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引仄》风吆

2、第 2 章

　　辛殊风尘仆仆地赶路，路过一个分岔路口，他停下思考了一下，到一旁大树下坐下，变出一个烧饼慢慢吃着。
　　晴空万里，阳光明媚，连风都是不急不缓的。
　　好想睡觉……
　　他一边想一边啃着烧饼，想的入神吃的专注。
　　以至于等他发现有什么不对时，就看到一头驴朝着自己冲过来，他连忙起身躲闪，斗篷还是被驴咬住撕掉了一块。
　　这时后面有个人才跑过来，嘴里还大声叫着：“别跑啊！快停下来！”
　　是一个二十几岁的青年，青年模样端正，此时像是累坏了，看到驴嘴里还嚼着白布，围着驴急的团团转。
　　“这可不能吃啊！你这傻驴，快吐出来！”
　　驴嚼了嚼白布，还是把白布吐了出来。
　　青年酝酿了情绪，极不好意思对男人道：“不好意思啊，这位公子，我也不知道这驴它怎么就……”
　　原先走得好好的，这驴突然就跑起来了。
　　“大人。”辛殊打断他，并取下了帽子，微笑看着青年。
　　青年看到他的脸，惊喜道：“谛月君！怎么是你啊？”
　　两人都没想到对方是熟人，青年名为简行颂，是位仙君。
　　辛殊与他也是旧相识，平时都是看简行颂温润识礼的样子，现在见他慌乱的样子，不免有些好笑。
　　“我经过。”
　　辛殊看看他又看看驴，疑惑道：“这驴是？”
　　简行颂解释道：“是这样的，我刚下界，就看到身边有好几只驴，一直跟着我，一打听才知道，都是病驴，被人赶出来的。
　　可我仔细瞧着它们也不是病驴，所以我找到了它们的主人，不料它们主人以为是我治好了驴，怎么都要送我一只。”
　　辛殊见怪不怪道：“原来如此，大人是福仙，自然不同。”
　　简行颂是福神座下的一位小仙君，运气自然也是非同一般。
　　“还好还好，谛月君过奖了。”
　　下一瞬，简行颂看见他被咬破的斗篷又不好意思道：“你这衣服……”
　　辛殊低头看了一眼，道：“无妨，不碍事。不过大人此次下界是为何事？”
　　简行颂正色道：“也没什么事，例巡罢了，就是不知道谛月君怎么会路过此处？”
　　辛殊如实回答：“我要去徽城。”
　　简行颂有些惊喜，道：“竟这么巧！我也要去徽城，不如我们同行怎么样？”
　　“好。”
　　简行颂一边拉着驴走，一边问：“谛月君，你去徽城做什么呢？”
　　“……探望好友。”
　　简行颂松了一口气，道：“那就好。”
　　辛殊觉得他话里有话，问他：“大人此言何意？”
　　“近年来人间不太平，众多仙君下凡，谛月君，你可要当心啊。不过你行事如此小心，应当不会与他们对上。”简行颂耐心解释，还顺带安抚两句。
　　辛殊沉默了一瞬，才道：“多谢大人提醒。”
　　简行颂连连摆手，“不用不用，你怎么又叫我大人了，我们也是朋友，叫我行颂就行了……”
　　徽城繁荣，他们进城之时也入夜，城里街道上依旧人声鼎沸。
　　走在街上，简行颂问辛殊：“谛月君，徽城这么大，你要去哪里找你朋友呢？”
　　辛殊道：“进城时我已传音告知他了，现在他应该在等我了。”事实上他们一早就定好见面的地方了。
　　既然都有私事，简行颂顺势就道：“既然这样，那我就先走了。”
　　辛殊行了一礼，道：“回见。”
　　简行颂也想给他回礼，可是拉着驴不方便，只能回道：“回见。”
　　说完他就拉着驴走了。
　　辛殊径直走进一家戏楼里，他到二楼一张茶桌前坐下，茶桌对面早早有人等着他了。
　　辛殊也不寒暄，直接问道：“让我来徽城是所为何事？”
　　对面的人一身僧袍，一个健壮的武僧模样，正是悟守。
　　悟守也直言道：“万面楼是徽城里最热闹的戏楼，最有名就是面偶戏，由人戴上皮偶面具，登台演出。”
　　他们所处的这家戏楼正是万面楼。
　　辛殊往戏楼看了一圈，道：“听起来也没什么特别的。”
　　“只是这样确实没什么特别的，特别的是这里的曲，传闻里万面楼的面偶戏有奇效，听上一场，犹如沉醉于仙境一般。”
　　悟守从二楼看向下面的戏台，楼下慢慢静下来，灯光昏暗，“不仅如此，万面楼的皮偶都极其精致貌美，栩栩如生，面偶戏也只在夜间开场。”
　　辛殊顺势看向戏台，面偶戏悄然开始。
　　戏台很大，比常见的戏台大了不止一倍。
　　乐声悠悠起，近两米高的皮偶粉墨登场，皮偶高大，却行动自如，甚至是轻盈的，舞步轻快，身姿优雅。
　　最令人称奇还是皮偶的那张面皮，逼真的和人皮一样，五官端正俊美，神态具在，足够以假乱真。
　　乐声与戏腔婉转在整间万面楼里，抓住了所有人的心思。乐声止，立即响起震耳的欢呼声。
　　辛殊也从掌声中回过神来，道：“确实很好，但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夸张。”
　　悟守解释道：“那是因为今晚的戏不对，万面楼里最有名的一出面偶戏是《万面》，《万面》才有奇效。”
　　“那你不早说，你什么时候能改改你说话的毛病，一段一段的。”
　　辛殊实在是说什么好，无奈道：“还有什么？”
　　“《万面》一月一场，今晚没有。”只是悟守的话依旧没有多少重点。
　　辛殊仍然十分有耐心道：“……所以呢？”
　　悟守的眼神变得警惕，突然沉声道：“这里的面偶有问题，面偶里没有人。”
　　辛殊一愣，不解道：“什么？”
　　戏楼里很热闹，没有人会注意他们。
　　悟守认真道：“之前我也以为只是一些民间手艺罢了，但是我偶然发现这里很不简单，不仅是面偶有问题，而且这万面楼里可能有妖怪。”
　　辛殊却不以为意，“只是这样又如何呢？如果只是一些小妖怪为了在人间谋生，用了一些小法术，也无关紧要吧？”
　　今时不同往日，现在妖怪的地位已经不像几百年前那样了，人与妖之间也不再势同水火，人界妖界泾渭分明，但是也有不少妖怪选择在人间谋生，甚至有些地界是人与妖共处的。
　　只是如今大部分妖怪都会掩盖身份，就算不掩盖自己妖怪的身份，也不会为非作歹，只有一部分妖怪会打破平衡，在人间作恶。
　　悟守摇头，认真解释，“不，我初到徽城时，就意外得知徽城常常有人失踪，徽城这么大，来来往往的人也多，要找一个人困难极大，所以最后都是不了了之。
　　但我发现这些人都是在万面楼出现后不知所踪的，而且他们都有一些共同点，比如长得好看。”
　　辛殊思考道：“这样也不能说明那些人的失踪和万面楼有关。”
　　因为如此牵强的理由就给人家定这么大的罪名实在不妥。
　　不料悟守又道：“所以我用了追踪术，万面楼是不仅是失踪者在徽城最后出现地方，也是整个徽城里妖气最重的地方。”
　　此话一出，辛殊也不免对这万面楼多了几分探究。
　　辛殊望着楼下的戏台沉思了片刻，道：“《万面》下次登台演出是什么时候？”
　　“明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