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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织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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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亲王府进贼一事惊动了皇城司,很快便传到了宫中,皇帝今日召了崔述入宫,现下两人正在后花园里修剪花枝,冷不防听见宫人传来这么一个消息,杜明赫扔下了手中的剪刀,朝一旁恍若未闻的人看了去
“时律,这事你怎么看?”
刚刚两人在花园里转悠半天,此时身上都沾了一些花瓣,崔述闻言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回头望向他,“陛下,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杜明赫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他了解崔述,虽然世人都道都察院有个玉面阎罗,但他知道崔述不会做有违于心的事,自“裴忌”到了京兆后,他暗中找人查了许久,却还是一无所获,想着那人看崔述的眼神,他总觉得两人之间有有些他不知道的东西,这让他有些不安
“你似乎待他很是不同,他真的只是戏云班一个普通的戏倌吗,为何朕查不到这人的消息”
“陛下多虑了,等裴忌重回裴家,此人便会回到该回的地方,如今不过是权宜之计”
...
光禄寺奉命前往汝南和北疆为接待异邦使臣做准备,张礼在到了汝南后没有见到裴忌,汝南王告知他前往北疆途中自会有人与他接应,届时裴忌会陪同他北上,谁知接应是说的这个意思!车队在进入扶风后不久便遇到了刺客,千钧一发之际有个路过的侠客救下了众人,张礼在本来惊恐的目光在来人露出真面容时变得有些古怪
“张大人受惊了”,裴忌抬起头来,从前总是如清澈暖阳的眼神,如今却带了几分冷清
张礼在头上绑着纱布,半靠在塌上,看着面前站着的人,颇有些咬牙切齿道,“崔大人真是好计谋啊”
赵子郁擦了擦额上的汗,要不说阎王打架,小鬼遭殃呢,他是哪哪也得罪不起,“既然张大人无事,那下官就先行告退了,这宛州最近啊...”
“宛州州府赵子郁,河州人氏,听说你弟弟在这燕平山做山匪?正巧,这次遇袭我见那些人似乎都是山匪伪装的呢”,张礼在冷哼了一声,他拿崔述没办法,还不能拿他手下的人撒撒气吗
“那都是从前的事了,张大人,此事...下官也是”
“也是什么?”
见赵子郁一脸苦闷地盯着自己,裴忌终于看够了戏,“张大人何必为难,此事却有不周到之处,裴忌在此给大人赔罪,张大人能到此,想必也是兄长早有嘱托,还请张大人助我一臂之力”
等到赵子郁退了出去,张礼在才悠悠开口道,“我不过试探他两句,这也是为了崔大人和裴世子好,说吧,需要我做什么?”
“大理寺和刑部的人不日便会到达朔州,裴显如今在裴府等待调查,这是最好的机会,张大人这时向陛下举荐由我来暂领朔州守备军,想来不会太困难”
张礼在皱眉思索片刻后,不认同道,“一个来历不明的布衣,我向陛下举荐,即便摄政王不从中阻挠,朝中元老也不会同意的”
“这便是需要张大人相助的原因,张氏一族枝繁叶茂,旁系里不是有一脉早年在外奔走吗,汝南曲州织云坊的老板有一位在外行走的兄弟”
张礼在有些惊讶,“找到他们了?”,曲江张氏一族本家在陇西一带,后因张太后的关系,张氏一族在大祈慢慢有了一席之地,而张礼在之所以记得这支旁系,是因为他听说族中有人违背了家中长老被赶了出去,而原因是因为一个罪臣之女,有了张家作为保障,此事其他人也没有置喙的余地?
...
芙达今日一早便到了八方斋,自别冉走后,他便正式接手了鹤鸣在宛州的生意,核对完手中的账目后,他便改道去了水之榭
还未进门,一阵美人香就飘了出来,一名颇为清秀的小厮引着他上了三楼,芙达听着屋内传来的曲声,手一伸直接挑帘走了进去
“梅夫人好雅兴”
梅如安见他进来,挥手屏退了众人,“公子有何吩咐?”
“朔州的事你也听说了吧?少主交待的事怎么样了?”,芙达一边说着一边掀开了窗边的帘幕,水之榭门口络绎不绝,其中还有几个眼熟的官员
“宛州除了赵子郁,其他官员府上都有我们的人,朔州和翼州也安排了人手,只是如今联系不上少主,听说突厥那边抓了一个我们的人”
当初崔述到宛州探访,本来按计划是由芙达上演一出美人计,潜伏在崔述身边,借机获得大祈内部情报,但崔述机警,他们只得临时改变了计策,为了取得崔述的信任,别冉几次以身犯险最后使出一出苦肉计才得以留在他身边
“舅舅也该得到了消息,他那边自会处理,现在当务之急是怎么把裴家这把火给灭了,在少主回来之前,裴显不能倒台,虽说朔州已有了我们的人,但裴家军始终是一块铁板”
...
崔府
别冉似笑非笑地看着面前一大群乌泱泱的红甲卫,“钟离大人,这是何意?”
还不等钟离萧开口,三营长徐奇便有些义愤填膺道,“裴大人,你竟做出这般...唉,你让钟离大人如何自处?”
“辛苦裴副使同我走一趟了,总要给太妃娘娘一个交待不是”
大祈虽未禁止宫女与侍卫私下往来,但一个家中有爵位的世子与一个宫女搞在了一起,这任谁看了也是一个笑话,此事牵扯到了苏太妃,又偏是在这样的一个节点,不得不说布局之人心思之歹毒
“不是我不肯配合钟离大人,只是陛下下令让我停职禁足,我总不能抗旨不成”
“自然”,钟离萧似乎早料到他不会乖乖服从,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后从怀中拿出一封密令,上面有大祈皇帝的亲章,“裴副使,请”
两个红甲卫有些踌躇地上前,“得罪了,裴大人”
崔府内下人满脸焦急,和门外面无表情的侍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去皇城司的路上,别冉和旁边的红甲卫聊上了几句,得知了事情的始末后他若有所思,不经意间转头时,街角幌过了一个有些眼熟的身影,朱启的贴身侍从怎么会在这里?
既然钟离萧拿到了天子密令,也就代表了崔述早已得知此事,而他这时却刚好进宫避开了皇城司的人,以往所有人都觉得崔述与朱启之间存在着血海深仇,两人只能你死我活,别冉亦是如此认为,于是他寻了一个理由留在了崔述身边,如今看来,似乎所有人都被表象麻痹了,其实崔述的目的一直很明确,要裴忌重回裴家,掌管裴家军
现在想想,当初吕昌平之死也没那么简单,他为朱启做了许多事,两家之间还有些裙带关系,宛州贪污一事说大也不小,但并非死局,朱启却选择直接放弃了这枚用的很是顺心的棋子,其中必定有其他原因,包括后来自己进皇城司,这一切仿佛都有些太顺利了,向来手段狠厉的摄政王怎么会对政敌如此平和
如果说,吕昌平之死是为了掩盖真裴忌的行踪和与鹤鸣的交易,那让“裴忌”进入皇城司一事便是为了给朱启一个交待!一来可以让朱启继续信任自己,二来便是为了分散朱启的注意,让真正的裴忌暗中回到该在的位置上去
别冉那双略浅于常人的浅棕色瞳孔染上了些异色,眸中闪着狂热的兴趣,那是对于一种事物的强烈渴求,不愧是名镇大祈的崔大人,原以为自己是黄雀,没想到却是螳螂
皇城司的地牢没想象中破旧,似是有人打点过了,徐奇将人带到后正想说些什么,转头却看见别冉有些出神的样子,还以为这人被吓到了,还不等他交待,别冉就乖乖走到了牢房里坐了下来,“徐营长?”
“裴大人果真是顶天立地的男儿,放心,待查清真相,兄弟们第一个还你清白”,徐奇说这话时神色又几分古怪,一看就没安好心
在皇城司内,能拿走他贴身物品的人没有几个,偏偏护送苏太妃、捉拿王府贼人时徐奇都在场,就差明晃晃告诉他这里面有问题了,倒是一向与他不对付的吴熊闻言有些怀疑地看了看徐奇,“这还有什么查的,锦囊都落人家府上了,不过也奇怪,苏太妃那婢女虽小有姿色,但裴忌..裴大人也不是那没见过世面的粗俗汉子啊”
听见了吴熊的小声嘟囔,别冉哈哈大笑一声,“想不到竟然还是吴兄懂我,等哥哥出去了,定要与你喝上一壶”
隔日,钟离萧便同刑部侍郎一齐到了牢中,柳岑吊着一双三角眼,语气中带着几分刻意的嘲讽,“裴世子,哦不,裴大人,好久不见,没想到你我再次相见会是在这个地方,不过,裴大人应当不会觉得不自在吧,毕竟,这可是裴大人平日里办差的地方”
“那是自然,左右都是办差,如今倒是没多大感觉,相信柳大人断案如神,想必自会还裴某一个清白”
果然说完这话,就见柳岑气得吹胡子瞪眼,这是笑他当初想拍崔述的马屁结果拍到了马腿上,好歹也是士族出身,谁受得了这气,那之后刑部没少和崔述作对,只是一直都被崔述不痛不痒地处理了,如今好容易抓住了裴忌的错处,怎能轻易放过
“裴大人好气魄,只是如今我奉命前来,如有冒犯之处,大人还请见谅才是”,柳岑说完便示意牢役上前将人架到面前,“裴大人与先太子是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