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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三章 与子同袍赴武当(二) ...

  •   (二)
      因此役伤亡过巨,张无忌本欲在兰州暂作停留,但与一众首领商议过后,都认为嵩山一事宜早不宜缓。只因这些时日揣晰之下,皆觉得各派弟子失踪及被杀与此事或有牵连,明教涉嫌其中,大为不妙。
      最后议定将一些重伤教众留在兰州养伤,其余人等仍依原计划赶赴嵩山。杨逍此次心肺受损,短时间内不宜动武,张无忌有意让他留下以事修养,他连声推拒。第二日一大早,张无忌便差人往城中购得两辆马车,一辆供杨逍乘坐养伤,一辆供殷梨亭躺卧,众人照旧上路。
      杨不悔近来与爹爹嫌隙渐消,此番杨逍又获此伤,父女两已回复如前。隔阂日久而消,做女儿的少不得又要撒撒娇,杨不悔这回直闹腾着要同爹爹共乘,可又不忍舍下殷梨亭,到头来三人共乘一车,她倒又嫌太过挤兑,将杨逍与殷梨亭两个伤患扔在了车内,一坐一卧大眼瞪小眼,她自己却跑去陪车夫坐着聊天。张无忌也解她心思,更何况自己亦乐得于此,因而只埋头笑笑并不点破。另一辆马车就此空着,他叫小昭去乘坐,小昭却摇头。

      殷梨亭自西域获救后,与明教一众一路行来,路途已历千万,然真正得见杨逍其人却只是昨日生死玄关之际。他与明教众人已算熟知,或多或少也说得上一两句话,可是于杨逍,却实不知要如何应对。若说陌生,这一路上,杨逍的言谈行止无不从旁人口中娓娓而生;可若说相识,两人却从未说过只言片字。因着杨不悔的关系,殷梨亭对杨逍本是极有好感的,想着虎父无犬女,不悔姑娘热情善良,多半是承袭乃父之风。不想如今对着杨逍,这种想法却不得不去了个干净。
      眼下马车颠簸,车帷隔绝了外界,车内静闭的空间里,两人初次近晤。一者默坐不语,神情似定不定,似惘非惘;一者静卧无声,心绪微澜如漪,茫然失措。
      车外头却是马蹄得得,谈笑风生,俨然另一番境地。
      殷梨亭觉着气氛尴尬,终于忍不住起先出声,然筹措了老半天的一句简短言辞,道出口来仍是如斯绕舌,“杨……杨左使,你……你伤势如何了?”说完,只觉得脸上一阵臊热。
      杨逍本不知看着何处,此时缓缓移目过来,却是定定无漪。他看着他淡淡一笑,眼里却没有笑意,语气一如平常,“无甚大碍,劳殷六侠费心了。”说完,又回复了先前的模样。
      殷梨亭觉得老大无趣,尴尬了一阵,浅笑出声来,“那便好。不然,不悔姑娘可就得伤心了。”
      杨逍的神情顿了一顿,忽道,“犬女少不更事,有什么不周到之处,还请殷六侠多多包涵。”
      殷梨亭一时局促,忙不迭道,“杨左使太客气了,不悔姑娘善良可爱,这些时日对我这个废人无微不至关怀照料,我道谢还来不及,怎地还敢见嫌?倒是累得她如此,我深有所愧。”心下却有些腻歪,怎地两人说来说去净是些台面上的话。可是稍一思索,又觉得以目前两人的稔熟程度,原也只限于如此罢了。
      正自想着,忽地车内一亮,前边的帷帘给人掀了起来,有人探头笑道,“殷六侠,教主说你在绿柳山庄中了迷药,杨小丫头可没少哭呢!”说完,一阵大笑。
      绿柳山庄之事,殷梨亭至今思来总也难辨真幻,但趁空也与张无忌说了,张无忌怎么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也就暂且搁在了一旁。但于这迷药一节,却未曾与殷梨亭说过,想是妨他胡思乱想。此时听得,殷梨亭益发觉得自己拖累了杨不悔这小姑娘,正自愧疚,乍见杨逍双眉渐渐皱了起来,攒成一段极深的倦意。然而就是那样的倦意与慵致,始给人一种懈惫的松闲与宁谧,始让人觉得,这个人其实并不遥远。
      那些倦意落在他唇边,散入他话里,却是朗朗然送了出去,激起一片笑声如澜:“周颠,你几时作起马夫来了?”

      只说得那一句,任由外间何人插嘴调笑,杨逍再不多言。早先那段朦胧的倦意,终于消散在渐阖的双目里。
      殷梨亭有种如梦初醒之感,忽然又觉得这本就是个站在天边的人。怔怔看了一阵,神思遭那眉间一缕沟壑勾了进去,深深陷溺,难以抽离,渐不觉流光迤逦,星月缀枝。
      也不知是因何倦意丛生,也不知是何时昏昏入睡,只知暝暝昧昧之际,直觉得眉间那道刀割一般的痕印就是镂在自己心里,有一种恍惚的浅痛。
      那种绵长的浅痛竟让他夜半惊醒,黑暗中,一双清冷的眸子一动不动地瞅着自己。
      他之所以知道那是一双眸子,只因它摄着点素色的月色,冷幽幽,沉敛敛,仿佛澄净三十六陂的秋色,得一点洗练,在墨色之中无甚繁华、无甚执狂、也无甚傲兀。
      突然间就有了一种违和感,这不是这个人本该有的一切。

      车内的气氛日夕如常诡秘,日子却出奇地并不难挨,转眼已过了半月。这日过潼关,因近来时局纷乱,蒙古兵士盘查得甚严,众人略作商议,将人马分散成数批,一律扮作商贩流民,又教女眷乔了男装,这才分批过关。
      盘查间有一蒙古军士过来掀帷查看,见车内是三个爷们儿,未免有些失望,便欲意刁难,盯着殷梨亭问,“怎地伤的?”
      殷梨亭措辞了好半天,方要答他,杨逍已然抢道,“我这兄弟上终南山采药时,不留神摔下山,所幸捡回一条命,只断了手足。”
      “那也够惨的。”那军士白了一眼杨逍,又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随即伸手便去探殷梨亭的手肘,原意是要解开绷带来察看。
      杨不悔此时乔了男装坐在杨逍的对面,见状大急,几乎便要出手相阻,但也知事情轻重,一时犹豫不定。杨逍跟她使了使眼色,一把抓住那军士的手,将一锭黄澄澄的物事塞进他手里,一面道,“他手骨方接上,妄动不得,军爷多多见谅。”又道,“我这正送我兄弟前往淮北寻医,若得尽早医愈,也是军爷的福德。”
      那军士手往怀里一兜,笑上两声,正要缩身出去,一眼又瞅到杨不悔,见她面白目秀,便怪笑了两声。杨逍道,“这是小侄。我这兄弟膝下仅此一子,如今病卧,多亏了他百般照料。唉,总要出事时方知人丁寥落,此亦是家门不幸。”
      那军士听得此话,嘟嘟囔囔了几句,也便走了。
      过不多时,车便动了。车内一时也无人说话。只过得一阵,杨不悔忽然噘起嘴来,一脸不快地抱怨道,“爹爹,你说我是你儿子便成了,干嘛偏说我是殷六侠的儿子?你瞧瞧人家殷六侠都羞成什么样了?”说罢,嘴一努。
      杨逍一垂眼,但见殷梨亭满面飞红,不由地失声笑了两声。
      原来殷梨亭曾与张无忌相询过,知道自己尚无家室,岂料方才杨逍为打发那蒙古军士,竟胡诌杨不悔是他儿子,他自然觉得尴尬。此时经杨不悔点出,又与杨逍目光一接,他益发窘困起来,脸直红到了脖子根,再不敢看人。然而他躺在车中,左边坐着杨逍,右边坐着杨不悔,眼睛往哪边放都不自在,直恨不得寻个洞钻进去。
      车夫周颠在外头听得大笑不止,一面道,“杨小丫头,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若非说你是殷六侠之子,那军士幸许会抓你去……哎哟……杨逍,是你暗算我么?有胆下车跟我单挑!”

  • 作者有话要说:  诡异的文风+无耻无下限
    不悔妹妹我对不起你……T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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