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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猜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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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崔述在纺织院门口偶遇了那伙契丹人,他更加肯定吕昌平已经得知了裴忌的行踪,据朔风查到的消息来看,纺织院的确是有一个织娘失踪,不过那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现在才来找人根本就是无稽之谈,可纺织院碍于某种情面,对此事睁一眼闭一眼
“那宛州兵近日似乎去过曲州州府”,朔风将打探到的消息如数禀报,“除此之外,他和石府的下人有些私下往来,这个人我们都见过,是石府六夫人的侍女”
崔述眉毛一挑,朔风继续说道,“他似乎在查探石府的一些消息,但具体是什么属下还未能查到”
“石府果然有问题”
朔风看着崔述若有所思的样子,“大人可是得到了什么消息?”
崔述将在纺织院茶肆的事情讲了一遍,“猜测而已,走,去织云坊”
张得意刚送走一位贵客,扭头一眼便瞧见了布衣打扮的两人,没有了初次相见的怠慢,随口把小二支开后,他将两人引进了后院,“大人这是?”
“上次听你说石府六夫人和八夫人常到这买东西?”
“确有此事,不过...”,张得意被崔述盯得头皮一紧,“...二夫人也光临过小店”
...
说起八卦张得意可谓是滔滔不绝,“您也应该听说了,石耀这厮平生只一个爱好就是寻花问柳,府里那几位夫人都美若天仙,您上次也见了那六夫人,她可是个不好相与的角色,这二夫人嘛,论地位那也是....”
朔风把佩剑往地上一放,张得意突然被这声音打断,转头看朔风抱着剑一言不发,只能不知所以地看着崔述,“大人,小人话无虚言啊”
崔述挂着似有若无的笑意,“这些天可有查到宛州兵的动静?”
“回大人的话,我派人去了那伙人下榻的客栈,回禀的人说他们在找纺织院失踪的那位乌孙织娘,我怀疑他们要找的人和大人一样”
“哦?你知道我要找谁?”
张得意轻轻抬起头觎了他一眼,“小人斗胆猜测,大人和他们都是自宛州而来,在同一时期私下行事,既不是同路人,便是目标一致”
“既有消息,为何不上报?”,崔述盯着眼前的男子,认真打量了一番,在收到汝南王消息的时候他便让人去调查了此人,张得意,曲州人,2年前家人被汝南王所救,从此便投效麾下
“小人知大人此次出行乃是暗中行事,曲州人多眼杂,我怕坏了大人的事,因而在此等候大人”
崔述似是接受了他的说法,继续问道,“我的人查到宛州兵和石府有往来,你可知六夫人平日里都和什么人接触?”
张得意蹙着眉,细细回想着,“...六夫人本是城西一个屠户家之女,后因她爹负债将她卖进了戏园,因几分容色被石耀看中便纳入府中,平素里就喜欢出门逛逛铺子,对了,还会到戏园看戏,不过有传言说她是到戏园泄愤呢,想来在戏园的日子并不好过”
“她在府里与谁接触比较多?”,冷不丁听着朔风开口,张得意看崔述并无反应,只好接了下去,“这个小人不是特别清楚,不过听一些传闻说,六夫人性子跋扈古怪,与石府几位夫人都不太对付”
“上次我看六夫人对你似乎有些芥蒂,她口中的小蹄子是谁?”,崔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眼睛下垂掩盖了眸中的情绪,“到你店里买过东西的也就二夫人和八夫人吧”
“因石耀的偏爱,石府里的几位夫人都对这位八夫人诸多不满”,说到这张得意还苦着脸,“小店本是小本生意,那是万万得罪不起石府的,这石府几位夫人的生意不好做啊”
崔述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桌上敲着,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 你说对石府里的事不清楚,但是你却知道石府里几位夫人与八夫人不对付?这些是八夫人告诉你的吗?看来八夫人与你甚是相熟,说到现在还不知道八夫人是哪家闺秀呢?”
张得意心中一紧,悄悄攥紧了手指,“小人哪里能攀附上八夫人,不过是听别人闲聊罢了,八夫人寡言少语,即便到店也只是挑选物件,与小人唯一的交流就是询价问货了”,崔述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八夫人名叫望兰,传闻是乌孙一支商队的老板的女儿,偶然间被石耀所救,便嫁入了石府,小人自幼跟着家父在外习商,前两年才回到曲州,所以对这曲州之前的一些事务不太了解,请大人恕罪”
听到这个名字和来历,崔述心中的猜测更确切了几分,崔述作势虚扶了一下面前的人,“张掌柜哪里的话,王叔既把你推给了我,那你便是值得信任的人,崔某不过心有疑窦,多问了两句罢了,之后还得麻烦张掌柜有消息第一时间告知我”
等崔述两人走出织云坊后,张得意唤来了一个小厮,低声吩咐了几句就回到了前厅,没事人似的继续算起了账目
织云坊对面巷子里停着一辆马车,朔风掀起一角窗帘观察片刻,低声道,“大人,出来了”
“跟上”
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就这样一路跟到了石府,崔述眼见从织云坊出来的小厮和守门的侍卫说了几句,不一会儿,便有一个侍女走了出来,马车离石府有一定距离,听不清两人的对话,只见那侍女接过了一个包裹后就回了府里,前去探听的朔风闪进了马车,“不出大人所料,是八夫人的侍女”
那小厮送完包裹后,没有立马赶回流云坊,而是跑到了城东的一家药铺抓了几两药材,刚出药铺几步路就被人打晕了,等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个茶楼隔间里,看清了面前坐着的人,吓得往后倒了下去,“大...大人”
“不必惊慌,找你来是想让你帮我办件事”
小厮又看了一眼旁边抱着剑的朔风,感觉颈上火辣辣的疼,咽了口口水,将身子坐正了些,“大人有事吩咐就行”
朔风将一封信塞到他手中,“把这封信送给刚才那个侍女,让她交给八夫人”
颤颤巍巍地接过信,小厮一脸土灰,明白自己这是被人跟踪了,还没来得及和掌柜的知会一声,于是他挣扎道,“大人,八夫人不在府中,这封信应该很重要,不如等过八夫人回府了,再...”
话还没说完,一把未出鞘的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冰冷的剑鞘贴着脆弱的脖颈,把人逼得一抖,崔述轻叹一口气,瘦削分明的手指轻轻挑开了面前冷硬的剑鞘,手指不经意间碰到了他的脖子,小厮却觉得这温度比剑鞘更凉,“知道你不怕死,但这药材浪费了不是?”
小厮眼带惊怒地盯着眼前的人,“你们把我阿姊怎么了?”,见已经把人唬住,崔述摇摇头,做出一副憾然的神色,“现在还没怎么”
朔风跟着他,一路把人送到了石府,门口的侍卫似有些不耐,询问几句后还是让人通传了
彩玲拿着信封走进了兰苑,想着刚才那小厮怪怪的,不过自家夫人也是流云坊的常客,想来可能真有什么急事,桌上还放着午时送来的包裹,这坊主也真是,偏偏挑在兰夫人午休的时候送,这会儿子人应该快起了
厢房内传来一声轻唤,彩铃扶着兰夫人坐到了美人塌上,一边给兰夫人捏着肩,一边说道今天流云坊小厮送东西的事,望兰先拿过信封拆开了,彩铃悄悄瞄了一眼,只看懂了“小女”两个字,感觉到手下的肌肉紧绷了一瞬,就听见兰夫人问道,“这封信谁送来的?”,语气里夹杂了一丝急切,彩铃很少见她这样
彩铃有些不解,却还是说道,“流云坊小厮”
望兰眉心微皱,拿过桌上的包裹打开,里面除了一件衣裳,还夹着一封信,张得意说近期有两批人在找她,除了纺织院那批宛州兵和契丹人,还有京兆来的崔述似乎也有意探查她,看来张得意晚了一步,崔述已经发现她的身份了
望兰,不,或许应该叫尔朱骨兰,她着另一封信上的几个字“九峰山小羌女”,不由想起了往事,那年她跟随父亲到大祈边城朔州走差,谁知半路遇上山匪,被捉到山上后,山匪以她父亲性命威胁她成亲,大婚当晚,一众山匪喝的醉醺醺时,少年裴忌带着一众士兵冲了进来
彼时少女不过十五岁的年纪,对从天而降的少年将军一见钟情,因商队被山匪洗劫一空,裴忌便暂时将这支商队安置在了裴家的一处别院中,古人云襄王有意神女无心,到了这,却是反了,裴忌拒绝了少女的情意,只道是举手之劳不作他想,商队修整了个把月便重新上路了,临走前裴忌找少女要了一缕头发,说是发色稀奇,想带给家中兄弟一观,这本来是冒犯之举,但少女哪里在乎这些,毅然剪了尾发交给他,转身时隐约听见了个名字“崔述”,想着初见时裴忌似乎也提到过,想必他们是很好的朋友吧
屋外一阵风吹过,桌上的信纸被吹落在地,望兰的思绪被拉了回来,她的手指轻轻摩擦着信纸,思考了良久,终于缓缓开口,“叫人备马车,去流云坊一趟,这送来的都什么料子,如今这小商铺也能欺压到我头上了?”
彩铃心里有些疑惑,流云坊怎么会犯这种错误,可瞧着桌上的衣裳,分明与往常无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