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春不见桃花》洋芋很洋

25、进宫

　　卢松茂听说崔述要着卢子骞一起进京，极力反对，“崔大人，这...家弟犯下大错，陛下没有降罪已是开恩，还是让他待在建安好好思过的好“

　　“我又没做错什么，那沈书南都没事，大哥倒是有些惊弓之鸟了”，卢子骞在一旁不以为意，好不容易来了个人可以带他回京兆，谁要待在这里，天天被念叨不说，这建安哪有京兆的人好玩啊，卢子骞瞥了一眼崔述

　　“卢大人不必担忧，不过是寻常打闹罢了，朱家那边也没有过分追究，我与梦得（卢子骞表字）许久未见，此次回京正好聚上一聚，陛下如果怪罪下来，崔某自当担着才是”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卢松茂哪还有不应的道理，心中却重新计量着崔述与卢子骞的关系，本以为两人只是表面上的酒肉朋友，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止这样，京兆世家看不上崔述的出身，却又想要拉拢这位天子近臣，但崔述除了与他们卢家、太后一族的张家有一些私下来往，对其他世家都不过是泛泛之交

　　卢子骞到底有什么本事能入得了崔述的青眼？

　　...
　　听闻当年太祖执意要建都京兆便是因为这里地势平缓且位于中南地区气候宜人，北有沛郡抵御突厥和契丹，西有扶风郡和汝南郡隔断西域众国，东面临海，也是世家的发源地

　　崔述离京数月已久，现下已是盛夏时分，马车步入京兆后，街道更加宽敞整洁了，不过街上没见到什么达官贵女，想来也是，这般酷暑天气，贵女们都该躲在家中就着冰汽避暑

　　别冉坐在马车里，听卢子骞一路叽叽喳喳地和崔述说着香车美人和京中八卦，崔述居然也不恼，只在他喋喋不休时会敷衍一二，卢子骞见别冉望着自己，咧嘴笑道，“说来裴世子离京许久，如今回了京兆，也该好好同大家聚上一聚才是”

　　崔述闻言也顺着看向了别冉，见他没有帮自己解围的意思，别冉扯了扯有些出汗的衣领，对上了崔述的眼睛，“此次回京但凭兄长安排便是”

　　卢子骞听了这个回答无聊地瘪了瘪嘴，便转过头继续同崔述将起了在京兆的趣事，虽然和裴忌接触不深，但他原也不是个收敛的性子，如今看着倒是多了一丝稳重，看来龙脊山一战对这个天子骄子打击还真不小啊

　　回京路途中，崔述让竹青整理了一份裴忌的日常习惯和爱好给他，等到了京兆，才是真正的考验开始，他不是看不出卢子骞对他的敌意，可裴忌进京的次数也寥寥可数，怎么会同户部尚书的弟弟有什么瓜葛呢，那问题就只能出在崔述身上

　　看着卢子骞对崔述趋之若鹜的模样，别冉若有所思地想着，冷不防又和崔述对上了视线，感受到崔述眸中的冷意后，别冉悻悻地摸了摸鼻子，随即便别开了眼睛

　　将卢子骞送到他的别院后，崔述便带着别冉直奔宫里去了，一路上倒是没有再遇到什么阻拦和“意外”，只马车行驶到宫门外，被皇城司的人拦住了

　　“什么人？”，说话的人穿着皇城司独有的红色甲衣，腰上别着银色佩剑，头上的盔甲右侧刻着一个老鹰的标识，看着倒是比边城的将军还要威风

　　朔风骑马护送马车到宫门后，便一跃而下，手持刻有“崔”字的黑色令牌冲红衣收尾喊道，“崔大人回京”

　　在京兆能有几个崔大人？清河崔氏虽是百年世家，但到了这一代，除了有一个已经断绝关系的崔述在京兆为官，其余的崔氏子早已是一滩泥沙，要不是崔氏和其他世家有一些姻亲关系，现在只怕已经没落为普通门第了

　　朔风和竹青跟在崔述身边这么久，谁不知道他们是崔述的人，偏这皇城司都是朱启的人，为首的红甲守卫朝着马车拱手行礼

　　“原来是崔大人，不过这宫里的规矩下官也是没办法，崔大人，你看？”

　　“钟离大人请便”

　　钟离萧掀开车幔朝里看，环视一圈，果真见到了端坐在崔述身旁的人，此时“裴忌”正抬头和他对上了眼，钟离萧略带歉意道，“谢崔大人体恤，叨扰了”，说完就放下了车幔，示意属下挥手放行

　　有个刚来不久的守卫忍不住低声问道，“欸，那人是谁啊，竟然能坐马车进宫”

　　凡官者，进入宫门需得上缴随身武器下马步行，如今京兆百官中，除了摄政王有天子特许可以行马车入宫，另一人便是崔述了，其余百官需得下马坐撵轿入宫，由此可见，崔述得天子盛宠绝非浪得虚名

　　皇城司隶属摄政王，他们进宫的消息应该很快便会传到朱启耳中，虽然在建安已经将消息都放了出去，但眼下要面对朝中百官的审视，崔述还是不免有些担忧，裴忌在有些人眼中是机会，在有的人眼中便是阻碍

　　“崔...哥哥，可是担心我？”，别冉见他自进宫后便不发一言，便忍不住试探道，他自然是知道裴忌对于崔述有多重要

　　崔述好整以暇地抬眸，姿态懒散地向后轻靠了下，淡然道，“做好你该做的，自然不会亏待你”，接着他眼神停在了别冉身上，“还有，别这么叫我，裴忌从来不这么叫我”

　　“那怎么叫你？时律哥哥？崔大人？兄长？”，崔述自然没有错过别冉眼中的兴味，他嘴角一勾，“少东家想死容易得很，在这京兆，都用不着我动手”

　　别冉嘴角一撇，“崔大人还真是无情”
　　马车停了下来，竹青的声音在车外响起，“大人，到了”

　　...
　　崔述刚到京兆，小皇帝便得知了消息，本想到宫门口去迎接，却被太后以不合规矩扣下了，此时听说崔述在外求见，便想直接打开门冲出去，一旁的大监见小皇帝如此不稳重，便咳嗽了两声，杜明赫便坐了回去，只语气迫切道，“快宣”

　　今日已过了早朝，此时崔述便只是到上书房复命，杜明赫坐在正中的龙椅上，随着传话太监的声音抬头便看见了一抹暗蓝色的身影，他克制了下才没立刻站起身，但眼中的热忱倒是毫不遮掩，三日前，他便收到了从建安卢府传出的消息，此时看到站在崔述身边的人，他才真正相信

　　裴忌从小便是裴老将军亲自教导，一身本领尽得真传，十三岁在九峰山与山匪一战成名，此后几年也随裴老将军征战沙场，实为不可多得的悍将，如果不是龙脊山一战意外失踪，如今裴家就轮不到裴显封将了

　　杜明赫少时并不受宠，在太学院读书时偶然见过裴忌一次，那样明媚血性的少年郎灼痛了他的眼睛，如今再次相见，倒是多了几份惆怅，杜明赫稳了稳情绪

　　“爱卿一路辛苦了，想必这位便是裴世子了”

　　“见过陛下”，别冉不着痕迹地打量着这个年轻的皇帝，此时两人站在一起，倒是衬得崔述有些弱不经风了，崔述盯了一旁的大监一眼，有条不紊地说道，“微臣惭愧，未给陛下寻得佳人，倒是在宛州偶然遇到了裴世子，三年一别，幸而裴世子安好，否则微臣无颜面对姑姑和裴老将军了”

　　“爱卿不必自责，如今裴世子归来，我大祈又多了一员猛将，实乃大祈之福！”

　　众人看着小皇帝和崔述一唱一和，心里门清，面上却纷纷附和，杜明赫以商讨要事为由，屏退了众人，大监本是太后派到小皇帝身边的人，他即刻招人来将消息通报给了太后，几个前来议事的大臣出了上书房后也低声议论起来

　　“刚刚你们看到了吗？那真是裴忌！”
　　“听说三年前他失踪后，崔家还有汝南王的人一直在找他”
　　“我看崔大人这次宛州之行本就是冲着他去的吧”
　　“那位知道了这个消息没一点反应？”
　　“欸欸欸，在宫里还是谨言慎行的好”
　　“明日有好戏看了”

　　上书房一时只剩下了崔述，杜明赫再按耐不住几步便走到了崔述面前，有些狐疑地朝门外看了一眼，“时律，他真是裴忌吗？”

　　外界都说小皇帝天资平庸，还受制于人，是大祈的傀儡皇帝，但崔述知道，杜明赫绝不是外界说得那般，大祈的龙椅岂是那么好坐的？
　　“回陛下，他是微臣在宛州救的一个平民”，崔述敛了敛眼皮，平静地说道，“微臣在曲州寻到了裴忌后几经刺杀，紧急之下便出此下策”

　　寥寥几语便掠过了个中惊现，杜明赫心中了然，他握住崔述的手，左右打量了一圈，“你没受伤吧？让我看看”

　　“微臣没事”，崔述佯装咳嗽一声，抽出了手，向小皇帝解释道，“此人曾在戏法园待过，所以会些变脸之术，明日早朝必定会有人发难，我们需得提前想好应对之策才是”

　　别冉在门外等着有些无聊，见周围只有竹青和朔风两人直挺挺地站着，便忍不住开口，“崔大人和你们皇帝是什么关系啊？

　　竹青眼中闪过一抹厉色，“在宫里还是少说话的好，不然哪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见他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别冉装作害怕地在嘴上做了个拉上拉链的动作，竹青哼了一声便不再理会了，朔风倒是转过头盯了他一眼，看得别冉头皮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