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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我有一计,可解试卷被毁之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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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柳韵想带过这个话题,结果几个小弟子你一言我一语的,把来龙去脉说了个清楚。
虽说账房里的事情李嬷嬷一个管灶房的插不上话,但春柳那日还帮了她大忙,她不能让人欺负春柳,总归在这府上她还是有几分薄面在。
就安慰道:“丫头别怕,一会儿嬷嬷和你一起去。”
热心肠的赵嬷嬷也跟着道:“对,春柳别怕他,我也跟你一起去,看他老陈敢不敢惹我和老李罩着的人。”
原来她是被罩着的人,柳韵嫣然一笑:“嬷嬷,真不用,我心里有数,陈先生罚不了我。”
柳韵自以为她说的已经很真诚了,非常有说服力。
可李嬷嬷往她碗里一看,碟子里没有干粮,连点咸菜都没有,这孩子是愁的饭都吃不下了呀,还怕人担心,一直说没事。
哎!真是个懂事的丫头。
李嬷嬷心疼的眼泪都要掉下来:“别说了,你要是认嬷嬷这个长辈,就别和嬷嬷客气。”
柳韵……
这下她是真的没法解释了,她只好闭上嘴,安静喝粥了。
吃完饭,赵嬷嬷李嬷嬷和一众小弟子浩浩荡荡到了账房,开门一看,陈先生已经在了。
直脾气赵嬷嬷立马跳到陈先生面前:“听说你要打我们小春柳?”
陈先生一见这副情形,当下就火冒三丈。
怪不得春柳敢和他打赌,抄不完账本还有恃无恐,原来是找了倚仗。
活没干多少,倒是会挑弄是非,春柳以为这样他就怕了?哼!今天他非打春柳个数罪并罚不可。
陈先生胡子一撅:“我账房里的事,用不着你个采买嬷嬷来管。”
柳韵赶紧往前挤,急着解释:“别吵,账册……”
李嬷嬷把欲要上前的柳韵往身后一遮,大嗓门完全盖过她:“哎,老陈,你都一把年纪了,跟个小丫鬟计较什么?今天就卖我个面子,饶过春柳这回?”
陈先生眼睛一瞪:“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今日饶了春柳,下次还有弟子犯错要我饶过,我这账房岂不是要乱套。想让我卖个面子,饶过春柳,可以,除非她不在我账房做事。”
赵嬷嬷一听,恼了:“哼!不就是个账房,谁稀罕。”
说着就来扯柳韵:“我手下正好缺人,春柳,你以后就跟着我吧。”
李嬷嬷见陈先生油盐不进,也有些生气,又见赵嬷嬷抢人,心里也活络了。
“就是,春柳,你帮了大灶房的忙,又懂得那么多没见过东西的吃法,不如到大灶房来做事?我一定不叫你累着。”
李嬷嬷这么一问,周围终于安静了,大家都看向她,柳韵总算插得上话。
“那个,别吵啊,账册我抄完了,陈先生请过目。”
说着她从怀中掏出一本账册,放到陈先生的桌案上。
哼!到要看看她抄成什么鬼样子。拿狗爬自抄个三页五页就想了事他可不答应。
陈先生鼻子里哼出一声,气哼哼的翻开账本。
触目所及,他就是一讶。
一排排工整的大字排列在账本上,横平竖直,笔法自然,比原版账册上他的字都好看,根本不是什么狗爬字。
陈先生狐疑的往后翻了几页,映入眼帘的依旧是漂亮的字体。
在翻,仍是如此。
一直翻到最后一页,漂亮的字体仍在,就连人抄书懈怠时写出的字稍显逊色的迹象,也未曾见到。
她竟真的抄完了!
“砰!”陈先生猛地把账本摔在桌子上,发出好大一声巨响。
“春柳,你可知府里的账册不能外泄?你竟敢找外头的人帮你抄账本。”
在陈先生看来,三天抄完账册根本不可能,一定是春柳请了外援,还不止一个。
不过这外援会模仿他人笔记,才笔法一致,看起来像是同一人抄的。
柳韵冷笑:“找外援,话可不能乱说,先生可有证据?”
她的确曾让从之帮忙抄账册,但从之也是府上的人,而且若不是从之急用她的神器,她根本无需麻烦他。
泄漏账册这口锅,她可不背。
陈先生眼眸一瞪:“账册上的字和你昨日写的不同,这就是证据。你若说这账册是你抄的,除非你当着我的面写出这样好看的字。”
听完这话,柳韵顿住了。
她的神器还在从之那,叫她如何证明呀。
陈先生看她神色,心里有了底:“泄漏府内机密,顶撞先生,做事懈怠,三罪并罚,伸出手来,打你两百戒尺。”
赵嬷嬷当下急了:“老陈,你敢?”
李嬷嬷也赶忙上前:“老陈,二百戒尺春柳手都要残了,我们王爷心善,如此对一个尚未及笄的丫头,太过了吧!”
眼见着又要吵起来,账房门嘎吱一声被推开,福伯沉着脸进来:“吵什么呢?”
见管家来了,屋内霎时安静。
福伯走到柳韵面前,拿出一个袋子,笑了笑:“春柳,你朋友托我把这个交给你。”
柳韵一怔,她怎么感觉福伯对她竟有几分讨好,接过袋子一看,乐了,正是她的神器。
于是柳韵走到陈先生桌边,问他:“只要我现在写出账册上那样漂亮的字,就能证明我没有外传账册?”
“那是自然。”陈先生不屑的撇了她一眼。
“好。”
柳韵拿出一张白纸,将袋子里的神器倒出来,翻开账本第一页开始抄,很快,白纸上便出现了一排排漂亮工整的字。
陈先生本还不以为然,看到袋子里的木头块也只当小丫鬟的玩具罢了,可看了一会儿他就呆住了,脸上不以为然的神色也一扫而光。
账册竟还可以这样抄?!
他活了大半辈子,怎么没想到过这种办法。
早知抄书如此容易,他多次熬夜抄账册,眼睛都要熬坏了,又是何苦?
“先生可相信,我并未外传账册?”
柳韵的话惊的陈先生回神,他本想趁着打赌好好教训春柳,没想到……
他气势顿时矮了一截,但还顾着面子:“抄书,需用手抄,如此旁门左道,怎能登的大雅之堂。”
柳韵不慌不忙:“请问先生,如果有一个猎户,和主家谈好价格,负责日日送给主家十只野兔。起先猎户用弓箭射杀野兔,忙活一天才能打够十只野兔。直到有一日,猎户的朋友送给他一把弓弩,三努齐发,猎户使用弓弩只需要一上午时间就能打够十只野兔。如此,主家可会因为猎户使用弓弩省时省力而减少工钱?”
陈先生默默摇头:“不会。”
柳韵笑了:“可见劳力劳力,并非苦了自身才算劳力,无论用何方法漂亮的完成任务便是劳力,先生可认输?”
陈先生脸上忽的燃起火来,认输就意味着道歉,让她当着这么多人给个小丫鬟道歉,让他的面子往哪儿放?
但不道歉就是赌不起,同样会被人戳脊梁骨。
“我那日也是想要督促你好好干活,既然你完成的这样好,今日就奖励你一日休沐。”
这就是服软了,柳韵也没想非让陈先生道歉不可,毕竟以后还要在他手下做事,不过就是小小惩戒,叫他知道自己并非什么让人拿捏的软柿子就是了。
柳韵冷哼一声,懒得计较,便往自己位置上走,却听福伯道:“老陈,听说你对我派给你个丫鬟很不满,既然如此,春柳我就调走了。”
说着转向柳韵,友好一笑:“春柳,跟我来。”
陈先生哪能听不出福伯在敲打他,他汗忽的就出来了,赶紧道:“不敢。”
福伯却没在理会陈先生,直接带着柳韵,以及跟出来的赵嬷嬷李嬷嬷走了。
出了账房,赵嬷嬷立马凑到福伯身边:“老福,你把春柳调出来简直太英明了,可不能让这孩子在跟着老陈受气。我和这孩子投缘,不如让她跟着我负责采买吧?”
李嬷嬷一听这还了得,他们大灶房的福星可不能拱手让人,冲上前强势插到赵嬷嬷和福伯中间。
“老福啊,前日内务厅以次充好将拨来的猪肉都换成了羊肉,还是春柳的提议,我们大灶房才做了烤羊肉,要不是她,指不定又有御史台的人找我们王爷的麻烦嘞。大灶房需要春柳,在大灶房也更能展现春柳的才能,我保证,在我这儿绝不会让春柳受一点气。”
赵嬷嬷眼珠一瞪:“老李,你怎么跟我抢人?”
李嬷嬷丝毫不让:“我就抢了,你能把我怎么着?你起开,别凑热闹。”
“……”
仿佛一百只鸭子在耳边嘎嘎直叫,福伯扶额:“别吵了,春柳的去处我自有安排,你们都回去干活去。”
赵嬷嬷李嬷嬷这才停嘴,依依不舍的看了柳韵一眼,一步三回头的回去了。
赵嬷嬷李嬷嬷走后,福伯问道:“从之少爷想叫你做他的贴身丫鬟,你可愿意?”
柳韵一顿:“这是让我去主院伺候吗?可是九皇子那边……我曾听说,九皇子不喜丫鬟进主院伺候?”
福伯温和一笑:“这个不用担心,从之少爷会和九皇子说的。”
柳韵仍是不解,她记得从之身边是有小厮跟着的,小厮们伺候的井井有条,为何突然要调她过去?
福伯似看出她的疑惑,解释道:“从之少爷一人待在府上,孤独的很,心许和你投缘,想找个人说说话吧。”
柳韵一想也是。
而且待在主院里更容易见到云鹤君,她可没忘她来九皇子府的目的。
柳韵便欣然同意了。
不过……柳韵皱眉思索,她来九皇子府已三日有余,九皇子这几日竟都宿在外头,他都不回府的吗?
同一时间,青竹书院内。
“听说了吗,昨夜贡院走水,火把天都映红了。”
“可不是,我爹连夜就被皇上诏去了,今早我特意绕路从贡院门口过,房子都给烧成黑的了。”
“啊,火烧那么大啊,那试卷……我表兄正式今年参加春闱,哎……”
“张兄且放宽心,好事多磨,况且,兴许试卷被抢出来了呢?”
“但愿如此……”
“……”
江云鹤刚踏进青竹书院,就听到学子们谈论贡院走水的事。
试卷……他一阵冷笑,今早福伯救火回来和他禀了贡院情形,试卷正如他所愿,早就烧光了。
江云鹤感觉最近老天格外偏爱他,先是左相之女自投罗网到他府上,后则是这把火,虽都非他所为,但甚得他心!
在大燕,皇子十五岁根据擅长,入六部中任职,并随同该部长官学习处理朝中事物。
而他如今已然十七,尽管每次夫子们烤教学问他都是头等,文章也常受夫子们夸赞,并在书院张贴以供其他学子效仿,父王却迟迟未曾下旨让他入朝。
如今贡院失火,正是个不错的契机。
江云鹤想着,踏进碧竹轩,坐在最末位,摊开宣纸,开始修改文章。
十二皇子进来时,一眼就看到了埋头急书的江云鹤,他瞥了瞥嘴,不屑道:“他在写什么?”
十一皇子听见了,接话道:“写文章呗,人家可是夫子眼中的红人,可惜文章做的在好,父王也不会看上一眼。”
“哈哈!”十二皇子大笑着嘲讽:“谁叫人家学问做的好,却学不会投胎这门技术活,在努力母亲也是个奴才,骨子里就带着贱,要我是他呀,干脆去给人当上门女婿算了,起码吃穿不愁。”
“就算当不了上门女婿,当个小白脸也是不错的。”
“哎!说他不会投胎吧,投不对肚子也就算了,连性别都投不对,要他是个女人,往青楼里一待,保管门可罗雀。”
“哈哈哈,说的不错。”
“……”
二人声音不小,整个碧竹轩的人都听见了,其他学子都已手捂口,悄悄撇眼看向江云鹤。
江云鹤却面色不改,写文章的笔一直未曾停下,仿似什么都未曾听见。
贡院失火的事让燕凌帝着实头疼了一上午,等好不容易把礼部的人打发走了,抽出空来,到碧竹轩时,已是下午了。
“三日已到,朕的考题众皇子可有答案?”
众皇子分分跃跃欲试:“有。”
“好。”燕凌帝满意的捋着胡须,他今日看了一上午奏折,眼都看花了,便道:“请诸位皇子按照座次,读出自己的文章,以便其他皇子们借鉴学习。”
说完就在夫子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十一皇子率先起身:“禀告父王,儿臣认为,所谓众生平等,王侯将相并非有种。然寒门学子终日与种地为生,于读书一事实属不精。所谓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便是这个道理。故儿臣认为,人所擅长者不同,有擅弓马齐射,有擅文章筹谋,然均者,当使人才在所擅长之处发挥其妙用即可,不可强求也。”
燕凌帝含笑微微点头:“好。”
十二皇子也站起身来:“禀告父王,儿臣认为,王侯将相并非有种。然寒门学子终日为肚腹奔波,日日劳碌,无暇兼顾读书一事。在儿臣看,若造一屋,需用房梁,砖瓦,木门等物,非一样可得。治国之道也是如此,一国中,王侯将相者有之,务农耕地者有之,商贾货郎者有之,无需都居庙堂也。”
燕凌帝神色未变,仍是点头:“好。”
十三十四十五皇子也一一陈述了自己的想法,燕凌帝都点头附和,已示满意。
江云鹤前头是十五皇子,他刚陈述完,燕凌帝便起身道:“你们学问未曾懈怠,父王心中甚悦,然朝堂之事,并非如你们说的那般简单,你们还需努力。父王累了,这就回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