忽然我就觉得,淮聆一直瞧不上我做的这些事也有道理。尚清这么懂事,想要帮我省钱,是因为平日里跟着我扣扣嗖嗖吃苦太多。
我看向其他的琴:“少爷再挑一挑?老奴觉得这几张看着也挺好。”抱起最贵的一张给他看。
尚清摇头,店主突然发声:“其实这几张琴音质都差不多。当然所用的木材及做工上略有差别。某冒昧问一句,是学塾里上琴课用?”
我道:“是。”
店主一挥袖子:“买最便宜的足矣。不瞒足下说,原本小店不卖这般缩小尺寸给孩童弹的琴,因琴乃雅乐,载情寄思,明心养性,抚之并非为了听个声响。说句足下不爱听的话,这般的孩童,习之太早,根本听不懂琴曲。只是现在的学堂为了显示教得多,先生有能耐,字都没认全的奶娃就开始学琴。琴身尺寸弦数应合天理自然,却因为这些娃娃搬不动,不好弹,做出这样的小琴,课上跟着先生拨动拨动,识个音罢了。一窝孩子在一个屋里上蹿下跳,磕磕碰碰的,真真不适合用金贵清雅之物。若觉得家里银子多,买贵的心里舒服,那就挑个价最高,镶着螺钿嵌着玉的。”
尚清又抓住我袖口轻顿:“根叔,申先生都这么说了。我就要这张。我觉得这个贵的不好看。”
咦,他竟是在我跟淮聆在外头杠的时候,一边挑琴,一边和店主聊了聊,连人家的姓都问了出来。
我一阵欣喜,放下最贵的琴:“少爷不喜欢这张,那其他的当真不再看看了?”
店主指向旁侧一张琴身乌亮些的:“方才见你似也甚喜欢这张,既然你家长辈仍是想替你挑张稍好的琴,这张亦可。”
我瞅了瞅价钱,比最便宜的那张略贵了些许,算是个中间的价,所用的木头更好一些,便问:“少爷以为呢?”
尚清看了看我,再看看那琴:“我觉得都差不多。这个也可以。”
我抱起那张乌琴:“那就这张。”
店主爽快一点头:“成。”却先接过琴,拿油膏护养了一遍,又调弦试音,边试边道,“这般小琴,音色真都差不多。只是大人往往觉得给孩子买了便宜的就是苦了他,其实并非如此,事物好坏,不能单看价格。这孩子却比你明白。”
他将琴装套入匣,又取一盒养护油膏与一块擦布放进小袋。
“日常护养擦拭之法,都写在纸上,放到袋子里了。正音换弦之类,学堂的先生和李希吾应该都会。真还有什么问题,来找在下亦可。”
我道谢付钱,店主接过,点也不点,抬手丢进抽屉。
尚清行礼:“多谢先生指点,晚辈告辞了。”我亦跟着道别,店主一抬袖:“两位慢走。”
我带着尚清继续沿街逛,尚清左右张望:“东川先生呢?”
话未落音,淮聆便从旁侧的店铺内踱了出来,挂着甜腻的微笑无视了我俯身问:“少爷累么?在下抱着或背着少爷逛一会儿如何?”
尚清正色:“多谢东川先生,我自己走即可。”
淮聆的目光在尚清抓着我衣袍的小手上一定,我正直地抱紧怀中的琴匣:“老奴走得慢,可让东川先生陪着少爷先往前逛,老奴殿后。”
尚清摇头:“根叔走得不快不慢,正好。”
淮聆的眼神一闪,却仍是腻人地道:“我也不爱走快,徐徐行着,才好看风景。”
难为他能屈能伸,后半程压着步子一路逛。市集的商贩多把尚清和他当成了父子,而我是那跟班的老奴。每每有人招呼:“这位爷,瞧瞧这个呗,特别衬您家小少爷。”淮聆便一脸掩不住的喜悦,一挥手:“成,包上。”
走了还没一条街,淮聆两手已拎满了纸包,尚清快把我袍子顿破了。我俯身低声向沉着小脸的尚清道:“少爷放心,好多东西,东川先生是买给淮少爷的,若他硬要送给少爷,老奴便付钱或拿别的礼物回赠。”
尚清方才嗯了一声,转而露出笑颜。
我直起身,感受淮聆如刀的目光狠狠剜在我身上。
一路行到城门处,我领着尚清进了一家茶楼。此楼足有三层,登到顶楼,还可转上一座石台,其上又有一阁。台顶宽阔,围着石栏。举目可见城外码头船帆重叠,行客熙攘,一道白水,浩浩而去。夕阳隐沉远山,落霞染透近水。飞鸟逐云,晚舟待月。抬首无限长空色,入坐依稀暮鼓声。
我在石栏边的桌旁占上座,淮聆终于难得地发出一声对我的肯定:“这地方还不错。”
此前我与尚清来过两回,小伙计已记住了我二人,殷勤送上茶单,尚清郑重向淮聆道:“东川先生,水晶糕好吃。”
淮聆的双眼亮了亮,绽开笑容:“嗯,那我就点一盘水晶糕。”
待小伙计端上茶点,我侍候摆放盏盘完毕,淮聆皱眉:“莫杵着了,一起过来吃罢。”
尚清亦道:“根叔,一起吃。”
此乃饮茶处,多个人吃茶,店家多赚一份。我若执意干站着,或让店家给我再整个偏座出来就有些刻意做作了。我便拖过张椅子,在下首坐了。
尚清将干果盘向我推推,又道:“根叔,我想吃肉松卷酥。但一碟吃不完,我吃一点,剩下的根叔帮我吃,行么?”
我笑道:“正好,老奴也想吃肉松卷酥。多谢少爷先点了。”
如此慢慢饮茶,看天幕转浓,明月上升,尚清十分开心,又连连向淮聆问这问那。
“东川先生去过好多地方么?”
“根叔同我说,乘船向南向北,可去到好多好玩之处。到了北边,再转马车,就能到大漠,东川先生去过大漠没有?”
“再往南,就到大海了,大海美么?”
一说到海,淮聆的双眼又亮了:“浩瀚壮美,少爷想去,我可引路。”
尚清欢喜地点头:“好呀。”转头问我,“根叔,你说等我长大了就能去看海,那我长多大能去?”
我道:“必须得比现在大一些。世间美景无穷无尽,少爷有的是时间一一赏玩。比如待少爷再长一两岁,即可去稍远的地方。”
我将桌上盘碟撤到一旁,从怀中摸出一张地图摊开,就着桌边的灯盏火光指点。
“少爷请看,这里,是咱们住的县,这里是渠阳。如果是从码头坐船,向南一段,这儿,是顺化,再往南,可到承州,这边有山有湖,很是好玩。若是坐船或走官道向北,看这些山和城,也都非常大,特别有名。再转往东一些,竟然就能一路去到京城了!”
尚清瞪大眼看:“这些地方都可以去?”
我道:“当然呀,只要少爷想去,当然,还得要长大一些。少爷现在多读一读书,预先记得这些地方的名胜,届时到了当地,知道哪里好吃,哪里好玩,哪些地方有大诗人游览过题过诗,更会觉得有趣。”
尚清连连点头:“嗯嗯!”
淮聆瞅着我,挑了挑眉。
吃完茶点,又到夜市逛了一时,尚清玩得十分尽兴,回到客栈洗漱后就沉沉入睡。我照例守在外间的榻上,窗外三更梆子响之后,淮聆的身影在窗纸上一晃,飞进一道密音:“有话同你说,出来。”
我封好门窗,设下法障,方才脱出王根身躯,隐身闪到客栈外。淮聆站在屋脊上,抬手张开一个辟形罩,将我和他罩在其中。
“傍晚吃茶时,你同我师父说那些去这去那的话,是何意?”
我坦率道:“我的确打算让他多去各处玩玩,开阔眼界。”
淮聆皱眉:“你觉得,天庭和太虞那边能同意?”
我道:“如此对孩子有益处,诚恳地请求一下,应该能求下来吧。”
淮聆探究地瞅着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叹了口气:“水君此前在太虞道君面前曾说过,担心这孩子把我当成亲人。水君可知,他为什么会对一个老奴才都如此看重?”
淮聆翻个白眼:“因为年幼,如同刚出壳的幼崽,见谁都当娘。我已明白,不必你反复强调。且你做小伏低,勾三搭四的本事确也厉害。我师父小小年纪,自然上套。”
我无奈:“水君此话实实太抬举。”
淮聆呵道:“凭着王根的嘴脸,都能将一个县的婆娘酥得五迷三倒,你就莫要自谦了。”
噫,淮聆竟是在嫉妒我的人缘么!
“水君着实错了。其实是小天君心魔未除。”
淮聆神色一冷。
我解释:“并非仙者之心魔,而是他当年眼见父母被害,只剩他一人。他起初见谁都怕,之后大约是我这老丑奴一直陪着他,他就当这老奴是家人。我一直推他去和其他孩子玩,并细细观察,见他对其他孩子,对年长的人,还有水君你变的淮少爷,东川,水君派来照顾的那些仙使,都先会有一些生疏感,仿佛在戒备,想与人亲近,又不太敢。之后信任了谁,就特别亲近。并且喜欢什么,不直说。受委屈了,憋着。又会特别在意猜测他人的情绪……”
淮聆硬邦邦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他今天点那肉松卷酥,就是给你吃。”
我再一叹:“对。他这样,太聪慧,我怕他会越来越照顾别人,委屈自己,或把身周事物看得太重。”
凡人一生,都要经历无数的得失聚散。对仙者来说,世间万物,更不过是刹那云烟。
无论人还是仙,都不能守着什么不放。
“所以,我想让他多看看。不拘泥执着于星点微末,心胸自然开阔,更知道此处失去,他处又会有新得。”
他会明白,天地无限广大,向前走,总会遇见新的人,新的事,新的相伴。
淮聆又眯起眼,做个深思的姿态,再挑起半边眉:“而后,待我师父想起昔日,也不会再想劈死你——这是你额外的一点小心思?”
我无奈道:“水君这么以为也行。”
淮聆再呵一声:“竹子明明是个空心直筒的东西,怎么你肚子里的花花肠子拧得格外别致。我师父现下是个神童,肯定跟寻常的凡人毛孩子不一样,但也不是你琢磨得那么唧唧歪歪。我觉得分明很通透!不过行吧,你爱折腾就折腾。反正记得,但凡你动了一丝作妖的念头,我都能闻出味儿来。”一摆手,忽神色又一变。
“不对,怎么真有妖气?”
我一愣,尚未来得及反应,淮聆一把撕碎辟形罩,化做一道金光刺入夜空。
这章自我感觉啰嗦寡淡了。睡一觉起来之后肯定就没勇气贴了。现在偷偷Bia出来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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