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酿心》水璃雪

15、古都

　　不知自何时起，他们远离了喧嚣的人群。闪烁流动的灯光，像一串晶莹璀璨的璎珞被人遗弃在身后蓝色的夜海里。连同那舞台上华美的花枝芳树，亦一同被丢弃在飞速向后退的鳞鳞月波中。
　　灵牙启动了藏戒。两个人的速度得到了极致提升。简直就像风神一样在空中飞跃着。
　　这是一个空寂的时代。上层的空气似乎与下层互不流通。普通的民众尚不能够真正了解，虚拟成像的技术究竟能够以假乱真到何等程度。而对另一个阶层的人来说，则是启动宇宙飞仓，化身超级塞亚人，遨游各界亦是指日可待的事情了。
　　便如灵牙与立青此刻的追踪术，若以古书所言，必令目者以为是“神行太保。”但这只不过是他指上的藏戒启动了鞋底嵌入的科技芯片。让他们如古人御剑一样获得了踏空飞行的能力而已。
　　两人一直追到一片密林的水泽边。那里生着许多高大的松树。青黑色的松针在月光下泛着幽暗的光泽。一丛丛如蓬松的银球一般。
　　灵牙说：“出来。不然就对你不客气了！”
　　他从掌心电脑的虚拟屏中抽出了一根天线。捣鼓了几下。这根天线便变成了一支独立存在的，小巧玲珑的银色□□。
　　他对着黑暗中的某处，射出如同激光似的一簇光束。
　　这束光使藏匿在石头边，水泽上，松枝影里那个戴斗笠的人的身影无所遁形。
　　立青问道：“你把那少年弄哪里去了？！”
　　那人不应声。
　　他身形高大，双手抱着一支剑，在沉默中无声如岳峙渊停凝立。他头戴的斗笠上方的空处露出一个圆圆的发髻，微风轻轻吹着他耳畔飞扬的黑发。他身上的黑色衣衫与灵牙他们的衣着迥异。那是一身齐膝的黑色短衣，腰间系同色的短带。上面悬挂着一个爬满藤蔓花朵的墨玉葫芦。而他脚上的黑布鞋上也有类似的花纹装饰。足上套着古朴的白纱袜子。
　　这身装束，似今非今。似古非古。一时间二人也难以推度出对方的身份。
　　立青又问：“你把司音弄哪处去了。掳走他意欲何为？”
　　那人仍然沉默。
　　灵牙把手中的激光枪束对准了他。说：“把他给我交出来。”
　　那人仍是不作声。隔了良久才道：“他不属于你们。”
　　灵牙有点生气，说道：“我等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今日与你狭路相逢，算是耗定了！你乖乖交出他来，我放你离开行走。不然就要让你尝尝这激光枪束在身上印满花的滋味了。”
　　那人偏了偏头，在月光的余荫里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是吗？”
　　他微笑的眼神似乎流露出某种漫不在乎的讥嘲。灵牙于是不再多言，对着他放了一枪。
　　那人的黑色短衫上立刻出现一大片一大片盛开的白色花朵，像被烈火燃烧过一样往全身上下漫延。但这波动的感觉只是一瞬。他的身躯即刻平复如初。抖了抖短短的衣袖，他缓缓举起了他的剑。
　　他说：“就这样？”
　　灵牙道：“这只是警告。”
　　那人又笑了一笑：“就这样？”
　　他话音才落，便持剑攻了上来。身影如鬼魅一般。在这个时代，早就没有人使用剑这种冷兵器了。这人手中的剑初始看着像个柴火棍。毫无杀伤之力。但此刻却像被火焰淬过，爆出七寸的寒芒。
　　灵牙大吃了一惊！
　　但是立青的反应速度也不慢。他立刻挡在灵牙身前，格挡住了对方。他的手臂在夜色中青芒爆涨。架住对方的剑势竟如铜拳铁臂一般。分毫不让。
　　他大喝道：“你是灵界之人！”
　　那人停剑不动，卓然而立。傲然道：“不错。”
　　灵牙道：“灵界之人？为何越界？！双方早有盟约，各守疆界！你是哪座城的？身居何职？报上名来！”
　　那人一字字道：“古魂都。”
　　立青与灵牙都深感一阵茫然：啥？古魂都？
　　那人又一个字一个字的缓慢解释道：“我叫古魂都。来自古魂都。”
　　立青与灵牙沉默了半晌，都忍不住笑了起来。灵牙哈哈笑道：“古……古魂都？不就是失落了的酆都城吗？可是，我听说，灵界的地府，早就已经消失了啊！”
　　古魂都的表情很严肃。
　　他说道：“酆都的地府是所有漂泊的魂泽的归乡。它是不会消失的。它就在每一个灵魄的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