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引仄》风吆

3、第 3 章

　　第二天晚上，辛殊和悟守早早地到了万面楼。
　　不过他们显然低估了今晚万面楼的人气，戏楼内几乎是座无虚席。
　　他们上了二楼，出乎意料地，辛殊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简行颂坐在茶桌前饮茶，同样也看到了他，简行颂惊喜道：“谛月君，这里！”
　　辛殊与悟守对视一眼，走到了他所在的茶桌旁，辛殊正正经经跟他打招呼，“行颂君。”
　　简行颂一向自来熟，立即招呼他们坐下，“两位是来这里听戏的吧？快坐，快坐。”
　　两人也不推辞，顺势坐下。
　　三人各坐一边，辛殊正好正面对着楼下的戏台。
　　简行颂看了一眼悟守，问辛殊：“谛月君，这位……僧人就是你说的朋友吗？”
　　辛殊点头。
　　悟守道：“在下悟守。”
　　简行颂也轻轻颔首，“我也是谛月君的朋友，你可以和谛月君一样叫我行颂君。”
　　辛殊问简行颂：“行颂君也是来万面楼听戏吗？”
　　简行颂点头，道：“嗯，听说徽城的万面楼很有名，正好又碰上《万面》这出戏，就来凑凑热闹，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你们。”
　　辛殊微笑道：“是啊，真巧。”
　　不知过了多久，戏楼里的喧闹渐渐变成了歌乐声和欢呼声，好戏一场接着一场，最后迎来今晚的高潮。
　　辛殊和悟守始终保持警惕，简行颂倒是很尽兴，他看到两人一晚上都是严肃的脸色，不解道：“两位怎么看个戏都一脸严肃？”
　　辛殊慢慢悠悠地抿了抿茶，明知故问道：“有吗？”
　　简行颂还想说话，万面楼里又热闹起来了，吸引了他们的注意，《万面》开场了。
　　悠扬缠绵的歌声萦绕在整个万面楼里，像是从远方传来的低吟浅唱，忽近忽远。
　　装扮华丽精致，容貌标志的人偶依次登台，举手投足间与歌乐相得益彰，浑然一体。
　　辛殊原先细细盯着舞台上的面偶，然后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开始环顾整个戏楼，却发现台下的人都面带笑容，闭上了眼睛。
　　整个房子里除了乐声，再无半点响声。
　　他又看向茶桌旁的另外两人，悟守和简行颂也快要意识涣散地闭上眼。
　　他赶忙出手将两人唤醒，悟守和简行颂像是被打扰了般睁开了眼睛，略带茫然地看向唤醒自己的人。
　　辛殊示意他们看向旁边的听客，他们发现身边的异样后，瞬间清醒。
　　三人面面相觑，突然原本在戏台上的面偶们却走下了人群中，慢慢在人群中徘徊，有的面偶更是走上了二楼。
　　简行颂看到这一幕，眉头紧锁，压低了声音道：“这是什么情况？”
　　辛殊听着越来越清晰的脚步声，道：“闭上眼睛，装不知道。”
　　三人闭上了眼睛，却能感觉到面偶离他们越来越近了。
　　三个面偶在二楼转了一圈，最后都停在了他们身边，面偶死死看着他们，然后竟然弯下腰，伸出手，抓住了他们的手臂。
　　三人顿时觉得天旋地转，不知过了多久，一切才回归平静，耳边的乐声也消失了。
　　黑暗之中，陌生的一切，安静得让人心里不安。
　　辛殊慢慢睁开眼睛，先后与身边的两人对上了眼，他们三人还是坐在椅子上，只是环顾四周，他们在的地方哪里还是什么万面楼？完全是一个陌生的地方。
　　不过很快他们就被眼前景象震惊到了，纷纷从椅子上起身。
　　简行颂还没从那一阵天旋地转中缓过神来，半是震惊半是疑惑道：“……这是什么地方？”
　　悟守也皱着眉头道：“我们是那些面偶带到这个地方的。”
　　在万面楼里听了一出戏，就被面偶抓住了。
　　“可是他们想要做什么呢？而且戏楼里那么多人，为什么只单单带走了我们三个？”这太奇怪了，简行颂越想越不对劲。
　　他们确实不是普通人，可是从始至终都没有暴露过身份，怎么就偏偏选上了他们三个了呢？
　　辛殊始终安安静静，看着最中间的面偶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们此时像是在一个坑洞里，石壁上还点着蜡烛，足以让他们看清自己身处之地。
　　他们面前就是一个巨大的戏台，比万面楼的戏台还要高大，还要华丽。
　　戏台上站着几十个面偶，有男有女，形态各异，样貌各不相同，无一不美丽动人。
　　但最引入注意还是戏台上最中心的一个面偶，那个面偶最为高大，最为俊美，装扮也最为华丽高贵。
　　坑洞外的月光照了进来，正好照在戏台上，照在面偶上，月光好像给他们赋予了生命，栩栩如生，就像在出演一场好戏。
　　三人望着戏台，望着面偶久久没有动作。
　　面偶很美丽，只是这份美丽在此时过于突兀，突兀地让人遍体生寒。
　　悟守低喃：“这里还是万面楼吗？”
　　“不是了。”辛殊很肯定，：“这里的妖气很重，应当是那妖怪的老巢。”
　　“果然是妖怪在搞鬼，也不知是我们运气太好？还是太差？一来就被选中了。”悟守听了，反而倒是冷静下来了。
　　“谛月君，你要做什么？”简行颂听他们没头没尾的话，还没想明白，却看到辛殊直接走上了戏台。
　　辛殊脚步不停，“自然是要弄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悟守没有迟疑，也走上了戏台，简行颂也只好跟了上去。
　　他们仔细查看了面偶，这些面偶个个都有两米多高，即使精致美丽，但一走近了，就不免感到有压迫感。
　　悟守查看了几个面偶，对另外两人道：“这些面偶和万面楼里的面偶一样，身体和头都是依靠它本身支撑的，里面没有人。”
　　“可是万面楼里的面偶里面不是有人吗？”简行颂不明所以，他去听戏前已经打听过了。
　　悟守继续解释，“不是，我观察过很多天，万面楼里的面偶里都没有人，原先我以为是什么江湖把戏，但是现在足以证明就是有妖怪在搞鬼。”
　　简行颂听完不免一阵恶寒，他一个仙人就这么着了妖怪的道。
　　他又细细看了面偶，而后皱起了眉心，道：“这些面偶的身体应该是用布料棉花包裹着木头做的，可是这脸又是用什么做的呢？看起来竟然和真人别无二般。”
　　坑洞里光线昏暗，但或许是因为月光的照射，浓妆艳抹下面偶的脸竟然也能散发着淡淡的光。
　　辛殊的声音平静的响了起来，“因为这些面偶的脸就是人皮做的。”
　　“这……”悟守心里又是一惊，隐隐约约有了想法，“你是说这些面偶就是那些失踪的人？”
　　辛殊点头，道：“对。”
　　“你们在说什么？难不成两位知道什么隐情？”简行颂听着一头雾水。
　　辛殊解释道：“徽城常常有人无端失踪，悟守发现这些人都失踪可能会和万面楼有关，现在看来果真是如此。”
　　“那你们怎么不早些跟我说？好歹让我有些心里准备啊！”到头来只有他一个人什么都不知道。
　　辛殊自知理亏，道：“抱歉，本来不想把你卷进来的。”
　　简行颂轻轻松了口气，然后又环视了整个坑洞，思考片刻道：“可是这里除了面偶什么都没有啊，难不成就是想我们带来这里自生自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