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暗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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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冉在皇城司待了也有一段时日了，除却上任那天发生了点小插曲，其余时候倒是相安无事，那日挑衅他的汉子是第五营的副营长，生性急躁好斗，因家中姊妹与钟离萧近卫有点关系，这才进了皇城司，但却一直待在副营长的位置上，偶然间听说司中要来个副使，此人与钟离萧是对头，他便心思活络了起来，谁知踢到了钢板
“副使今日在哪？”
“我说吴三，你就别去招惹是非了，那日丢的脸还不够吗”
此时正是皇城司午沐时间，一堆汉子挤在一起说些荤段子和司内的八卦，三营营长听见那虬髯胡子又在问“裴忌”的动向，不由讥笑出声，听的众人在一旁憋笑
被唤作吴三的汉子正是那日挑衅别冉的五营副营长，那日回去后他便去找了钟离萧的近卫，谁知对方拒而不见，他越想越不服气，此后便一直在寻找机会准备让这个家道中落的世子尝尝苦头，有崔大人作保又怎样？皇城司的背后可是摄政王
“我看你倒是喜欢那世子得紧，他知道你这么维护他吗”，皇城司内等级森严，吴雄仗着关系倒是在司中过的滋润，偶尔有些越矩大家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话音一落，周围突然安静下来，吴雄以为是自己把众人震慑住了，正洋洋自得地准备再说几句，就听得背后传来一道低哑的声音，这声音围绕在他脑中许久，他怎会不知道是谁
“哟，刚来就听见有人倾心于我，倒是裴某的荣幸了”，别冉大步跨进了院落，三三两两的营兵围在一处见他来了立马整襟行礼，“见过副使大人”
吴雄脸色难看地扯了扯嘴角，也跟着行了一礼，别冉走近拍了拍他的肩，“兄弟家的，不必多礼，大家继续，现在是午沐时间，我只是过来和大家亲近亲近罢了”
说是这样说，但自别冉来了后，众人明显拘束起来，说的话题也渐渐变成了军中事务，听了一会儿，别冉终于进入了正题，他说话间瞥了眼三营营长，“我听说最近在办一个失窃案，近日陆续有军备莫名其妙丢失，你们说这会是谁拿走的呢？”
“应该就是库房记录出现了差错，军备重地谁能进去啊”
“之前也偶尔发生过这种情况”
“肯定是有人谋私，我看不如查下所有人的账本，直接就能将人找出来了”
“谁会那么傻，私贩军备啊，随便一查就查到了”
别冉听着众人七嘴八舌，见吴雄眼睛滴遛地转就是不说话，“吴副营，你说呢？”
“这肯定就是库房出错了，皇城司内不说都是高门大户，却也是出身尚可的人家，谁会嫌命大去冒这个风险”
“嗯，吴副营说的在理”，别冉似乎低头思索了片刻便肯定了这个说法，正当他准备起身的时候又听得吴雄说道，“除非，这个人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这军备在寻常人手中便只换做银钱，可要落在有心人手中，这就不只是银钱了”
三营长见别冉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忍不住开了口，“副使大人不必在意，这些都只是皇城司的寻常小事罢了，此事已交由我三营查办，大人如果有想要了解的事务，吩咐一声便是”
别冉走后，吴雄对着三营长嗤笑一声，“你可真给皇城司长脸”，三营长看着别冉背影的方向笑了笑没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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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郁的雨雾笼罩着整个京兆，潮湿的空气和沉闷的雷声响彻天际。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屋檐下滴答作响的雨水声和偶尔传来的车咕噜声，崔述下了马车，在雨幕里走进了一处酒楼
“客官，几位？”，挂着汗衫的小二正昏昏欲睡见有客人进门，打了个呵欠便迎了上去，正在下楼的掌柜听见声响瞥过来一眼，顿时睁大了眼，连忙几步跑了过来，谄媚地笑到
“不知崔大人光临，小人有失远迎”
崔述轻轻扫了他一眼，“钱掌柜不必紧张，我今日只是想念这韵堂楼的酒罢了，原也是崔某年少无知，给掌柜带来麻烦了”
崔述初来京兆时与一群纨绔子弟混在一起，做过不少出格的事，那时，崔述与吕氏子常来韵堂楼饮酒听曲，有一次性头上来了非要逼掌柜作舞，钱掌柜迫于形势不得不照办，谁知恰好遇到了沈家的老古板，两方人马在酒楼里一通闹，最后倒是酒楼关停了好一段时间
“崔大人折煞小人了，大人能光临此楼，是小人的福气”，钱掌柜一面在前领着路一面冲小二道，“还不快快将上好的酒菜端上来”
钱掌柜将人领到了一处上好的厢房前，崔述盯着旁边厢房传来的琴音，挑眉看了钱掌柜一眼，“嘿嘿，要不说遇水则发呢，今儿个这韵堂楼可真是蓬荜生辉，说来也巧，这张大人也来了”
竹青听他这不伦不类的话不由一乐，“钱掌柜真是有张巧嘴，行了，你下去吧，有事大人会叫你的”
隔壁厢房的琴声停了下来，崔述嘴角噙着一抹笑，慢慢走到门前，语气微扬，“张大人，好雅兴啊”
厢房的门被人从里拉开了，一个长相颇为秀气的男子靠在软塌上，手指正压在琴弦上，看得出他正是刚刚弹琴之人，他抬头对上了崔述的视线，“想见崔大人一面可真难”
“张大人日理万机怎么还数落起我来了？”
张礼在是曲江张氏这一脉的个中翘楚，深得太后喜爱，他的仕途比起崔述来说可谓是一帆风顺了，年纪轻轻便成了光禄寺卿，前途无量。光禄寺掌管宫廷膳羞之事，负责祭拜及一切报捷盟会、重要仪式、接待使臣时有关宴会筵席等事，眼下临近中秋佳节，张礼在作为光禄寺卿自然是忙碌不休
“崔大人今日相邀，只怕不是为了关心我的公务吧？”，张礼在眯起一双丹凤眼，眼睛在崔述面上转了一个来回，打趣道，“啊，也有可能，毕竟崔大人负责监察百官，莫不是在下有何疏忽？”
“自然”，崔述看他一直盯着自己，故意断了一下句，见人面色微变才接道，“不是，今日我是有要事相托”
张礼在哈哈一笑，心中却正色起来，他低头给崔述斟了一杯茶，“你我何须客气，直说便是，我哪次不是站在你这边的？”
“我要你帮裴忌重回裴家军”
闻言，张礼在手一顿，茶水就这么顺着桌沿流到了地上，他抬头认真地看着对面坐着的人，眸中满是不解，“裴世子现在不是在皇城司吗？之前朝中那帮老头在争的时候，我记得你力荐他去皇城司，我以为你是准备把京兆的安防拿回来”
“不是他，我说的是真正的裴忌”
这下张礼在更惊了，“裴忌”这么巧就在崔述北上寻访的时候被找了回来，起初他心中也是对此持怀疑态度的，但考虑到朝中的形势便对此没有细究，不过真要有人告诉他，那个人不是裴忌，他一时还是有些难以消化
“那他...他是？那张脸？”
“他是我在宛州偶然救下的一个平民，会点戏班里的法子罢了”
“太后她，她老人家知道这事吗？”
“当然，此事也是太后和陛下的授意”
“我今日来，便是想请你帮忙，将真正的裴忌送入裴家军，北疆如今有突厥虎视眈眈，不知何时会卷土重来，朝中又有朱启一派伺机而动，大祈兵权几乎被朱启捏在手中，汝南王因年前户籍一事备受牵连，如今的汝南军应付一下西域的边境小国还行，要对上大祈最强的兵力却是有些强人所难了”
张礼在渐渐回过神来，他不是不知道如今朝中局势越发严峻，几大世家盘踞京兆确实权势滔天，可也是建立在大祈朝健在的情况下，等到朱启真正掌权，只怕是所有异党都要被清除殆尽，如今党派之争日益突显，这实在不是个好现象，也难怪陛下和太后会同意狸猫换太子这一出
“怎么帮？如今裴忌在哪？”
“听说月末你要去一趟汝南郡，到了那边王叔自会配合你，届时你将人带去宛州就行了”
门口突然叩响了两声，竹青的声音自门外传来，“大人，裴副使到了”
别冉刚下值就收到了崔述派人送来的传话，于是他衣服也没换下就赶了过来，这些天他已经和皇城司的营兵打成了一片，毕竟，又有钱又大方的人在哪都是受欢迎的，更何况，他还有一身好武艺，那日和吴雄切磋让他在这群京兆里待惯了的锦衣子弟眼中变得高大勇猛起来
别冉进门就见崔述旁边坐着一个清秀的男子，看衣着应该也是个达官贵人，全然忘了这张脸前不久才在朝中见过，只打量一眼他便移开了目光，“见过兄长”
“这位是光禄寺的张大人，中秋宫宴便是由张大人负责，届时皇城司也会负责宫宴安防，今日叫你来是想让你学习一下这宫宴的规矩”，哪怕刚刚才和张礼在交代了裴忌的事，他此刻仍面不改色地介绍着，仿佛真是为了此事把人叫来一样
“有劳张大人”
“裴副使久未回京，想必对京兆诸事多有不解，我与崔大人乃至交，必当尽力而为”，张礼在看着眼前无论是气质还是谈吐都神似甚至不输裴忌的人，一时有些恍惚，这真的只是一介平民吗？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暗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