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引仄》风吆

4、第 4 章

　　辛殊却看向最中心的面偶，与面偶毫无生气的眼睛直直相对，笃定道：“不，我觉得它可能是想要我们的皮。”
　　悟守皱了皱眉，严肃道：“当务之急，我们还是要找出那只妖物。”
　　简行颂疑惑道：“可是它在哪里呢？难道还在万面楼里？”
　　辛殊却道：“它就在这里。”
　　“就在这里？”悟守不解，“可是这里除了戏台和面偶，就只剩石头了。”
　　月光与烛光交错映在辛殊的脸上，让人辨认不出他与面偶，谁亦真谁亦假。
　　他的眼里满是审视，似要透过面偶看出些什么。
　　然后有对另外两人道：“先下去吧。”
　　三人走下了戏台，简行颂还在问：“谛月君，你不是说妖怪就在这里吗？”
　　辛殊抬起左手召出无弦弓，道：“它就在戏台上。”
　　然后蓄力，抬起右手拉弓，直接朝最中心的面偶射去。
　　一支光箭直直射穿面偶，面偶竟然也慢慢动了起来，先是四肢，然后是头，最后整个身体都像苏醒过来了一样。
　　随着中心的面偶苏醒，其它几十个面偶也都苏醒了，面偶脸上那双眼睛此时显得空洞又骇人，死死地盯着戏台下，似是在寻找目标，然后将视线定在几人身上，电光火石之间，面偶突然一齐从戏台上冲下来。
　　辛殊把弓收回，又召出长剑，简行颂见状也召出剑来，悟守则手执一根长棍，然后三人上前与面偶厮打起来。
　　面对冲过来的面偶，辛殊并没有出剑，而是连踢几腿将它们踹倒，或是腾空而起躲闪攻击，他的目标是戏台上没有异动的中心面偶。
　　相较之下，简行颂和悟守就干脆利落的多，举起武器就向面偶劈去。
　　简行颂连出几剑，其中一剑划过面偶的手臂，露出绸布和棉花下的白骨。
　　简行颂一惊，喊道：“这面偶里面根本就不是什么木头，而是骨头！人骨！”
　　这样看来，妖怪要的就不是人皮那么简单了。
　　悟守用木棍砸向面偶，却发现他们像是没有任何意识一样，不管不顾只一味的攻击，就算被打得倒地不起，很快又恢复如初再卷土重来。
　　悟守大声叫道：“这到底是什么怪物？打也打不死！”
　　他们被几十个面偶围攻纠缠，已经有些疲惫了，这种妖物是很棘手的，攻击力不强，可是它们也很难被打死，一旦被缠上了就不容易脱身。
　　另一边，辛殊已经和中心面偶正面交锋了，两道身影在戏台上厮杀的难舍难分。
　　中心面偶显然与其它几十个面偶不同，不仅妖力更强，招招致命，而且它有自己的意识，会躲闪，甚至会预判辛殊的攻击。
　　辛殊原是正面迎击，然后躲闪观察面偶的弱点，终于他趁面偶不备，奋力挥出一剑，一道剑光直直劈中面偶的脸。
　　中心面偶受力连连后退，而后面偶的脸竟然从中间裂开，一张裂成两半的人皮面具就这样重重砸在地上。
　　人皮面具掉落后面偶终于露出一张难以名状的脸，那张脸上满是接痕，像是一张脸破裂后重新长好留下的疤痕，又像是几张脸的皮肤拼在一起最后皮肉相连的样子，阴森恐怖至极。
　　中心面偶呆滞了一瞬，双手颤抖着慢慢抚上自己的脸，那张恐怖的脸开始变得狰狞扭曲，眼睛里浮现出痛苦、愤怒、不可置信等等各种复杂浓烈的情绪。
　　突然，面偶开始尖叫，叫声尖锐而凄厉，辛殊三人立即痛苦的捂住耳朵。
　　霎时间，天摇地动，不仅是戏台，连整个坑洞都在振动，有不少碎石砸了下来。
　　台下的面偶也停止了攻击，一个接一个的倒在地上。
　　最后，面偶停止了尖叫，就只剩下戏台上的辛殊还站着，连简行颂和悟守都没能撑住。
　　面偶愤恨地看着辛殊，吼道：“都是你！我的脸……我的脸……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面偶的声音像是从胸腔发出来的一样，悦耳动听的音色此时也因为愤怒变得有些刺耳。
　　面偶举起手，一条条白绫极快地从袖口飞出来，直奔辛殊而来，辛殊提剑砍断白绫，奈何白绫太多，长剑被白绫缠住脱手，他自己也被白绫紧紧缚住，不得动弹。
　　面偶来到辛殊的面前，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而后原本愤怒扭曲的脸竟然渐渐舒展开来了，发出惊悚的笑声，“呵呵，你的脸长的真好啊……”
　　面偶似是很惊喜，然而眨眼之间，它的脸上又带上了阴毒，“我很喜欢你的脸，所以……它马上就是我的了，不仅是你的脸，你的皮！还有你的骨头！都是我的！”
　　面偶全然疯魔，浑身萦绕着妖气。
　　它举起手，露出尖利的指甲，道：“不用怕，很快的。”
　　它竟然想把辛殊的脸活生生剥下来。
　　辛殊不喜欢这样的近距离的靠近，那张处变不惊的脸都变得不悦起来。
　　就在它手要碰到辛殊脸的那一刻，缚住辛殊的白绫全部断开，面偶猝不及防胸前就受了一掌，直接被打飞接着重重落在地上。
　　辛殊召回自己的长剑，好不犹豫地将剑刺入面偶的心口处，面偶还要挣扎，却只是强弩之末，它的眼睛满是不甘，最后完全失去生气。
　　辛殊将手悬空覆在面偶的胸口上，片刻之后，反手向上，手心多出一颗泛着淡淡荧光的血珠，是面偶的元丹。
　　辛殊将元丹收好，又去把简行颂和悟守叫醒。
　　简行颂和悟守醒来就只看到满地狼藉，他们又看向戏台上的面偶，面偶的脸也让他们皱起了眉头。
　　悟守道：“它就是那只妖物？”
　　辛殊回道：“对，其它的面偶也是由它所操纵的。这只妖在万面楼里通过操纵面偶将选中的人带到这里，然后取他们的皮和骨，制成新的面偶。”
　　简行颂不解道：“这是个什么妖？竟然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杀人取皮骨，就只是为了做面偶？”
　　他又转头看到辛殊的斗篷，更是不解，道：“谛月君，你的斗篷又是怎么回事？”
　　“啊？”辛殊一愣，然后看向身上的斗篷，原本只破了一角的斗篷，现在已经破烂的不成样子了。
　　他之前用内力破开白绫时，竟然把斗篷也破坏了。
　　他解开斗篷扔在地上，道：“刚才不小心弄破了。”
　　“那要不再买件新的？”因为驴把辛殊的斗篷咬破的事，简行颂实在抱歉，一直想着赔他一件。
　　辛殊拒绝道：“不用，天气快回暖了，没那么需要斗篷了。”
　　“好吧。”简行颂调转了话题，道：“既然这样，万面楼和面偶妖的事，我就要上报天庭了，后面的事就由他们处理。不过你们放心，我不会提到你们两位的。”
　　辛殊感激道：“那就多谢大人了。”
　　他们今晚的事迟早瞒不住，与其被查到，不如让人主动上报。
　　简行颂在天上也只是一个普通的神仙，帮他们瞒着这些事，也是冒着很大风险的。
　　与此同时，万面楼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听戏的客人早已清醒，却发现万面楼里已是人去楼空。
　　自那一晚后，万面楼再没响起歌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