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十一点钟（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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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情里，怕一方太主动，一方太被动，因为谁能一直追逐背影；
也怕一方患得患失，一方随心所欲，因为谁该如此卑微；
更怕一方被情所困，另一方还未长大，因为千金难买寸光阴；
最怕一方云淡风轻，另一方也早已看破红尘，因为一旦错过，就是别离。”——《晨曦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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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是如何和周云何分开的，薛艺嘉不记得了。只记得那是大四之前的事情，是她提出来的。之后，她全心全意投入进考研的状态，忙得不可开交。
那段日子在她人生里是一团灰色，所有发生的都混合在一起，而唯一的分界点是当她考研完成初试，从楼里走出来的时候。天空乌云密闭，一直以来压抑的悲伤倾泻而出，促使她抱着膝盖，蹲在一边哭了。
泪水浸湿了衣衫，她埋头啜泣许久，忽然有一人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低声道：“没考好也没关系啊。”
她愣了下，匆忙地擦干净眼泪，发现站在面前的是方才在门口的志愿者。
“你认识顾一吧。”那男生笑了笑，“我帮他照看你一下。”
薛艺嘉淡淡地“哦”了声，起身后无所适从地道：“啊……谢谢。”
“嗯。快点回去吧，下雨就不好走了。”男生无意停留，像完成任务一样，安慰好后就转身离开了。
薛艺嘉扯了扯嘴角，背起书包前往公交站。下午的人很多，她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站立，窗外的风景开始流动，过去的记忆闪现，好像周云何还在她身边，还会委曲求全的和她一起挤公交。
抵达学校的时候，微暗的天空有了几分晴朗。薛艺嘉边走边从兜里掏耳机，却猛然间想起来，那些有关他的东西不再放在身边。她的脚步一顿，就在这时，不远处的篮球场上传来欢呼，那是他的声音，让她无法忽视。
薛艺嘉犹豫了许久，余光轻轻地扫过那片充满朝气的地方。她看到球场边坐着陈嫣，手不禁一紧，调转方向过了马路，来到道路另一头。
女孩的脚步缓慢，鞋底蹭着石板，然后走进了一家便利店，拿了杯冰饮。
“怎么了姑娘？”收银员是个小伙子，看出她情绪低落，多嘴问了声。
“哦，”薛艺嘉恍惚地抬眸，僵硬地笑道，“可能是没睡好吧。”
“考研太辛苦了吗？”这句话是身后一人问的，她毫无防备地回头，白冷的光下，周云何穿着球衣，汗水让他的皮肤看上去亮晶晶的。
她立刻垂睫，抓起饮料想走，却被他伸手扯住了包带。“等我一下。”他无耻地道，交完前后才拽着她走出小店。
“考试考完了？”少年若无其事地打开易拉罐，边喝边问。
“嗯。”她拘谨地点头，接着停步在马路边，“我不和你过去了吧。”
闻言，周云何眼睛一眯，道：“分手了也是朋友不是？”
“分手了，还能当朋友吗。”她抬起头，认真地问。
周云何的表情变得微妙，手轻轻伸了过去，紧接着意识到了什么，很快又停住了。“走吧。”他只是道，在车流远去的同时迈步前进。
薛艺嘉望着他的背影，感觉胸腔里有一团风在横冲直闯。她犹豫着跟了过去，静静地在他的身后，像追光的飞蛾。“你们……在练球吗。”她打破了寂静。
“嗯，心情不好就出来了。”他故意说道，让她一时间无言以对。
正当薛艺嘉低眸思忖时，前面的周云何忽然停下了脚步，霍地转过身来，望着她道：“嘉……薛艺嘉，抬起头来。”
听着那熟悉的语句，她差点没控制住自己，紧握手指来缓和心情，怯怯地看了过去。少年的目光像雨后清冷的色调，在旷然中很清明。“初试考得好吗？”他盯着她有点发肿的眼睛，狠下心来问。
“好行吧。”她心不在焉地回复，因为受不住他的目光而往前走了几步，“他们在叫你了，不过去吗？”
周云何叹了口气，动了动唇刚要说话，却被赶来的陈嫣打断了：“周……”陈嫣看到了薛艺嘉，笑容有些不屑和讽刺：“打扰你们了啊。”
“没——”薛艺嘉道。
“嗯。”周云何几乎是同一时间说的。
闻言，她不敢去看他，潦草地留下一句话：“我先走了。”接着逃也似的离开了现场。而那名始作俑者，那名少年，在风中回眸远望她飞奔的背影，表情流露出许多不满，完后转身对陈嫣道：“什么事。”
陈嫣也正在朝薛艺嘉离开的方向看，听见他开口后回神，笑得冷淡：“没事啊，我故意过来的，帮你解围。”
“……”周云何皱了皱眉，淡淡的天空下他即刻转身，想要寻找已经消失的她。
另一边，薛艺嘉一路跑到了宿舍楼前，停下来的时候才发现鞋带开了，她还没来得及系紧。真是太狼狈了，她盯着脚尖，感觉空气在疯狂流动，头渐渐犯晕，眼前出现了一片片斑斓的光晕。
正当世界即将破裂成一片纯白的时候，有人结实地抓住了她的手臂，唤了声她的名字。“怎么回事？”周云何盯着她冒冷汗的额头，有些担忧和生气。
薛艺嘉挣脱开他的束缚，蹭了蹭苍白的脸颊，有气无力地道：“什么啊，我没事的。你怎么过来了？”
“……没事？”周云何直接忽略了她的反问，伸手要摸她的额头，却被她再度躲开。
“确实没事。”她低低地道。
周云何明白了她的用意，也知趣地把手收回了裤兜，遗憾又带着嘲讽地道：“第二学期，咱们没有相同的课了吧？没必要这样，你也不需要躲着我，包括早上跑步的路线，你不用改，我刚好也换个离宿舍更近的球场，剩的梁秦唠叨。”
“梁秦他……不等曾璃了？”
“等个头啊，你还不知道吗，曾璃已经先一步离开了。”
“离开？”她惊疑地抬眸，“去哪里？”
“听说是已经被一家公司录用了，工作一两年再考虑考研吧。”周云何长长出了口气，“看来，确实大家都各奔东西了。你呢，以后会一直待在南城吗？”
忽然聊到未来，让薛艺嘉措手不及。“会的吧。”她淡然一笑，“毕竟是我一开始出来读书的初衷。”
“嗯。”周云何看见她笑，便也轻轻上扬起嘴角，“好啊，我也会一直在南城的。要是有事情，你还是可以找我。”
“作为朋友？”
“不然呢？”他的张扬放纵一秒，旋即又收敛，“但咱们终归还是不合适，是吧。”
她没有回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时间静止在那一时刻，仿佛可以听到摆钟在心里的声音，有一点让人彷徨。
“好了，你回去吧，我也该走了。”当少年再开口，摆钟的滴答声戛然而止，世界重新开始了转动。
于是，那个大四的第二学期，他们少了许多交集，日子归于平静，南城大学也重新恢复了曾经薛艺嘉设想的模样。在大概二月份的时候，她得到了初试通过的消息，却不敢掉以轻心，转头继续准备复试。
“嘉嘉，别学了。”三月份的某天，程可翘课回来，意外地给她捎了口信，“外面有个帅哥在等人，我一问，说是找你的。”
薛艺嘉刚把耳机摘下来，只听见了后面几字，下意识想到了周云何，一推桌子站了起来
“怎么回事啊，突然这么激动。”程可走到窗前，用手指了指，“你瞧，人家还在等着呢。”
她俯身一看，瞬间有种被人泼了冷水的感觉。“顾……顾学长啊。”她喃喃自语道。
“新欢？”程可用手指缠着头发问。
“不是。”她否认道，然后魂不守舍地抓着耳机，从宿舍走了下去。在那个狭窄的开口处，有女生晾的衣服露出了一角。她知道再往前走几步就可以看到顾一，但愣是僵着没动。
她好像对顾一接近自己的目的有了确信，也正是因此，她才会止步不前。不过，一直让对方等待也不是个办法，在天人交战之后，薛艺嘉还是老老实实地移步走了过去。
顾一正要离开，瞧见她后脚下一停，眼里淡淡地掀起微笑。他不会像周云何似的在楼下大喊大叫，更不会死缠着不放，薛艺嘉对这一点深信不疑。
“找我有事情吗？”她礼貌地询问，像学妹问学长一样毕恭毕敬。
“不用跟我这么客气啊。”作为应届研究生的顾一大大方方地笑道，没有羞涩地挠后颈，更没有不知廉耻地做些暧昧的动作，“你应该要参加复试了吧？需要帮忙吗，我算是过来人，可以帮到你。”
薛艺嘉找不到拒绝的借口，只能干巴巴地解释说：“现在还不用。”
“啊，是吧。”顾一垂眸，想多说几句，可出于某种原因没有，最终妥协道，“那你定，我随叫随到。”
这句话把她逗笑了，抬起眼睛看向学长的时候，发现顾一也在看自己。一刹那，本该春心荡漾的时刻，薛艺嘉只觉得错愕，很快又讪讪地挪开了眼睛。
在拒绝帮助后，现实似乎在嘲讽她的固执，用那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本领，给她开了个晴天霹雳的玩笑：她的复试并未通过。
作者有话说
第75章 十一点钟（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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