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橡树之恋》纯净天蓝

4、第 4 章

　　四
　　苏岩今天回家有些晚，父母追问了几句，又叮嘱了几句便招呼她吃晚饭。女儿有些沉闷，赵秀娥只当是功课压的，吃过饭后就让苏岩休息下，别忙着看书了。苏岩嘴里应着还是习惯成自然地坐到自己由阳台改造的书房去。书没看几页，那个叫柳眉的大眼睛小女孩总在字里行间时隐时现，苏岩干脆停下来发呆，以前对于音乐学业以外的东西她很少留心，可是柳眉那个模样却惹来她的心痛，这是不是老师说的长大了呢？
　　一想到老师苏岩立即意识到不能任由自己天马行空的浪费时间，她不想和老师分开，那么她就必须努力以优异的学业回报。
　　今天轮到苏岩值日，走出校门时天色已经不早了，远远就看见一大一小两个人向她招手，盈盈笑着。苏岩赶紧急走了几步先向梅清问好，再低头看着柳眉“怎么不到姐姐班上去找？”一瞬间感觉就象相识已久。
　　“姐姐，你能教我弹琴吗？”
　　“你想学琴？”苏岩提了提自己的军绿色单肩书包，才垂下手就被柳眉的小手牵上了，她心里一动，柳眉的小手好冷，看来已经在外等了不少时间了，随即抬头对梅清笑了笑。
　　“这里风怪冷的，小岩你家住哪，我们送你回家吧。”梅清说话慢条斯里，不是本地人口音，倒和练流苏有几分相似。
　　“眉儿，你冷不冷？”梅清拢了拢柳眉身上的衣服。
　　“妈妈我不冷，我们到姐姐家去吧。”柳眉仍旧紧拉着苏岩的手不放。
　　苏岩还没有邀请外人去家里的经验，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便没有立即答应。梅清猜到了苏岩的心思，笑着说“我们去琴行，你回家要经过吗？顺不顺路？”
　　“妈妈，我想姐姐教我弹琴。”柳眉又重复了一遍。
　　苏岩心里格登一声，柳眉的重复正说明她小小年纪却开始学会担心了，自己怎么能让她失望呢？“可以，姐姐可以教你弹琴哟。”
　　苏岩发现琴行里发生的事情总是不多久练老师就能获悉，想来那位林阿姨和老师的关系真的很不一般，如此她便欣然在琴行教授起柳眉来，一天一天地接触，小柳眉渐渐转变成另一个人，开始展露出可爱俏皮的一面，令人欣喜不已。
　　冬季来临，不久便迎来了寒假，每年这个时候练流苏会把家里的钥匙交给苏岩，为让她练琴方便，今年也不例外。可是今年多出个柳眉，考虑到柳眉对于练老师来说只是个外人，带个人去她家不太好，而林芝华的琴行做的是生意，随时都可以前去练琴，苏岩便拒绝了这次。
　　练流苏也不多说，语气带着丝忧怨，“林阿姨可能要走了，以后你要去她那练琴也许不方便吧。”
　　“林阿姨要走？去哪？老师你是不是也会走？”苏岩觉得这真令人窒息，以致于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
　　“过几天老师要回一趟北京，你高二了，早晚我们都要走了。”对林芝华为何要走，练流苏避而不谈。
　　练流苏忘了，苏岩已不是当初懵懂无知的小孩儿了，她已经是十六岁的半小大人了，逃避不能释疑，可是对于老师不想说的事苏岩宁可带进肚子里也不愿再逼问。苏岩确有几天没在琴行见到林芝华了，于是第二天在琴行练琴的时候苏岩借了个机会问起店员姐姐。
　　“姐姐，林阿姨这两天怎么不见人呀？”
　　“她生病了。”
　　“生病了？”苏岩吃了一惊，老师怎么没说！
　　“好象是类风湿，住在中医院，这两天我和小何轮流看店，她一个人好可怜，身边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
　　“我想去看望下她，她住在几号病房呀？
　　难道老师不知道林阿姨病了？苏岩再想多想时梅清牵着柳眉已经到了，她只好收起疑惑张罗起柳眉来。
　　梅清在身边坐下片刻又站起身，她今天显得有些不一样，有些光彩照人的感觉，苏岩发现她的头发好象专门打理过，身上也似有若无地飘出一阵幽香，脸色红润，眼神里的忧郁也一扫不见。坐着听柳眉弹了没多久琴，梅清示意出去一会走了，琴行里就剩一大一小两个小孩。
　　柳眉见妈妈出去后停下手指小声说“我妈妈想给我找个新爸爸，姐姐，我不想要新爸爸。”
　　听闻此言，苏岩醒悟过来，特意向窗外望了望顺口说，“要是我，也不想有个新爸爸。”
　　“嗯。”柳眉答应着，姐姐这句话更加肯定了她心中的想法，妈妈是我一个人的，我才不要什么新爸爸呢，我有爸爸的。
　　梅清再回来时身后跟着一个中等身材白净男子，男子手上还提着不少花花绿绿的包装。
　　“今天眉儿练得好不好？”梅清的声音里透着一种兴奋和不安。
　　“好。”苏岩看了一眼梅清身后那个笑容满面的中年男子，如果没有猜错此人就是柳眉所说的新爸爸吧，长着挺老实的样子，怎么却想当别人的后爸！她似乎已经感染了上柳眉的情绪，一向很有礼貌的她没再问候两位大人。
　　毕竟苏岩只有十六岁，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梅清读到了她脸上的语言，这让她心中生起了几分无奈，但在王湘君面前她还是把情绪掩饰得好好的，朗声说“这位是王叔叔，今天我们一起送你回家吧。”
　　“不用了阿姨，我爸爸马上就到，眉儿还可以再弹一会……你们急着走吗？”
　　“叔叔也正想听下眉儿琴弹得怎么样？”说着王湘君走到苏岩和柳眉的钢琴旁的座位前，而梅清却站在原地不动。
　　柳眉看都不看来人一眼，自然更不肯弹琴给他听了，只把小脸拉着老长，仰着个头对着天花板翻白眼。
　　“眉儿，怎么了，弹累了吧，那么和小苏老师一起来吃点东西吧，这些是我老家寄来的。”苏岩听到了好熟悉的吴侬软语，耳朵一舒服脸上的表情便也舒展了“王叔叔老家是哪里呀？”
　　“我是南京人，将来有机会欢迎你去我家玩。”
　　“哦……”苏岩应了一声，心想难怪声音那么好听，原来和练老师一样都是江苏人。是不是柳眉的妈妈也是那儿的人呢？想到这她抬眼看了一下梅清，梅清却满脸忧伤地看着自己的女儿。
　　苏岩觉得自己开始说的话错了，哪个家里不是爸爸妈妈两个人呢，于是她拉了拉还在望天不看人的柳眉。
　　“眉儿，弹首曲子让王叔叔听下。”转而对王湘君笑着说“叔叔，眉儿学琴时间不长，但她可聪明了，学得真快呢。”
　　听到苏岩这么说话，柳眉有些委屈地看了眼妈妈，又看了眼姐姐，眼睛里含满了泪水。
　　“眉儿，不想弹就算了，乖，不哭啊！”梅清一直盯着柳眉看，这会见小姑娘欲哭的架势，赶紧上前拿出手帕。
　　“眉儿累了，不想弹就算了。”王湘君也站起了身。
　　“眉儿，要不我弹一首曲子给你们听吧！”苏岩心里过意不去，觉得自己不应该和柳眉说也不想要新爸爸的话，眉儿一定是以为她出尔反尔恼她了。也不等柳眉回答，苏岩径直说“就弹《致爱丽斯》吧”。说罢便开始演奏起来。
　　音乐对柳眉有奇效，小女孩立即止住眼泪专心于欣赏了，那沉醉的小模样就象小大人一样，梅清和王湘君默默对视了一眼，向苏岩投去赞许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