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伪命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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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了，第一次考研失败后，薛艺嘉决定卷土再来。这次她吸取教训，拓展了自己的资源和人脉，并加入了一个交流小组来交换经验。同时，她搬离了学校宿舍，在校外找了个合租的地方，和另外五个女生合租。
说起来好笑，在第二学期近乎消失的曾璃是她找到房源的关键。她搬进去的那天，曾璃带头出来帮忙。
“我还以为你离开南城了。”薛艺嘉看着和自己头发近乎一样长的曾璃，不禁有些吃惊，“是我的头发短了，还是你准备留长发了呀？”她调侃道。
曾璃淡淡底下笑了下，道：“最近往剪了，要不一会儿你帮我吧。”
“我帮你剪？”
“嗯。”曾璃平静地点了点头，她的力气出奇地大，薛艺嘉费劲挪动的纸箱，她一个人就可以搬起来。
“我和你一起。”薛艺嘉跑过去，生怕曾璃闪到腰。站在电梯里，幽暗的光纤让人发昏，她挑起话题，好奇地问：“那你和梁秦，就这样了？”
曾璃回眸，眼睛像一场林中的雨：“你和周云何不也一样。”
提起和周云何分手的事情，薛艺嘉始终处于回避的状态，不闻不问，且把有关的一切都封锁了起来，就在她们面前某个箱子之中，深深地埋葬。她讷讷地咧了咧嘴，不置可否地道：“可梁秦知道吗，你就在附近？”
曾璃垂眸，恰逢此时电梯门打开，这位女孩又搬起了纸箱，径直往外走了起来。薛艺嘉本以为她要躲过回话，可曾璃并无此意，而是在午休的时候自然而然地提及：“梁秦不知道。”
那时候薛艺嘉热得满头大汗，正坐在空调边喝水，听见她唐突的回答后诧异地回头。
“他知道也无所谓。”曾璃抬眸，静静地补充了一句。随后，不给薛艺嘉多言的机会，她起身走回了拐角处靠北的房间。
夏天的天气又闷又热，但薛艺嘉就在莫名其妙中渐渐地习惯了。她早上会吃点面包或包子垫肚子，要是有零食充饥，有时候一天就两顿。她们租住的小区附近有不少餐馆，所以只要钱包富裕，吃饭不是个难题。
除此之外，合租生活比薛艺嘉想象的顺利，同屋檐下的几人都不太熟，除去曾璃和一个名叫廖桑雨的女孩，剩下的都是备战考研的学生。但很可惜，只有一人来自南大。
薛艺嘉曾在八九点下楼倒垃圾的时候和那位校友碰见，经聊天，她知道了对方叫张楚然，也和曾璃认识。
“你好勤快。”当晚，张楚然曾顶着乱蓬蓬的长发，穿着睡衣从北屋走出来。
薛艺嘉正在套垃圾袋，忙碌中只能仓促地笑一下，应道：“还好，顺手的事情。”
“听曾璃说，你不是北迎的。”
闻言，她慢慢地抬起身子，脑海中唯一的疑惑就是，原来曾璃也会稍微聊一聊八卦吗？
张楚然似乎看出了她的讶异，嘴角勾起一抹冷艳的笑容：“是我问的她，因为我听见你之前给家里打电话了。不是故意的，房子隔音不好。”
“哦……这样啊。”薛艺嘉尴尬地张了张嘴，拎起门口的垃圾袋道，“那我先下去了。”
张楚然犹豫了下，开口道：“拿的了，我就不和你下去了。”
薛艺嘉自然不会强求她，而且垃圾也不算多，所以她独自一人坐电梯下了楼。刚丢完垃圾，她就在夜幕里看到了一个笔挺的身影。
“曾璃！”她率先叫道。
缓慢地，曾璃从远处走了过来，脸上的神色和月光一般冷清。“倒垃圾吗？别人不帮你一下？”曾璃问道。
薛艺嘉用手蹭了蹭额头，委婉地道：“懒得叫其他人了。”
曾璃不语，抬手瞅了下手表，然后说：“以后我和你一起。”
薛艺嘉正想道谢，兜里的手机就震动了下。电话是顾一打来了，她们两个都清清楚楚地看到了上面那二字名字。曾璃笑了下，示意她接电话。
“喂，顾学长吗？”薛艺嘉背过身子，却发现曾璃已经识趣地移步到了单元门口，完后孤零零地抱膝坐在了石阶上。
那头，顾一的声音传来，有几分喜悦。可是就算如此，学长开口的第一句话，还是恭恭敬敬的：“现在说话方便吗。”
“方便。”她答。
“过几天有个关于考研的讲座，你要不要来？”顾一兴致勃勃地问。
“可以呀。”她连忙答应。
“那我帮你留个位置了。”
“好，谢谢学长。”
“不客气。”
随后，对话陷入了一段沉默。“要是没有别的事情，我先挂了，一会儿还要继续奋战。”她找了个理由道。
顾一明显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不好抓着她多聊，便迎合道：“好，那你加油，到时候我把详情发过去。”
“嗯。”
电话干脆地挂断，薛艺嘉长出一口气，转过身后发现曾璃还没走，于是移步找去。合租之后，她们的相处日渐增多，可薛艺嘉始终觉得曾璃很神秘，神秘到迄今为止，她对她都没有过多的了解。
“很累吧，上一天班。我可以陪你坐一小下。”薛艺嘉轻轻拍了拍曾璃的后背。
曾璃没有给出肯定的回应，而是如往常一样，非常快速地转移了话题：“刚刚打电话的是谁啊？”话落，她罕见地歪头，脸上冒出了甜美的笑容。
“学长，一个学长。”薛艺嘉回答得有些仓促。
“他在追你吗？”
“没有吧，只是认识而已。”
“哦。”曾璃故作恍然大悟，随后伸了个懒腰。薛艺嘉正要跟着她一同起身，却发现曾璃的身子猛地顿了下，以一个很别扭的姿势僵在了半空中。
她不明所以，糯糯地问候道：“没事吧？”
曾璃的眼睛锁定在远处垃圾桶旁的一名少年身上，那少年的剪影有些似曾相识，但走到灯光下后可以明显看出，对方的年龄不过高中。
“没事。”少顷，曾璃就缓过了劲，可整个人看上去却被朦朦胧胧的悲伤笼罩住了，“薛艺嘉，你后悔过吗？”
“嗯？”她愕然回身。
“后悔和周云何分手。”
她眨了眨眼，仿佛灵魂突然被一根银针戳中了痛楚，让她浑身一抖。她后悔吗？这似乎是个伪命题。因为所谓后悔的，到底是哪一部分？
是不该在一开始错把周云何当替身、不该让他发现这个秘密、不该因为背景天差地别而轻易放弃……
但似乎，如果任何一个元素缺少，他们都不可能在一起，更不可能度过那段无悔时光。
曾璃见薛艺嘉愣怔了许久，轻叹一声打断道：“好了，回去再思考吧。”
于是，她不明不白地被曾璃带进了电梯。“为什么忽然这么问我。”她启唇，近乎气愤地反问，“你在后悔吗？你是在后悔什么？”
曾璃侧过身来，还是那张温纯安冷的脸庞。
忽然间，薛艺嘉的脑海中响起了陈嫣的话——“我不喜欢你，不喜欢你波澜不惊，不喜欢你那么体面。”
这些恶毒的字眼，却出乎意料地适合她现在的心境。
“没什么可后悔的，后悔也没用。”曾璃平静地说。
那夜她们一同走出电梯，谁都不曾再说一句话。
——
讲座那天的天空是透蓝色的，地点就设在南大里面，重新进入那美如画卷的校园，薛艺嘉却格外小心。她知道周云何已经毕业了，但再往后的去处就不曾知晓。她害怕见到他，可又矛盾地想要见到他。
宽大亮堂的阶梯教室内，薛艺嘉找了个前排靠右的位置落座。同系几个女生也看到了她，简短地打了招呼之后就离开。她拿出纸笔，轻轻地摊开在狭窄的桌子上。
不久，有几名高年级的毕业生从门口走了进来，队伍的最后面是穿着白衬衫的顾一。他一眼就看到了薛艺嘉，接着自主自发地坐在了她的旁边。
“你来了。”顾一的瞳仁很黑，对视的时候总有种深情的错觉。
“嗯，谢谢学长帮忙。”她规矩地答谢。
顾一摆了摆手，责怪她大题小做。“你这个样子又让我想起来学生会的时候。”顾一淡淡一笑，非常不合时宜地提及他们的初遇。
“哦……是嘛。”薛艺嘉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好在讲座即刻就开始了，帮她结束了这段不咸不淡的谈话。
整场演讲持续了两个多小时，散场的时候，有位始终没发言的学长忽然起身，提议要带学弟学妹们去聚餐。“想去的一起啊！”那男生长得风流倜傥，杏花眼尖下巴，鼻挺肤白，听说是前几届的校草。
薛艺嘉对这个人提不起兴趣，她不喜欢类似应酬的场景，可出于为了考研的心态，还是跟在了大队人马的尾部。
“你知道吗，那可是沈时桉诶。”她听到旁边的女孩八卦道，“学霸一枚，长得还帅！”
“沈……他不是男同？”
“什么啊，听说不是的。”
就在这些流言蜚语之中，队伍吵吵闹闹地走进了南大附近烤鸭店。临到门口的瞬间，薛艺嘉猛地愣住了，她望着店前高高挺立的青草，怀念起那场曾经下在此地的雪。
在同一个地点，周云何曾高调地吻过她。那天李依也在，包括梁秦和陆明一。他们打了雪仗，她的头发上弄的都是雪，仿佛现在还可以摸到湿冷的触感。
“嗯，发什么呆呢。”顾一从门内探出头，朝她招手，“快进来吧。”
她回神，硬着头皮走进了餐厅。她落座在顾一给她留的位置旁，看见两三个女孩都围着沈时桉，就彻底明白了这次聚餐的主要目的。
中途，薛艺嘉以老套的“上洗手间”为由逃了出去。不过这一次，顾一跟了出来，他找到了她，静静地和她坐在了一起。
“我特别能理解你。”顾一轻声开口，流露出同情的目光。
“是吗。”她没当回事，以为他只是不走心地安慰自己而已。
可顾一却继续道：“因为我和你一样。”他微微抬起下颌，歪着脑袋，那个姿势和周云何真相似。
但薛艺嘉很快就甩掉了这个念头，看着这位光鲜亮丽的学长，不明白对方在说什么。
“我以前也贼反感人际关系。”顾一忽然爽朗地笑起来，“不过我的借口没你的俗气哦。”
薛艺嘉眨了眨眼，恍然大悟顾一不是在逗自己开心，而是真切地复述曾经。“那……顾学长会用什么借口？”她问。
“别叫我学长了，听着嫌我老。”顾一长出一口气，“接电话啊，然后离开。我会告诉我朋友，让他们给我打电话。如果他们没时间，我就自己假装有事，提前离开。”
“岂不是很麻烦？”
“对啊，但至少可以逃离。”话落，顾一忽地站了起来，掸了掸裤子上的灰尘道，“我送你回去吧。”
“现在？”薛艺嘉一惊。
“没事，我会帮你编好借口的。”顾一温柔地抬了下眉梢。
薛艺嘉情不自禁地展颜，郑重地道谢之后，出于好奇问了一嘴：“说实话，是不是那个叫沈时桉的想要……”
“想要撩妹啊。”顾一率先说出她难以启齿的话，“不是吧。他好像在找人？”
“找人？”
“嗯，好像是他高中喜欢过的女生，姓曹吧。”
闻言，薛艺嘉忽然就记起了自己室友里名叫廖桑雨的女孩。不过她没有告诉顾一，而是平淡地让这个话题翻了页。
回到合租房后，薛艺嘉发现自己丢在角落里的纸箱不见了，那里面装的都是有关周云何的东西，特意用黄色胶带封了起来。
她慌张地在屋里转了一圈，这时，隔壁的屋门忽然打开，那个她从未接触过的廖桑雨走了出来。
五点钟薄薄的光下，女孩的脸颊和唇都透出了水光。“那个箱子，你是在找箱子吗？”廖桑雨小心翼翼地问。
“是，就放在桌子旁边。”薛艺嘉连忙应道。
“抱歉。”廖桑雨说着移步门口，“那时候在屋里发现了小强，好像爬进箱子里了。是张楚然发信息告诉我的。她给房东打了电话，然后出门买杀虫剂了。”话落，廖桑雨将大门打开，指了指被遗弃在楼梯间的箱子。
“小强？你是说蟑螂吗？”薛艺嘉的胳膊上刷地起了层鸡皮疙瘩。
“嗯。”廖桑雨面露难色，“我也有点害怕，就没敢动。而且那箱子被胶带封着，我们以为就是些旧物。重要吗？”
薛艺嘉咬了下唇，道：“重要。”
廖桑雨的表情更难堪了，跑回屋里拿了把裁纸刀出来，撞着胆子靠近纸箱：“那……那我帮你打开看看吧。”
可是，薛艺嘉也有些犯怵。正在她们犹豫不决时，电梯门忽然开了，曾璃走了出来，像个救星一样。
“蟑螂？张楚然说家里有蟑螂？”曾璃开门见山地道。
薛艺嘉和廖桑雨一齐点头，两双眼睛迫切地盯着曾璃不放。因为不知为何，曾璃身上总有种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气质，比男子还强悍。
“箱子里吗？”曾璃瞥了眼那个被严严实实封上的箱子，有些疑惑。
“是从裁出来的把手洞里爬进去的，不知道走没走。”廖桑雨有点紧张地回复。
曾璃轻嗤一声，从容地放下东西，接过了廖桑雨手中的裁纸刀。“我来吧，你们躲远点。但就怕屋里可能还有更多。”她冷静得让薛艺嘉感到敬畏。
“你一个人可以吗？”廖桑雨皱着脸问。
“可以。”曾璃淡淡地道，随后目光落在了薛艺嘉身上，忽然一笑，“刚刚在楼下，那个学长问了我关于你的事情。有时间你自己找他说清楚吧……”
作者有话说
第77章 伪命题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