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刺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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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我应该出去散散步，到外面走一走。
怀孕之后，我逐渐食不下咽，寝不安眠。每日在房间里待着，身体日渐消瘦，精神也越发不振。赵泽又找了中医给我开药，日日喝药调理。慢慢能下地走路之后，我就决定每天出门走走。
赵泽很不放心我，每天都要跟我一起出门。时间一长，我就烦了。我实在对这种一举一动都像是被监视着的行为，感到生理上的发麻和厌恶。
也许是我表现得太过了，也有可能是他最近太忙了。近来，不知道出了什么事，Leo和Lin也忙的焦头烂额，他们那天开越野车离开寨子的时候，我远远看见他们走路走得风风火火，眉头紧皱的样子，阿彪最近也不怎么看得见了。赵泽也是每日早出晚归，时常有人敲门找他报备，急匆匆地出门，然后叮嘱我说，他晚上回来。
我倒是不关心他什么时候回来，他一走，我反而清净了许多。
赵泽安排了个寨子里的女孩照顾我，平日散步的时候就是她陪着我。小姑娘很是热情、活泼，像只鸟儿一样每日在我旁边叽叽喳喳地叫。她不会事无巨细地照顾我，也不会恭恭敬敬地对待我，更不会时时刻刻让我感到被监视着，跟她在一起，我很放松，也很安心。
我不怎么说话，她就自顾自地说，时不时跟我吐露些少女心事。我总会看着她不自觉地微笑，某一瞬间忽然想起自己的青春似乎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离自己远去了。
我当年也会有这样的想法吗？
我已经记不清了……
不知何时，小姑娘欢快的说笑声停了下来，我一路往前走竟也没有察觉。往身侧看去，她竟也不见了踪影。心有所感，我蓦然回头，看见赵泽正站在不远处的一棵树下静静地望着我。
我的心猛地一跳。
他见我突然回头，脚步一顿，眼中的讶异一闪而过，眉目随之舒展，笑容弥漫。
我微微皱起了眉头。
我实在不想看见他。
我回过头，眉头依然皱着，然后深深吸了一口气，拐了个弯，飞快向前走去。赵泽长腿一迈，几步追上我，又慢下脚步，虚扶着我。
走了几步，我越发感到心浮气躁。不只是他现在在我身边的缘故，而是因为我突然发现，我竟然开始感受不到赵泽在跟着我，在背后看着我了。是我的感知逐渐下降，还是因为怀孕的缘故精力被分散，亦或者是……他的眼神不再具有那种极强的侵略性，以至于我发现不了了……
那他到底这段时间有多少次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偷偷地看着我……
想到这里，我嗓子发干，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一时呼吸不得。
因为心里想着事，所以脚步走的有些急了，导致本就因为怀孕浮肿的脚越发疼痛，我脸上不由自主露出痛苦的表情。赵泽见状，一把抱住我，快步跑了回去。
他将我放在沙发上坐着，又打了盆热水，把我的脚放在盆子里，再配合他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按摩技术，倒是好受了很多。不过我的头又开始晕晕沉沉的了，也就任由他摆弄。
依稀记得，模模糊糊间，好像有人给我掖了一下被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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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再来时，看见我在画画。
窗外的花在这几天无声无息地开放，到今天早上，我一打开窗帘，就被它们瞬间吸引了目光。窗外那几株不知名的树上开满了花，灼灼花朵竞相开放。花朵是粉色接近红色的，在还算凛冽的北风中自在肆意地盛开，似是决心要给这漫长的寒冬来一个干净利落的收尾。
春天，就快来了……
“帮我画张画好不好？”赵泽贴近我耳边呢喃着，轻吐气息在我耳畔。我握着毛笔的手一僵，强装着镇定，笔尖却不受控地轻颤。他眼神中的热度不减，手指在桌下不安分地动作着。他越靠越近，一丝燥热从我心底涌起，逐渐泛到我脸上去。
这个位置，实在是很微妙，我躲也躲不了，推也推不开。
赵泽将我连同椅子转了个弯，直对着他。
“你干什么！”在这种氤氲的氛围里，我质问的语气一出口，就仿佛自带了种娇嗔的意味。
我当即闭上了嘴——对我这种好像撒娇的口吻实在没眼看。
赵泽微微俯身，双手撑在桌面上，散发着一种绝对的掌控力。他的眼睛像幽潭，深深地望着我。我脑中警铃大作，惊觉不妙，还没起身，就被他按回了椅子上。“帮我画张画好不好？”他又问了一句。轻声细语，然而态度却不容我拒绝。
他总是这样，看似是什么事都顺从着我，其实只是用另一种看似温和的方式强迫我去做他想让我做的事罢了。
我缓缓吐出一口气：“好。”我答应下来，“要画什么？”我问。
赵泽低头一笑，迅疾地吻了下来，唇瓣牵引，眸中深情点点，满是柔情眷恋。
……
我双手抵在他的胸口，缓缓喘息。他却不似我这么狼狈，站起身来，笑意轻佻，眉宇间带了抹不易察觉的宠溺与纵容。
他拿出纸笔一一在桌面摆好：“画点简单的就好，一两个图案就可以了。”
正合我意。
要是他打算让我洋洋洒洒地给他画一幅几米长的山水画，我可能要直接当场从这窗户上跳下去。
我拿起他递过来的钢笔，环视了一下桌面，正好看见桌上放的那一叠书里最上面的那本书的的书名带有一个“鸟”字。我朝窗外远眺，几只鸟儿就在那花影婆娑间自在翱翔，光影斑驳，它们好似追逐着阳光，灵动轻盈，无拘无束。
我提笔寥寥勾勒了几笔那鸟儿微张尖喙，展翅向上的姿态，再修饰了一会儿，大手一挥甩手递给了站在一旁看得专注的赵泽。他双手接过，端详着看了几眼，眉梢眼角尽是笑意。
我那时不知道他拿来做什么，我也不想去问，更不想知道。如果我当时知道他是用来做什么的，必定只画张叶子应付一下得了。因为我在画完后的好几个小时里，都一直在想着我那幅“佳作”。
“传神啊，传神……”我满意地慰叹。不过等我想再画一幅一摸一样的，却怎么也画不出刚才那种肆意洒脱的感觉了。
虽说送出去的东西不好要回来，可是……如果他放着没用的话……要不，还给我？虽说我这辈子还从未对送出去的东西还要再开口要回来过，可是，也不是不可以……
等下次赵泽再来的时候，跟他说声好了。再者我也想看看我最后那几笔是怎么勾画的，我怎么一时记不起来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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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我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似乎感觉到有人抓起我的手，贴到了什么东西上，热热的，好像……还有些凹凸不平的痕迹……
啊！我从睡梦中惊醒，和周公对弈的棋局被眼前这人一举掀翻。
我咬紧牙关，强忍怒火：“你最好有事……”
“妙妙，你看！”赵泽垂下眼帘，抓着我的手还在轻轻摩挲着他右侧的腰腹。
我定睛一看，两眼一黑——赵泽把那幅画做成刺青刻在了身上，旁边凹凸不平的是不知道什么利器留下的伤痕。
我……
“你这是做什么？”我下意识想抽回手，他却使力让我的手继续搭在他腰腹刺青的位置，我的手指难动半分。
他粗粝的指腹轻轻摩挲着我的脸颊，径直看向了我掩盖在被子里鼓起的腹部，他的声音轻柔，眸子里却墨色翻涌：“宝宝是你的，我，也是你的……”
一阵沉默——因为我已经被吓傻了。
怎么？是要模仿古代封建社会里囚犯刺字的酷刑吗？他不会还会发疯给孩子也刻上什么图案吧……我光是想想就吓得不行……
赵泽的脸色紧绷，他锋锐的眉骨紧皱，似乎压抑着内心某种疯狂的冲动，最后紧紧搂住了我，把脸埋在了我脖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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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天过后，赵泽似乎忙的脚不沾地，我已经好多天没有见过他了。
近来，寨子里越发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整个寨子都被一种紧张、压抑的气氛包围住，让人喘不过气来。就连被赵泽安排过来在我身边照顾我的女孩——小夏，也一改以往活泼开朗的样子，沉默了不少，显得愈发心事重重。
“怎么了？小夏，是寨子里发生什么事了吗？”
赵泽对隔离区加强了戒备，我每日散步的时间和区域也逐渐缩减。赵泽似乎从基地里调派了很多人手过来，这些人大多都不是寨子里的人，他们纪律严明，行事果断，不似以往看守在这里的寨子的男人，他们至少态度温和，还能与我说笑两句。
现在被安排过来看守的这些基地里的人，更像是一支秘密培训的军队士兵——三缄其口，避而不谈，任我如何都无法从他们口中得知一点消息。有他们在，来做饭和打扫的阿姨也变得战战兢兢，不敢与我再多说一句。
还好没过几天，小夏来了。不过她的状态看上去很不好，眼底泛青，走起路来飘飘忽忽。
“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清楚，我都是在家里听阿爸他们说的，好像是寨主在海外的生意被人暗中捣鬼，出了问题。出门采采买办事的人又遭遇枪击，与寨子失联了，现在也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了……”小夏说着，声音渐渐哽咽，眼泪在眼眶打转，低下头的瞬间，大颗大颗掉落下来。
我坐过去抱住了她，抚摸着她秀丽的长发。她的身体颤抖得更加厉害，虚伏在我腿上，压抑着声音，伤心地哭着，大概是这几天积淀的情绪终于到了临界点，于是像连日暴涨的河水冲溃了堤坝，席卷而去。
有些事，她不说我也猜得到。小夏的哥哥应该就在那一群遭遇枪击后又失联的人之中，怕……那一群人里，还有她一直心心念念的心上人吧……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刺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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