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敌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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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不知怎的，流云坊生意好得不行，刚又送走几位客人，张得意扫了一眼柜台和展架，这时才估摸出点不对劲来，送信的人还没回来？张得意招手叫了几个人来问，都说没看见那个送信的小厮，店铺的守卫领令出去寻人，刚到街头，就见石府的车架驶了过来
石府的马车停在了流云坊门口，四周的百姓都散开了些，只见一位蒙着头纱的女子缓缓被人扶下了马车，微风吹过，面纱之下隐约能瞥见女子淡棕色的头发和苍白的肌肤，正是石府八夫人望兰
张得意看着门口的动静，几步移到了门边，凝眸扫过四周安静的众人，最终将目光停在了面纱女子身上，略微弯腰作出请的手势，“兰夫人安好，夫人今日想看些什么？”
望兰侧了下头，就见彩铃从身后拿出一个包裹放在了张得意面前的柜台上，语气有些不平，“今日我们是来讨个说法，这送来的料子似乎和往常不一样，张掌柜怕不是糊弄我家夫人吧？”
张得意双手作揖，忙道，“小人不敢，给夫人的料子必定都是百里挑一的上等货，夫人若是不信，这批刚到的新货还在后院，大可上前一看”
眼见石府侍卫也要一并进入后院，张得意急忙阻拦，“兰夫人，按理说这后院是不让人进的，小店的一些账本和新货都在里面，这么多人进去怕是...不大合适”
望兰挥退了一众侍卫，“你们在此等候就好”
进了后院，张得意有些紧张道，“夫人可是收到了信？”
“我要见崔述”
...
隔日，崔述便收到了张得意的邀约，说有个人想见他，崔述心中了然，面上却不显，佯装不知地问他是谁，张得意见他这样，心中不由一沉，那日送信的小厮回来后便同他都说了，看来这崔述也不是个好拿捏的，就是不知道他到底知道多少？
张得意将人引到后院就退下了，崔述绕过屏风，只见一个带着面纱的女子端坐在木椅上，面纱之下隐约可以窥见几分容色，一头淡棕长发把她与大祈人区分了开来，崔述想起那年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绘声绘色地说着九峰山上遇到的异族少女，自己与他争论，谁知他还真的带了一缕头发给他看，真是叫人哭笑不得
就在崔述打量着她的时候，望兰也同样看着眼前这个名声在外的御史大人，第一眼就是艳，虽然这用来形容男子有些不合适，可是找不出其他更贴切的形容词了，裴忌已经是她见过大祈数一数二俊美的男子了，眼前这人却优胜三分，但是仔细一瞧，便会觉得这张浓稠艳丽的脸下面暗含刀锋
“久闻崔大人盛名，今日一见果真是仪表不凡”
“兰夫人谬赞，夫人倒是比我想象中更淡定”，崔述目光缓缓从她身上移开，随即漫不经心地坐在了太师椅上，“兰夫人今日邀我相见，想必也知晓我的来意，我就开门见山了，裴忌在哪？”
迎上崔述极具压迫感的目光，望兰固执地看着眼前的人，崔述这么快便找到了自己，裴忌被他找到也是迟早的事，她语气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紧张，“斗胆问一句，崔大人是以什么身份问的这话？是京兆的御史大人？还是裴显的座上宾？抑或是朱氏的门客？”
“如若我是以这些身份来的，如今兰夫人还能坐在这同我谈话吗？”，崔述笑了笑，眼神柔和了些，这女子倒是个重情之人，“今日到此，我不过是裴忌的表兄罢了”
话落。见望兰仍面带犹疑地盯着自己，“裴忌曾经和我说过，在九峰山遇到了一个很特别的少女，她有淡棕的头发和浅色的瞳孔，我不过和逗他几句，谁知他竟然带回了你的头发，的确有些鲁莽了“，崔述回忆裴忌当时那副得意的样子，嘴角不由勾起，“自他三年前失踪后，我一直在追查他的消息，此次前来曲州，正是得到了他的消息，但追查他的人不止我一个，相信兰夫人也听说了纺织院的事，那些人找到石府也是迟早的事。”
这些天，曲州的动静闹的不小，望兰自是听说了的，虽然崔述一番言辞恳切，但事关裴忌安危，容不得半点闪失，“现在这个局势崔大人身边也并非万无一失，裴将军现在很好，他也不想在掺合这些是非，崔大人请回吧“
崔述眼睛往上一抬，看着对面一脸漠然的女子，似乎要看穿她的伪装，“这真的是裴忌的意思吗？裴老将军的仇和数万将士的命就这样算了吗？兰夫人，不，应该叫尔朱骨兰，你嫁入石府不就是为了给尔朱氏报仇吗？那种滋味，你应该很能体会才是”
尔朱骨兰红着眼盯着崔述，一字一顿道，“正因如此，我不想他也变成我这样”
“可是骨兰，这世间之事本就造化弄人，我们都是一样的人，谁又劝的了谁呢？”，崔述叹了一口气，心里难免升起了一丝愧疚，“大夫人是张氏女，凭你是无法撼动她的，这几年你也该知道了，我很感激你照顾了裴忌这么久，我可以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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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得意将尔朱骨兰送上了马车，想着刚才她有些失魂落魄的样子，不由返回了后院，崔述正和身旁的侍卫说着什么，见他进来，崔述嘴角似勾未勾，“张掌柜有事？
话音刚落，张得意就跪在了崔述面前，“小人有罪，请大人责罚”
“何罪之有？”，崔述示意朔风退下，稍微正了正神色
“兰夫人对小人有救命之恩，小人无以为报，大人要怪罪就罚小人吧”，张得意嘴里微微发苦，兰夫人对他有恩，汝南王又何尝对他不好，张得意不知两人的渊源，只以为崔述要对兰夫人不利
“掌柜请起吧，我与兰夫人并非敌对，相反，兰夫人对崔某有恩，此次崔某暗访曲州，周围盯着的人不少，还请张掌柜为我和兰夫人保密，此事暂且不要和王叔说”
“您的意思是周大人身边有内鬼？”
崔述沉吟片刻，不可置否道，“不排除这个可能，我怀疑这事和西域那边的一支商队有关”
...
尔朱骨兰回府已经有几天了，这几天她一直在思考崔述的话，看着手里的玉佩，她耳边又响起了临走前崔述的话，“现在裴显的人也在曲州搜查裴忌的下落，能不能找到人暂且不论，凭你对裴忌的了解，你觉得他会这样躲一辈子吗？”
郊外一处私人马场，尔朱骨兰和往常一样，避开了随从混到了一处不起眼的马棚中，这次她略显急切地打开了一处暗门，她一眼就在狭窄的屋内看见了坐在角落里鼓捣着什么的男子，也是知道这个地方只有一个人会来，只见那男子抬头冲她笑了笑，“你来了”，那笑容和她初见时并无二致
尔朱骨兰突然冲上前抱住了眼前的男子，男子明显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手里拿着的铁器部件要放不放地举着，“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望着男子身上的粗布旧衣和左脸的一道疤痕，?如今的他身上哪里还有当初少年将军那般意气风发的样子，尔朱骨兰内心挣扎了一下，咬咬牙还是从怀里拿出了一块玉佩来，“崔述来找我了”
裴忌有些怔愣地接过了玉佩，确认了的确是崔述的贴身之物后，脸上的表情似乎都生动不少，“他在哪？他还好吗？他...”
看他这般反应，尔朱骨兰知道自己的决定是对的，她知道，裴忌这样的人，是不会甘于小小的一隅之地的，这段日子不过是她偷来的时光罢了，“他在曲州的一处客栈，他已经找到我了，其他人也很快会找上门来，最近我暂时不会过来了，崔述说他自有安排，我会把这个地方告诉他，你就在这等他吧”
裴忌得知这个消息心中自是欣喜万分，如果不是他有伤在身如今身边没有可信之人，他早就杀回裴府了，虽说自己与崔述相处时间也不算很长，但不知为何，他见这位表哥就觉心中亲切万分，但...瞧着背过身的女子，裴忌何尝不知她的心思，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骨兰，我很感激你救了我，这段时间也是我长这么大过的最惬意的日子，你知道吗，我爹是大祈人心中的战神，我从小便被寄予厚望，我不想争，不想抢，但很多事情并不是你自己能决定的，有些人生下来注定就有他的使命，你很好，可是骨兰，我注定不是守在家里的犬，我是冲锋陷阵的狼”
因着之前兰夫人受伤的事，府里终于消停了一段时间，准确来说，应该是兰苑消停了一段时间，但不知为何，今日六夫人突然来了这偏远的院落，尔朱骨兰刚进庭院，六夫人尖锐的声音就传了过来，“让开，我叫你们让开，一个下入也敢拦我？”
“芳姐姐有事找我？”，尔朱骨兰的声音自门口传来，六夫人转头一看，见她一身便装身上还有些泥印子，便知她这是刚从马场回来，“妹妹可真是有闲情逸致呢，成天不是骑马就是看书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妹妹要去当将军了呢”
听着这些不痛不痒的嘲讽，尔朱骨兰恍若未闻，只是路过六夫人身边时目光在一个侍从上停留了片刻，“芳姐姐若是来找我闲聊的，还请下回吧，望兰一身狼狈不便见客”
“哼”六夫人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却也没过多纠缠，“那我便等下回妹妹衣着得体了再来吧”
出了兰苑，六夫人挥开身边的侍女，盯着眼前提着糕点的侍从，“可看清楚了？”
一直低着头的侍从慢慢抬起了头，冲着六夫人作揖，“多谢夫人相助，看清楚了，我这就回去禀报我家老爷”
看着侍从走远的背影，六夫人伸手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脸上满是幸灾乐祸的笑容，这下，终于可以把那小蹄子赶出石府了，前些日子有个男人突然找上她，称望兰是某个府里偷跑出来的小妾，等他确认后就回禀府里过来拿人，今天趁着石耀外出，她就赶紧将人带了进来，现在就等着看好戏了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敌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