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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答案只有一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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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云鹤看着眼前的两个人,若是平常,不痛不痒的口水之争他根本不会放在心上,可是今日,他心情不好。
心情不好,自然要找点乐子。
于是放学时,十二皇子正扯着嗓子和隔壁班的好友复述下午的事,忽的从天降下一块石子,飞进他大张的嘴里,啪的一声,两颗牙齿应声而落。
这还不算完,那石子被牙齿挡了一挡,竟碎成了一堆土,他这才发现,那根本不是石子,不过是个土块。
十二皇子一面呸呸吐着土和血沫子,一面骂着始作俑者,猛然一吸气,土竟被吸进了气管。
他又是一阵咳嗽,眼泪都咳出来了,才总算停了下来。
而距离他身后三丈远的位置,江云鹤拍打掉手上的土,冷笑一声,云淡风轻的走了。
出了青竹书院,江云鹤并未回府,而是去了城南斗兽场。
他看了好几场比试,连晚饭也是在斗兽场里吃的,等看完回到府中,天已黑透了。
一进主院,江云鹤就听到断断续续的琴声。
忽而像崩豆子是的,一个一个冒着音符。
忽而又稀里哗啦,乱弹一气,好比一万只乌鸦呼啸飞过,吵的人脑仁直疼。
江云鹤无奈扶额,不用看都知道是谁干的,这位左相千金还真让人大开眼界。
果然一进院子,他就看到穿着翠绿色衣裙的柳韵正坐在他平日里弹琴的位置,手指无意识的在琴弦上拨弄,脸上大喇喇写着四个字,我很无聊!
江云鹤捂了捂耳朵,喊她:“姑娘。”
柳韵动作未停,魔音穿耳,琴声太大,她没听见。
江云鹤呼出口气,扬声:“安静。”
这回柳韵终于听见了,她将手从琴弦上拿下,歪头看向他,露出个甜甜的笑来:“呀从之,你终于回来了,怎么……”
她想问怎么回来的这么晚,可看清他的一瞬,她便顿住了。
今天天气不好,一整天太阳都跟个害羞的少女是的,羞答答的不肯露头,到了下午,更是飘了一会儿小雨。
谁知到了晚上却转了晴,月色氤氲,虽比不得前几日明亮,但仍能让她瞧清,他眉间锁着的愁郁,似乎格外深。
“你……心情不好?”
江云鹤一怔,这是第一次在他有意掩饰之下,有人窥破他的真实情绪。
他用力扯了扯嘴角:“马车坏了,回来时颠的难受。”
柳韵知道不是这个原因,但江云鹤不想说,她便也不再追问,又换了个话题:“对了,是你让大灶房改善伙食的吗?”
中午,柳韵一进饭堂,就闻到了一股奇异的饭香,她不自觉吞了吞口水,耳边传来下人们兴奋的议论。
“哇,今天是什么日子呀,居然添菜了。”
“这菜也太好吃了,不行,我得再盛点儿去。”
“……”
柳韵被勾起好奇,上前一看,就见饭堂东北角四个菜桶正冒着热气,糖醋小排、小鸡炖蘑菇、醋溜土豆丝、红烧茄子,两荤两素,搭配事宜,色泽诱人。
她每道菜都盛了点,坐在桌上一尝,糖醋小排酸甜中夹杂着肉香,醋溜土豆丝清爽解腻,其他两道菜也十分美味,就两个字,好吃。
这是请了新厨子?柳韵很是疑惑,等李嬷嬷忙完一问才知道,原来是大小灶房互通有无,孙厨子来大灶房交流厨艺来了。
柳韵心头一动,她昨夜还和从之抱怨大灶房的饭不好吃,这交流厨艺交流的也太巧合了些。
院子里只有一个可供歇脚的地方,就是柳韵坐着的长凳,江云鹤挨着她坐下,甩了甩胳膊放松筋骨,才道:“今天在书院,我和九皇子提了下。”
柳韵眉眼弯弯:“那谢谢你啦。”
“应该的。”江云鹤摆摆手,目光定在面前的凤尾琴上:“姑娘喜爱弹琴?”
柳韵小脸一下子垮下来:“才不是,哎!我只是太无聊了。昨天夜里我还想弄点画本子回来呢,结果碰上贡院失火,全给忘了。”
末了她轻声加了句:“你为什么要把我调到主院来呀?”
她心中已然有了猜测,但仍想和他确认下。
江云鹤轻笑:“为什么把你调到主院来,当然是为了,近水楼台先得月。”
江云鹤声音不大,柳韵只好凑近了去听,谁知江云鹤的声音竟越来越小,柳韵也越凑越近,但依旧什么都没有听清。
男人的呼吸温热,喷洒在耳畔,若有若无,柳韵一阵发麻,心跳不自觉乱了半拍。
她这才发现,为了听清他的话,自己的耳朵差一点就碰到他的唇。
柳韵赶紧侧头避开,却正巧瞥见男人的侧脸在月色下分外完美,淡粉色的唇弯成及其好看的弧度。
该死!好一个妖孽!
柳韵慌忙坐正,心里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她声音极大像是要掩盖什么:“你能不能大点声,我没听清。”
江云鹤眸中兴致盎然,心中暗笑,却隐没所有情绪:“我只是想找个人和我说说话。”
果然如此,柳韵便放下心来。她抿了抿唇,迟疑片刻,又道:“我今日到了主院,小厮们都不让我干活,还给我拿点心泡茶水。”
今早福伯把她带到主院就走了,并未给她分派活计。
她见小厮们各忙各的,有条不紊,也上去帮忙,却被小厮们一再拦阻,只说:“你是从之少爷的朋友,我们不能让你干活。”
柳韵无奈,只好坐下休息,谁知小厮们竟侍候起她来,还端来点心道:“从之少爷特意吩咐了,说你喜甜食,那,这是孙厨子新作的点心,你尝尝合不合口味。”
她如今的身份也是下人,却被其他下人伺候,无功受禄,令她着实不安。
江云鹤明白她的意思,安慰道:“你的抄书神器帮了九皇子的大忙,对你如何礼遇友加都是应当的。”
柳韵点了点头,听她这般说心里也舒服了些,但眸中不安仍未散。
江云鹤把她的神情看在眼里,半晌,无奈的叹了口气,回到屋中报了几本破破烂烂的书出来。
“这些古籍纸张破损,你若还觉得愧疚,可以把这些古籍誊抄一遍。”
柳韵接过古籍,这才笑了,提起抄书神器,她忽的又想起件事来:“试卷被烧一事怎么样了?”
“九皇子已将神器奉上,春闱会正常举行,不用担心。”
“那就好。”柳韵松了口气,却突的瞥见江云鹤神色,心头又是一紧,她眉间愁郁竟又加深几分。
原来,他是因为试卷被毁一事不开心。
忽的她又想起自打她来到九皇子府,就从没见过九皇子回府。
加快抄书速度的神器,不肯回府的九皇子,心情不好的从之。
一根线,在柳韵脑中,缓缓的将这三个关键词串成了圆环。
从之不开心的原因,她脑袋里有了个大胆的猜测。
她记得前日夜里她拿出神器时,从之非常开心,还和她讲抄书神器对朝堂的作用,并说要把抄书神器献给九皇子。
昨日夜里他心情也不错,说已经将抄书神器献给了九皇子。
而今日回来他就变成了这副模样,那么令他心情变差的事情就发生在今日白天,也就是书院里。
问题来了,从之一个男宠,得到对朝堂有利的抄书神器为何那么激动?九皇子家中有绝美男宠在怀,为何又迟迟不肯归家?
柳韵一拍大腿,答案只有一个。
男人不肯回家,通常是养了外室。
而从之虽然嘴里否认和九皇子的关系,行动上却十分维护九皇子,可见也是用情至深。
所以会不会……从之想尽办法让九皇子回家,九皇子不肯,却不想和从之闹僵,就搪塞他说,如果他能想出加速抄书的办法,他就回去。
于是从之信以为真,真的找来了加速抄书的办法。九皇子却又喜又忧,喜的是解决了心头大患,忧的事他还是不想回家。
九皇子就又搪塞说,等把抄书神器献给皇上了再回去,从之再一次信以为真。
直到今天,九皇子将抄书神器献给了皇上,可是还是不肯回家。
从之终于发现,原来九皇子一直是在骗他的,才会如此难过。
柳韵微微锁眉,但是不对呀,那从之说的笼中之雀,又指的什么?
柳韵仔细思索,把整个故事在脑中过了遍,眉头猝然松开,原来如此。
是她狭隘了,她之前一直以为笼中之雀这个“笼”字指的是九皇子府,因此还揣测从之是被九皇子囚禁了。直到看到从之对九皇子的维护,才知道不可能。
可谁说这个“笼”字指的非得是个实物来着,现在看来,指的分明是从之和九皇子的感情。
这场从之深深爱着九皇子,九皇子却用情不专,见异思迁,摇摇欲坠的感情。
从之一定觉的他们的感情令他伤心非常,却仍有一丝怀念,舍不下又得不到,好比一座牢笼,将他困于其中。
想到此处,柳韵心中升起对从之深深的同情,她决定看在朋友的份上,拉他一把,叫他不要再迷恋九皇子那个负心汉。
于是柳韵猛然起身,迅速跑走,只剩下留在风中的一句:“从之等我一下。”
江云鹤被她这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顿了顿才明白,以为她是内急也没计较,只勾唇笑了笑,这小姑娘跟个兔子似的,还挺可爱。
柳韵回到宿舍,从包袱里掏了个什么东西,又赶紧跑回主院,将手里的东西强行塞进江云鹤手里。
“给……给你……给你看看……”
她气还没喘匀,话说的断断续续的,江云鹤听了半天,只听懂她是让他看。
江云鹤的目光定格在手里的东西上,那是个小册子,封皮上写了几个大字《独家珍藏(男)》。
什么男啊女啊的?他狐疑的翻开第一页,就见到一个男人正在练兵,棱角分明的一张脸上满是肃杀之气,一滴汗顺着额角留下,胳膊上透过衣料隐隐可见流畅的肌肉线条。
是张美男图,貌似还有几分熟悉,江云鹤在回忆中搜寻一圈,好像……是左相长子柳凌松。
她让自己看这个干什么?江云鹤定定看着手里的东西,眸中满是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