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海彼岸》唐军唐

2、第 2 章

　　茫茫然间，吴江又听见第一世时，在一山间偶遇的老道在念诵经文，初闻时，自己不过二十，听朋友说唱的庄子，觉得好奇，主要是，语言不通，听不懂，只觉那时的老道好不逍遥。出山时，就去查阅翻看，那时只觉得头晕目眩，想要呕吐。
　　那是自发现有空间后第三年，去一个朋友家那边的山里玩，顺手去山里收些山货。他家挺边远的。上山前，老辈人提醒朋友，最近不太平，要是遇到打虎唱经的，让朋友遇到了，不管来人是男女，老幼，朋友都得执晚辈礼。要是对面提问，千万要心口一致，不知道的，不要乱说。
　　私底下跟他学礼时，有同行的同伴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问他，山上的道士真的会边打虎边唱什么经么？朋友的脸色很古怪，只摇头，说，遇到边打虎边唱经的道士，实在是多想了。山里的不太平也就是山里大点的野牲口闹春，动静大了那么一点，他们也会有村民负责在山外围巡逻的。
　　就是打打锣，敲敲梆子，将跑到外围的大动物再赶进去些，如今不兴打杀那些东西，也就往里赶赶，实在闹得没法子，也不是不能打杀的。看朋友一本经的，众人笑笑，另换了个时兴话题。
　　山里那些道士，他们本地人现在也很难见到踪影，都是修隐世的，年纪大的见的多，小一辈的，很难见到他们，或者说现在的小一辈太过浮躁，很难静下心听他们讲那些经文，他们不愿再多下山来讲经，也有越来越多的人，把孩童送学校去读书的原因。以前朋友小时候那会，那些道士经常下来搭伙食，见得多些……
　　当时一行五人走在山道上，迎面的老道士大概是唱完一段了。见他们行礼，老道士笑了笑拱了拱手，双方对视了会，谁也没再说话。倒是在老道士转身要走时，吴江那朋友跑到老道士身前，把欲要转身往回走的老道士拦了下来，朋友看着吴江对着老道士小声说了些什么，又是作揖又是鞠躬的。
　　那朋友如此那般的好半晌，老道士终是回身扭头看了眼吴江，那脸上的神情似乎是，吴江在这，是件很稀奇的事，老道扭回身，继续寻他的道，只是走时，摇着头，还是对朋友说了些什么，“……小道友与其……还是劝你那位朋友早些想好去留，晚了，可是要出人命的。”
　　前面声音太小，后面老道士扬声说的，一行人，没耳聋的倒是都听到了，所以都在偷瞄吴江。
　　回朋友家后，不等朋友开口，吴江就先以家中有事，当天就回城转车回自家了，那朋友送他到车站，吴江看他愁眉苦脸，张口又闭口几回，就是说不来话，于是笑笑说，事关人命，自己还是早些回去的好。倒是吴江回家之后，那朋友却是和吴江断了联系。
　　吴江想再去那朋友老家，却是怎么也想不起去时的路，问两人共同的那些朋友，那些人要么说没这人，要么说吴江记错名字，让他再想想，样貌特点什么的，吴江想起来，再问他们，他们却又都说没有见过那样子的。
　　他们只当吴江那会子病糊涂了，一个劲的拦着他，不让他再盲头苍蝇样闯进陌生的山区，怕他真的是有命去，无命回，连个尸首都没得回城里。
　　在钟声响起的一年后，他原本体检为无任何不良的身体，出现了反应，初始时，暴露在外的皮肤只要多晒会太阳，就红疹，后来走在路上，无障碍物走路，都能把自己摔断腿……
　　最后的几年，他们都说他读书读得人都魔怔了，都离他远远的，亲近的没几个，他也故意疏远了他们。甚至最后车祸都没人来认领。
　　自己死后有意识时，是在那个奇怪的空间，跟外面世界的区别，这里只有吴江一个“人”，在吴江活着时，吴江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吴江死后，在这空间里他和活人无疑，所以他继续他活着时的“生活”。
　　吴江在空间里，维持着一个“人”的基本生理特征，哪怕空间静静无声，只有他一个人活动时会发出声音。
　　只为空间里没有那钟声。
　　吴江读完了那些闲暇时，收集来的那些书，又在他活动的那片区域，搭了两三间竹屋，他把收集来的所有种子，种下，又收割，又种下……
　　就在吴江以为他要疯了时，他重生了，他以为他得天独厚，所以他意气风发。毕竟，那个空间里的东西，没有少也没有多。就是吴江死后这些年在空间里收割的各类蔬菜卖了，也够在养父母那个城市里买几座楼的了。
　　所以，在吴静该出生的那一年，去了几次医院的养母，肚子却是没半点消息，到原本吴静该出生的那日也无消息后，吴江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任凭养父母怎么说，也不出房间。那房间，是为吴静准备的。
　　吴江等了一年又一年，养父母也察觉到吴江的不对劲，在吴江手里“扣了些小钱”，他们是这么对亲戚说的，就是些小钱，近百万的钱，在那时的他们眼里已是小钱。这对养父母在吴江面前开始来回的讲，当初领养吴江花了多少钱，后来吴江上学又拖了多少人情关系，吴江才能上的了学，怎么怎么样。
　　吴江不想和他们再纠缠，于是问他们，想要什么。他们说他们想要出去周游世界，但他们没钱，吴江是他们花了大钱“领养”回来的，得出钱给他们……
　　吴江看着他们，直看得他们发毛，养父防御性的板起脸，甚至想要扬手教训吴江。看着养父扬起的手，这让吴江想起，自己第一世时，没少挨他没缘由的打。于是吴江笑着说，自己想要个妹妹，一个人在家太孤单，有个妹妹在家，养父母就是想要在城中心买楼都不是问题。
　　养父当即一脸认真的，就看向养母，养母，却是脸色铁青。吴江倒是笑得越发的开心。养母有苦说不出，要是早几年，让她生还可以，如今她都绝经了，这小子绝对在耍他们。在吴江面前有着多年“恩爱模范夫妻”默契的夫妻，这一次终是有了裂痕。
　　吴江倒是也没耍他们，在养父另娶了个二十八岁的二婚村妇，村妇当年就给养父生了个大胖小子时，满月宴上，吴江当场就给了养父五十万，养父接卡时，笑得直咧嘴，自然没有这钱他也会笑咧嘴。
　　至于养母，自有在吴江身上捞够好处的养母娘家人招待。
　　若是吴静在，吴江自是不会如此。也是因为吴静，吴江才会对他们留手，隔几月还会去两边看看，毕竟，他可是要给他们“养老送终的养子”！
　　在钟声又响起时，吴江开始有意无意的收集各类物品，在这一世最后一段时间时，空间终于可以，活鱼进去，不再是直接变成死鱼，他可以把牲畜带进空间了。
　　一次又一次，死亡后灵魂在空间无数年，又重生，又死后回空间，吴江次次重生在同样的世界，又不一样的世界，没有吴静的世界。
　　吴江躺在空间的草地上，又再一次的确定了，吴静这个人是真的，真的不存在了，他脸上的泪，无声的冲洗着他的两边脸颊……
　　原来，晚了，真的会死人的。